“这是……”游时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戒指?” “副业。”刘老板没看他,继续眯着一只眼睛看戒指上的瑕疵,“平时做点手工,怎么,给你对象买一个?” 刘老板手里的是一枚很简单的素圈戒指,上面有手工一点点凿出来的花纹,缠绕扭曲,像是永不分开的藤蔓。戒指在太阳光下亮晶晶的。 游时盯着那戒指,忽然想起江应的手指。 江应手指细长,骨节分明,皮肤又白,戴在他手上会很好看。 “能刻字么?”游时问。 “能,”刘老板冲他一笑,“包君满意。” — 游时花三天突击完了所有卷子,在他完成最后一遍订正的时候,槐姐的声音适时在讲台上响起:“好了,拉桌子收拾考场。” 教学楼热闹起来,每一个班级都在趁收拾考场的空隙说话打闹。 成摞的书被搬起来,进进出出,摞在教室外的走廊上;无数不知道塞在哪里的水杯在窗台上摆成一排;桌子被拉开,跟身边同桌的距离多出来一道走廊;收拾考场时,桌子腿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和教室里的打闹声,书本翻动声混在一起,这是所有人高中的主旋律。 联考不采用成绩分考场,而是电脑随机抽。 游时和江应恰好抽到一起,隔着一条走廊。 这次没有第八考场那样的乱象,每个考场都很安静。 数学考场上,所有人都埋头奋笔疾书。 牛头对这次的考场纪律很满意,一边嗯嗯点着头一边传过每一条走廊视察。 他看见游时也在奋笔疾书——不过是在卷子上。 “这题简单,不做。” “这题难算,不做。” “这题变态,不做。” “这题一做就对,不做。” 牛主任:“……” 这不做那不做,你要不干脆别考了??? 牛主任只看见游时以一种批判的眼光扫了整个数学卷子,又墨迹了五分钟,终于开始在答题卡上动笔了,这次倒是没出现什么幺蛾子…… 就是您怎么是倒着做的? 您上来干导数题是想干嘛啊?? 而且,您做导数题不需要用草稿纸吗??? 牛头害怕继续看下去自己气死,一摆手,去了另一条走廊。 他看见江应一直动笔,不是在答题卡上,而是在卷子上,所有题目都被他做上了牛主任看不懂的标记,可能是一个符号,也可能是解题的关键信息。 牛主任正想弯腰仔细瞅瞅,江应抬头,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牛主任。 “哈哈……”牛头笑着摸了摸后脑勺,终于走了。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40分钟。 游时检查完了答题卡和试卷,坐在位子上无所事事地发呆。他看见江应握着笔,仍然在写字,只是速度慢了很多,目光也有点懒。 他提起笔,在卷子上慢慢悠悠地写“江应”的名字。 又看了看还在做题的江应,笑着写“江应是个小菜鸡,现在还没做完题”。 写完,正要不怀好意笑着再去看江应,只看见江应偏过头,疑惑地投来视线。 游时趴在桌子上笑意盈盈地看他,想用口型对他说“菜鸡”。 就看见窗户上趴着的,黑得能滴出水来的牛主任的侧脸。 他大梦初醒,哗啦一下坐直了。 江应低头笑。 草稿纸压在答题卡和卷子上,他握笔在上面无意识地写写画画,落笔,又写成了“游时”。 期末联考结束,他们在监考老师重复一遍又一遍的“检查答题卡,卷子、草稿纸上姓名,卷子和草稿纸也要上交”的语句中飞速交了卷,又像鸟儿出笼一样飞出了考场。 时间悄无声息地滑走,滑到19年,考完试最多再补一星期的课。寒假近在眼前。 校广播久违地在下午五点钟放起了歌,嘈杂模糊又温柔的男声在校园每一个角落响起。 “蝉鸣是窗外渐渐倒数的钟声” “考卷的分数是往上爬的树藤” …… 外面是夕阳的余晖,班里的同学趁着收拾教室的空当打闹。黑板上考试科目“英语”,考试时间“15:00-17:00”,还没来得及擦掉。槐姐站在讲台上笑着,看着下面的同学打闹。 游时拉回自己的桌子,又把外面自己的书搬回来。江应从他身后过去。 “应哥,”游时停下手中的动作,背靠着自己的桌子,转过身狐狸一样笑着看向他,“等期末考出成绩,如果我再往前爬了一百,能给我一个奖励吗?” “再往前一百名,”江应算了一下,“那要将近530分了。” “你就说给不给。”游时依旧看着他。 “想要什么奖励?”江应随口答。 游时却没有说话,张扬地朝江应下面看了一眼,然后抬起头,冲江应挑眉说:“这个,行么?” “游小时,把你那流氓劲收一收。”江应突然靠近,一只手捏着游时的脸颊,看他两颊因为自己手指用力而鼓起的软肉。 游时懵了,也可能是故意装无辜,人畜无害地冲他眨了两下眼睛。 江应轻笑一下,凑近他耳边,轻声说:“早晚是你的。”
第58章 火车站 “二高的教导主任?来, 你自己看看这个成绩!” 远在北京的办公室里,人高马大的联考负责人把新鲜打印出的成绩往桌子上面恶狠狠地一拍。 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周,成绩迟迟没有公布, 这不符合之前联考高效率三天出分的作风。成绩不出,更不用说平均分上线率与学校排名。几千双眼睛同时盯着北京总部, 但成绩始终压在总部。 因为二高这次的表现太不可思议了,而且事关整个联考的最高分, 不得不怀疑二高找人替考。 “你们学校之前参加过两次联考, 成绩都名列江城倒数第一,游时入校以来参加过一次联考, 那次他的总分232分, 数学43。”负责人又指了指成绩单, “可是这一次,总分跳到了543,数学150。” “整个联考,只有一个数学满分,就是他。”负责人眯了眯眼睛, “你们二高是有什么能颠覆教育界的神奇法宝吗?” 牛主任看着150分的成绩, 脸红脖子粗争辩:“游时在数学上面有极高的天赋, 他不可能作弊!” “不可能作弊?”负责人又摆出另一份成绩,“有这样一个数学成绩的人, 英语刚刚考了60分?你觉得这可能吗?” 牛主任立刻笑了,指了指身后的两人:“那是游时的英语老师和数学老师。他们带来了游时每次考试详细的成绩单。” 打印纸依次铺开, 一个个方格看得人眼晕。 负责人脸麻了。 “数学147, 英语21” “数学148, 英语38” “数学150,英语42” …… “150分的英语成绩是游时同学的正常发挥, ”牛头斩钉截铁,“而60分的英语,是他努力进步的结果!” 李淼频频点头:“他远远不止150分。” 槐姐也点头:“他能考60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负责人:“……” 良久,他从成绩单上移开目光,不知所以地点点头,冷声笑道:“好,那我们看另一个证据。” 他哗啦一声甩出四张纸:“这是从你们二高总计3700份试卷和草稿纸中找出来的,游时和江应的原始试卷和演草纸。上面写着他们的名字和学号。” “你们二高的学生,有点太狂了。”负责人冷笑着,把试卷和草稿纸扔到桌上,“在试卷上做这样标记的人,我第一次见。” “太简单,不做。” “出得没水平,不做。” “只有计算量没有思考性,不做。” …… “这位游时同学对我们出题的水平不是很满意啊。”负责人说着,“最后一道导数题,他写了三种解法,其中两种都用上了高等数学微积分的知识……” 忽然,有人扑哧一声笑出来,负责人皱眉看去,是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头。 李淼看着卷子上面一行行批语,真忍不住了,笑了半天,摆摆手:“我,我出去一下。” 走到门口,又开始笑。 “这能说明什么,”牛头梗着脖子,“游时搞过信息学竞赛,信息学竞赛需要大量的数学知识,他会一点也不稀奇。” “是的,这不是重点,”负责人翻过卷子,“重点是这句。” 说着,他点了点卷子。 牛主任低头,脸立刻麻了。 【江应是个小菜鸡,现在还没做完题。】 “牛主任,你解释一下为什么这句会出现吧?”负责人冷笑着说。 牛主任:“……” “这,我……”牛头卡了半天,又红着脸抬头看负责人,“我们的学生关系很好,这能说明作弊替考吗?” “江应,是这次联考第一,总分706,拉开了第二名将近30分,可以称之为断层,”负责人转了一圈,又突然扭回头看向牛主任,“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来你们二高?因为你们二高教学质量好?” “因为他在二高有熟人。”牛主任闷闷地说,这下真是戳到他痛处了。 “勉强说得过去,”负责人轻笑一声,似乎是还想看二高这个胖胖的主任怎么装,他把江应的草稿纸抽上来,压在手底下,“那你解释一下这是什么?” 牛主任低头,看见江应草稿纸上写着游时的名字,很多,都是无意识写下的。 “嗯?”负责人歪头笑着看他。 牛主任:“……” 我他妈怎么知道天才和疯子的脑子里面都在想什么?! — 与此同时,几千里外的江城。 “干杯!”几杯果汁碰在一起,发出清脆一声响。 游时的noip复赛成绩出了,几乎没有任何悬念地拿了一等奖,刚好二高又放寒假,几个人撺掇游时请客吃饭。 华灯初上,车辆汇成一道灯光的长河,铺到极远的地方。远处灯火和星光混在一起,让人看不分明。地上还有积水,倒映着城市的霓虹灯。行人慢慢走在人行道上,一张嘴,就哈出一口白雾。 饭店内很暖和,雾气在火锅之上蒸腾,雾中坐在对面的人的人脸都看不真切,只能看见他半个身子。每一桌都在说话,每一桌都在笑,举起杯子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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