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不是存心护的,他只是、只是觉得掉在这里可惜罢了,再说里面还有他自己的照片呢……他哪成想蒋之琮正好到了呀。 想到这儿,沈悫忍不住戳了戳蒋之琮的胳膊,小声问他:“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呀?”
第108章 177 177 蒋之琮道是佣人告诉他的。 那时沈悫走了没多久,就有个下人起夜小解,回来后觉得屋子里闷热,便开了窗透透气,然后就发现外头人倒了一地,吓了一跳,还以为宅子里进了匪徒,但仔细一看大门还锁着,就是沈悫不见了,便一通紧急电话打到都督府,但蒋之琮不在,只好又急急差人去禀报,在路上刚刚好碰见何崇遣去的人,两相一拍合,发现一个是去汇报沈悫失踪的,一个是卖个人情告诉蒋之琮沈悫在哪儿的,这巧的,蒋之琮都不需要去找沈悫在哪儿了,直奔北城门捉人就行了。 沈悫听完以后怒目圆睁,恨声道了句:“王八犊子。” 蒋之琮握着他的手“嗯?”了一声,捏了捏他的手掌心:“又骂我?” 沈悫道:“我不是骂你。我是骂那姓何的。”然后想起何景然也姓何,又补充了一句:“两个字的姓何的。” 何崇这个死鳖犊子王八蛋,专做那招人恨的事情,他之前还寻思何崇盯着他看个不停做什么呢,敢情是真认识他,还差人给蒋之琮打小报告,真贱!他们俩不是关系不好么?在满世界逮人这件事上倒是一条心。 想到这儿,他忍不住悄悄斜了一眼蒋之琮,小声道:“你也不是个好的……” 蒋之琮替沈悫抚了抚皱褶的衣领子,闻言抬头看了眼他,淡声提醒道:“不是好的?你这劲头恢复得倒快,私自出逃的事儿,我还没训你呢。” “……” 沈悫几乎是立时闭了嘴。 蒋之琮帮他披上了一件外衣裳,又皱着眉检查了一番他的身体:皮肤上有些剐蹭,膝盖破了皮,但都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口。 在他查看自己伤处的时候,沈悫忽而看见他后背有一处暗色的血迹,血迹和黑衣服一块,显得不明显,他急促地“欸”了一声,不由得轻轻抚上那血迹,问他:“怎么弄的?” 蒋之琮看不见自己的后背,但细想了一下应该是:“刚刚在地上滚了一周,蹭到的吧,不碍事。” “……” 沈悫用手轻轻在伤处按了一按。 蒋之琮刚刚抱着他在草地上滚了一周,躲过了那石龙头,他护自己护得倒严实,但是他……眉头、嘴角、手臂都有细小的擦伤,背上还凝着一团血迹。 蒋之琮帮沈悫快速地包扎了一下,随后就要送他回去,但沈悫不肯,嗫嚅着说要见他妹妹,虽然这地震程度不严重,但他还是怕妹妹不安全。 蒋之琮一开始皱着眉不答应,后来勉强同意让他看一眼沈念青是否安危,但只能看,不能讲话,看完以后就会即刻派人包一辆车客气地打发沈二小姐走人。 沈悫心虚理亏,也只能答应了就见一眼的苛刻条件。 见到好端端的妹妹以后,沈悫松了口气,转头却见蒋之琮看向沈念青的神色略带不悦和冷意,心里一顿,猜他应该知道妹妹是准备带自己逃跑来着的,有点担心他对妹妹不利,便也乖巧地劝妹妹走。 沈念青没法和沈悫讲话,只能满眼复杂地盯着自己灰头土脸的哥哥。 沈悫衣裳皱巴巴的,脸上也有点脏兮兮的,虽然刚才由蒋之琮细心擦了半天,仍然有点黑灰,却衬得他眼睛更明亮了。 此刻他正乖乖地由蒋之琮握着他的手,半个身子都被拥在了蒋之琮的怀里。 她轻轻叹了口气,转头对蒋之琮的人道了声“不必送了”。 临末了,沈念青又看了眼正满脸冷漠盯着她动作的蒋之琮,面上笑了一笑,轻飘飘道了一句:“都督既然已经有了雀儿,今生便只能有他了。” 蒋之琮淡淡嗯了一声,紧紧握住沈悫的手,表情仍旧略带戒备和冷意。 沈念青视若无睹,只继续道:“如若不然,都督也要小心,小心中城那边会不会哪一天又突然对都督不满起来,责怪您手伸得长了些。” 言毕,她抿了抿嘴,朝着满脸懵懂的哥哥露出一个清浅的笑意。 她今天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带走她的兄长了。 蒋之琮分毫不让、步步紧逼。 就在之前等沈悫的时候,她突然收到了来自组织传来的警告消息,那边语焉不详地要她停止最近的运作,她握着电话平静地听了半天,最后只能得出一个结论:这怕是和青城那位都督有关。 一丝凉意和无力的愤怒爬上她的心头。 刚刚蒋之琮客气地把她"请"进来的时候,也对着她说了一句话。 他眼带凉意地俯视着她,语带警告: "沈小姐,你这些不过是小孩子的把戏。" 沈念青平静地望着这位年轻的都督,再次清晰地得出了一个结论:蒋之琮是绝对不肯放过沈悫的,这份执拗比她想得还要深得多。 而沈悫,又那么依赖眷念他。 可她心里还是存着三分担忧与不信任,她不相信蒋之琮会与沈悫厮守终生,她怀疑蒋之琮只是贪恋兄长美丽的容貌,并不是真心爱他。 所以她给了蒋之琮一点微弱的警告,她希望他真的能信守承诺,否则……她将来便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沈悫带回去。
第109章 178 178 等送走了沈念青,蒋之琮又要着人送沈悫走,可沈悫不肯,他小声问蒋之琮去哪儿,他想和他一块儿。 蒋之琮摇头:“不行。” 见沈悫瞪他,他安抚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哄劝道:“你跟着我做什么,我是做正事,而且三更半夜的,你又怀着身子,上眼皮和下眼皮都快黏合一块儿了……你不困?” 沈悫还真有些困了,但他不想走。一则是经历了一晚上惊心动魄的事情,他精神疲惫到了极点也亢奋到了极点,一时半会真不想睡、也不想走,脚轻飘飘地如同踩在云彩上。 二则是,他总觉得蒋之琮有点奇怪。 “捉拿他归案以后”的蒋之琮对他的态度也太平常了些,完全不见恼怒,他可记得第一回逃跑的时候蒋之琮可闷气了,要不是他整好有了不好发脾气,他总觉得蒋之琮会训他个三天三夜。而这次的蒋之琮只表情怔怔的,好似在沉浸在某种情绪里,但自己一叫他他又能很快回话,让沈悫抓不住错漏与小辫子来,又隐隐有些不安。 蒋之琮被他缠得没法,只能无奈道:“你到时候别觉得无聊吵着要回去就成。” 刚刚那地震虽不严重,但有些破旧不堪的危房还是略受波及,所幸巡视人员说并无人员伤亡,只造成部分财产损失,他是去做善后安抚登记工作的,过程琐碎冗长,因而下意识觉得沈悫会不耐烦,但又见自己答应了那雀儿脸上露出个洋洋得意的模样,也不由得低低笑道:“这么高兴?这么舍不得我走?” 这话说的就像自己离不得他一样……沈悫忍不住想呛他一口,故而低头咕哝道:“先不用回鸟笼子,我当然高兴了。” “……” 蒋之琮脸上的笑影子收了回去,他抿了抿唇,轻轻握住沈悫的手,说了句“跟好”,便默不作声起来。 沈悫在后头小心地看着他低头分派人手,心里愈发忐忑不安起来。 以前自己说这种话蒋之琮不是这个态度的,他总是笑着好好安抚自己,或者一口一口啄亲他,许诺下一些似真非真、让他生气的虚假承诺,而现在……难道他真生气了?所以今天晚上他私自出逃,蒋之琮果然还是气着了,然后气着了又不说,要自己猜,真讨人厌。 沈悫这般想着,有点委屈起来起来,又不敢开口打破这沉默,只绷着脸在后面瞪蒋之琮的背,瞪着瞪着开始在心里挑剔起这人的背影来:脊背这么硬,上一次他撞上他后背的时候鼻子疼了半天;胸口也这么硬,枕着睡也睡不好,偏偏还硬喜欢搂着自己睡……老天爷,他是哪里造了孽,修得和这臭石头过一辈子呀? 他泄愤似的使劲捏蒋之琮的手,蒋之琮隐有所感地扭过头,见沈悫脸拉得老长,心里微叹他果然还是生气了。 逃跑未遂,又不情愿地被自己捉回来,能不生气么。 两人皆以为对方是真的生气了,自觉不好与对方讲话,因而一路上寂静无声,都和哑巴了似的。 都督府的三条黑犬被借来做搜救犬,沈悫在后头看它们摇晃不休的长毛尾巴,忍不住悄悄用手握了一握,那三条黑犬嗷呜了一声,极快地扭头对着沈悫龇牙咧嘴地流口涎。 蒋之琮扭头喝止了一声,提了提牵引绳,又皱着眉看了一眼沈悫,压低声音道:“你别逗它们。” 沈悫悻悻地收回手。心道,果然,不是所有的狗都是好的。 蒋之琮在问人登记的时候写得很慢,有财物毁损的人家有几户是外来户,口音很重,他听不大懂,因此直皱眉,在坍塌了一半的房子里又没处坐,只能靠在墙上写,写得更慢了,沈悫等得不耐烦,心道“黄包车一辆”这五个字有那么难写吗,于是艰难地走上前凑过去瞧,结果这一看瞠目结舌,蒋之琮的字写得和鬼画符一样,根本看不清什么是什么。 沈悫:“你这写的自己看得懂吗?” 蒋之琮一顿,知道他在打趣自己字,也不恼,好脾气地答了句“能”。 “……” 沈悫苦大仇深地看着这几行鬼画符,他自小被青瓷训着要练好大字,因此特别看不过眼这些横不是横、竖不是竖的鬼画符,随后又想起当初在青大蒋之琮门门优秀的成绩,更觉不可思议:那些先生是怎么看的过眼他的字的? 但一想又不对,他之前见过蒋之琮的发言手稿,胡乱丢在他的书房里,他无聊翻看过,上面的字不能说好看,但也还算规整。 对此,蒋之琮想了一想,道:“那些自然都是李德宝代写的,我去写那些做什么。” “……” 沈悫无话可说,想到之前在报纸上看过蒋之琮的成长史,这人没上过几天正经学,都是蒋家请家庭教师在家教他,看来是没教写字,所以写成那囫囵样。 这么一捋似乎也情有可原。 但再怎么情有可原,沈悫看那字却实在看不下去,索性一把拿过纸笔,斜了他一眼,代劳了蒋之琮的记录工作。 他写得一手快速又美观的楷书,只是肚子太大,不太方便,便令蒋之琮半蹲着,伏他背上写,刷刷几行完事。 蒋之琮仔细瞧了瞧他记录的花名册,微觉诧异,在出来后问他道:“你能听懂他的话?” 沈悫“嗯?”了一声,道:“对呀,他应该是南城人,说话带有南城腔调,我去南城玩过几天,他这声音我一听就听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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