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悫绷着脸:“我都要出去找年轻男学生了,你还管我说脏话做什么。” 蒋之琮:“……” 他只能再次道歉:“我说岔了。我只以为你是更喜欢以前陆疾容时候的我,不那么喜欢现在的我,所以才总想着走。” 沈悫深吸一口气,又想说“放屁”,竭力忍住自己,咬牙道:“我想走和这是没有任何关系,我想走纯粹是因为你总关着我!你信不信这次回去你再关着我我还会走?” 蒋之琮怔了一怔,再次低头认错道:“我会改的。” 沈悫没好气:“你改个屁。”他早不信他了。 然后又委委屈屈道:“我都表白你这么多次了,第一次你装大尾巴狼做那穷学生样哄骗我,也是我傻乎乎地先表白,你三年像头犟驴,没说过一次你喜欢我,我看你才是哄我的那个,你分明不喜欢我。” 蒋之琮立马从善如流地表白:“我喜欢你。” 沈悫:“……” 他不自在道:“亡羊补牢,诚心为零,像那种油头粉面的花花公子哄情人的话。” 但他还是脸上带了笑,蒋之琮想,实在是很好哄的一只鸟。 只他心里有些在意沈悫的自我称呼,因此纠正道:“沈悫,我没把你当情人,你也不是我的情人。” 沈悫紧皱着眉:“你……没把我当情人?那把我当什么?”说着他脸色微微一变,“你不会把我当你儿子养了吧?以前我就觉得你管东管西烦人得很,其实你是想当我爹?” “……”蒋之琮头痛地揉了揉额角,叹道,“我上一次和你说的话,你果然没听进去。” 他凑到沈悫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沈悫的眼睛越瞪越大,最后猛地抬头地看着眼前人,怔道:“你居然真的……还有我爹怎么这样!庚帖这种东西也是随便给人的?” 他眼珠惊诧地四处乱转着,被这从天而降的一个消息砸懵了。 蒋之琮居然真和他神不知鬼不觉地互换了庚贴、还在报纸上登了结婚声明。 他一直以为上一次他是在开玩笑! 还有,沈万四卖他也卖得忒卖力了些,居然直接把自己的庚贴换给了他,偏偏自己还一无所知,完全被蒙在鼓里,有这样做爹的吗。 他本就郁郁,蒋之琮偏还捡那些不好听的说,他道:“所以我是一早把我的身后事安排好了的,若我死了,整个蒋家……唔……” 沈悫双手死命捂住他的嘴,凶巴巴道:“你是不是想我骂你一两句?” 蒋之琮弯了弯眼睛,没说话,唇在沈悫的手掌心悄悄啄了几下,像一个个流连在掌心的吻。 沈悫浑身仿佛被电麻了一般软了一下,脊背绵延爬上痒痒的酥颤感,他快速抽回手,恨恨瞪了眼蒋之琮,这家伙,怎么在哪儿都能发情?
第112章 181 想到蒋之琮神不知鬼不觉做的那些事,又有些气闷,想甩脸色但又想着自己孩子都怀了还在意这事干什么,因而只垂着眼,看着自己的脚尖咕哝道:“你算是彻底把我捆在鸟笼子里了,得意了你了。” 这人凭空给他变出了个蒋夫人的身份,逼得他偶尔必须得以女装的身份示人,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快活,想发脾气,却又发现自己心里实际没多少怒火,这脾气站不住脚,因此只能作罢。 蒋之琮正细心地用长衫袖口擦沈悫脸上的灰,闻言动作一停,动了动嘴唇:“沈悫,我……” 他还未说完,沈悫还睁着眼等他下文,下一秒二人忽齐一僵,刷刷扭头将目光投向身后那布满蜘蛛网的蛀木柜子上。 柜子剧烈地晃震不止,里头还发出怪异的响动。 这柜子……在动? “砰、砰、砰!” 柜子剧烈地晃震不止,里头还发出有节奏的闷闷的冲撞声,且越撞声音越大,仿佛是有人在里头用脑袋撞柜壁、想要钻出来一样,只是苦于钻不出来,因而越撞越急躁。 “砰!砰!” 沈悫紧张地盯着那抖动不休的柜子,手心渗出了汗,脑子里一闪而过许多神鬼轶事,哆嗦得小腿肚都抽筋了,握蒋之琮的手握得更紧了。 蒋之琮则皱了皱眉,上前尝试着拨弄了一下搭扣。 “砰当!!” 那搭扣的松动给了柜中之物可乘之机,随着最后一声较大动静的发出,那柜子陡然被撞翻了,铜锈斑斑的搭扣锁飞落到了地上,与此同时飞出来摔地上的还有个脏兮兮的小孩,浑身都是黑灰,晕头转脑地抬起头,睁着大眼睛瞧着他们,随后猛吸了几下鼻子,打了个喷嚏,最后放声啼哭起来。 “呜哇哇!” 哭声嘹亮,不绝于耳。 远处的随行人员被那哭声惊动,从老僧入定的状态底下抬起头,迷惘地循声望去,眼睛忽然瞪大,表情震动地小声自言自语:“不是才一会功夫吗?怎么都生下来了?” “……” 沈悫和蒋之琮面面相觑。 不是,原来这屋子里真有小孩啊? 181 大黑二黑黑疤立了大功。 原本以为这三条狗是犯了轴,随便叫叫的,谁料真误打误撞救了一个孩子。 那小孩是在一天前玩捉迷藏的时候躲进的柜子,那搭扣锁不牢靠,原本是虚虚悬着的,被风一吹直接啪嗒滑下去锁住了,任这小孩怎么拍门都打不开。 幸而柜子内部被虫咬的虫洞斑斑,有几处小洞可供以呼吸空气,让这孩子不至于窒息死亡。 小孩又累又渴,说不出囫囵话,也说不明白家在何处,只知道抱着蒋之琮和沈悫的大腿哭,死不撒手,两人无奈,只能将剩余几家的工作委托给随行人员,又劳动去了一趟附近的警署,抱着孩子给登记员瞧,登记员认出了这小孩的样子,翻了翻卷宗,发现这孩子的父母下午才来登记过失踪,于是就给他们打了电话。 闻讯赶来的孩子父母对他们千恩万谢。 等从警署出来,两人俱是精疲力尽,而远处的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了。 两人对着互看了一眼,皆笑了,随后又双双一怔,反问对方道:“我脸上也有?” “……” 蒋之琮先点了个头,道:“黑灰横一道竖一道的。”末尾声音悄下来,“像个花猫。” “……”沈悫瞪他,不甘示弱,“你像个没安好心的大尾巴狼。” 蒋之琮低声笑了起来,随后眼神又专注地落在了沈悫的肚子上,伸手摸了一摸,道:“等会我叫车来接你,今晚你这么累着、吓着了,等回去好好做个检查。” “……” 沈悫脸皱了起来:不,他不想喝那么多苦苦的药水。 蒋之琮对他哀怨的眼神视而不见,接着道:“你得回去给你爹他们报个平安,沈伯父刚刚打电话打到我这儿了。” 沈悫蔫头耷脑地“嗯”了一声。 蒋之琮絮絮叨叨、拐弯抹角地嘱咐了一堆无关紧要的话,唠叨得沈悫都不耐烦了,临末了抿了抿唇,迟疑了很久,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看得沈悫满脸莫名。 但最后他仿佛下定了决心,握了握沈悫的手,轻声开口道:“沈悫,你想回青大重新念书么?”
第113章 182 182 后来的沈悫还是很困惑,困惑蒋之琮是怎么在突然之间转变了以前顽固的想法的。 他这困惑延续了好长一段时间,延续到他生了宝宝,延续到景然醒来,延续到他复学青大,他依旧没能解开。问蒋之琮他也不说,他只能接着困惑着。 他后来洋洋得意把这改变归结于自己高超的说服能力和对蒋之琮爱的感化上。 沈悫生产的那日是个阴天,沈万四和青瓷提前十几日就赶来了,住在沈家忙里忙外地照顾他,念青也在几日前请了假。 青瓷做了许多小衣服、小褂子和小裤子,小小的,沈悫套在手指头上都刚刚好。他觉得小婴儿穿不了这衣服几天,马上又会长大了,实在不必做这么多,但瞧着姨娘兴致勃勃,也只能把推辞的话咽了下去。 而沈万四则另有一桩苦大仇深的心事,他心事重重地在外面兜着圈子,长长地叹气,仿佛随时能哼一段中城小调,听得沈悫浑身起鸡皮疙瘩。 后来沈万四鬼鬼祟祟地和他说了心事重重的缘由,说报纸上说了,中央现在又在各地大清算,尤其是针对那些鱼肉百姓的各地军阀,施加各种雷霆手段。他边说着边心神不定地背着手转圈,嘴里啰嗦道:“也不是我偏要在你生之前讲这个,只是不知咱们这位蒋爷是个什么路数,我瞧他倒不甚可靠,要是他到时候被中央派人抓了,你就赶紧带着孩子躲回来,一根毛都不要给他留下。” “……”沈悫无言片刻,慢声细语地表示:“可是我已经和他结婚了呀……如果他真被抓走了,我肯定也被关着一起……” 沈万四呆了片刻,哭丧着脸,步子转得更急了,几乎是团团转,嘴里还不断念叨着:“该死,我都忘了这一茬,这、这可如何是好!只怪你爹我那时鬼迷心窍,稀里糊涂就答应了……不,应该怪那姓蒋的,总是拿你威逼于我!” “……” 几句话的功夫称呼从“蒋”爷一下转变为“那姓蒋的”……沈悫有些一言难尽,但看沈万四满脸着急上火,也出言安慰道:“爹,你放心,他不会有什么事的。” “他没做过鱼肉百姓的恶事,前段时间中城那边还想过起复他,上面又有宋总统保他,先放着还有“东段西林”两位为非作歹的大军阀呢,又怎么会抓他?” 在沈悫的劝说安慰下,沈万四好容易才略略放松些,又端起做爹的架子,和他嘱咐了好些事情,绕来绕去还是绕不过暗示沈悫“遇事则溜”的打算,让沈悫哭笑不得。 等沈万四走了以后,医生进来给他做检查,轻声细语地和他说预产日的注意事项,还抿着嘴笑道:“蒋先生反复不放心,问了我好几遍,这些话我背都背熟了。” 沈悫闻言有点窘,耳垂带了点红,低下头假装看自己的肚子。 医生把上一次的单子给他瞧,这是他每个月都会收到的一张纸,他接过仔细地看了看,心里想,越长越大了呀。 小小的一团肉在子宫里安静地蜷缩着,沈悫盯着它的姿势看着,总觉得它那样子好像在嘬自己的手指头。 医生介绍道:“这是个女宝宝。” 沈悫哦了一声,原来是只女雀雀。 医生笑道:“看起来是个漂亮的孩子。” 沈悫纳闷地瞧着那一团模糊,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本来只是随口奉承一句的医生顿了一顿,想了半刻才笑道:“这……从您和蒋先生的模样来看,孩子怎么着都是好看的。” 这句奉承话并不能让沈悫高兴,他反而忧愁地拧起眉,喃喃道:“万一她真像蒋之琮的模样,我就得哭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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