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深掐着他的腰直往上拎,可想而知进得并不顺畅,但季云深没有停,反而越挫越勇。 季云深应该是兴奋的,因为马上就能给他留下另一段永不磨灭的影象。 季云深要让他记住这种疼痛,要让他想到“离开”就回忆起这种皮开肉绽的感觉。 “你为什么这么执着?”季云深的气息不稳,像是气得肺快炸了,“是不是打断你的腿,你摇着轮椅也要找各种方法逃出去!” 疼。 他有多疼,季云深就有多疼。 他莫名产生一种同生死共患难的,密不可分的羁绊,比“爱”更扭曲,比“恨”更难忘。这刻骨铭心的疼痛,他们谁都跑不掉。 季云深亦是如此。 他们肯定是疯了。 “说话!” 季云深恨透了他的“冷暴力”,一个挺身顶过来,他重重撞上栏杆,紧接着又无休止的运动。 单薄的睡衣扛不住顶层的风,他从里到外凉了个透,身后的人却像一把燃烧的火,无论哪个部位都被烧得滚烫,火光冲天,最后一丝理智也被烧光。 “肖誉,你到底看不上我哪里?留在我身边就这么难吗!” 热气喷薄在颈间如有实质,发泄般的话里夹杂粗喘和谩骂,在他身后的不是季云深,那是发疯的猛兽,是披着人皮的鬼,是穿着西装的斯文暴徒,是他最恨的人。 来自他身体的阻力越来越小,季云深动作的幅度越来越大,疲惫感毫无征兆地袭来,他好像一点都不痛了。 “阿晏,”他不痛了,季云深却也慢了下来,“只要你说你不走了,你说你留下来,我就放开你……好吃好喝待着你,咱们还和以前一样,好不好?” 他觉得自己耳朵坏了,不然为什么季云深的语气这么……卑微? 明明他是承受的一方,怎么现在是季云深在求他?他好像个大恶人,找谁说理去呢。 四肢僵得像刚从冷冻室里取出来,手指渐渐抓不住栏杆了。 他空洞望着楼下,那里有一大片人工湖,蓝色的,清澈得能看到湖底纵横交错的纹路,还有分布在两侧的圆形LED灯,这个时间周围空无一人,园丁和保洁都不在。 要不,就这么跳下去算了。 只是要麻烦物业处理溅到外面的水花,再好好清理一下湖底…… 半岛蓝湾的房价一定会大跌吧?跌了也好,这么贵的房子谁能买得起。 季云深会不会因此担责?算了,管他呢。 对了,季云深想听他说什么来着……他记不清了。 不过他什么也不想说,忍着,受着,都好。他不和疯子讲道理,也不想再和季云深交流。 双腿终于没有力气了,他软软地跪了下去,“咯吱”一声,膝盖陷进鹅卵石里,但还好,他不觉得痛。 “——阿晏!” 季云深在喊他,一遍一遍地喊,声音这么大,像叫魂,吵死了。 手心撑在地板上,摸到一滩粘腻的液体,他眼皮沉重得睁不开,眼中的世界迅速褪色趋于黑白,看不清究竟是水还是别的什么。 好困。 呼吸变得缓慢,他觉得自己要睡着了,也好,就这么睡过去吧,就这么不体面地结束这一生吧。 ---- 尽力了or2
第62章 62秩序坍塌 肖誉掉进了海里,体感是冷的,血管里流淌的却是岩浆,他在海里浮沉,眼前黑暗一片。 不知过了多久,他睁开眼睛,季云深侧身坐在床边,已经换上了家居服,天色有些暗了,屋里还没开灯,他们在幽暗的环境下交换了个眼神,默契地没有开口。 “那是退烧贴,”季云深拦下他伸向额头的手,帮他整理好刘海,“怎么自己发烧了都不知道?” 分明是一副责备的口吻,季云深却把他的手攥在掌心,薄唇贴了贴手背。 像绅士的吻手礼,可他脑海中是暴走状态的,不顾他死活的,疯狂打桩的季云深。 “打一巴掌给颗糖”这招永不过时,好像不论做出什么事,只要事后给些“补偿”就能抹去痕迹。把他折腾成这样的始作俑者装出了关心和慌乱的样子,可笑。 他挣开季云深的手,取下退烧贴扔在床头柜上。 季云深的表情凝固一瞬,佯装脚麻站起身,抬脚往地上跺了跺,然后端来床头柜的保温杯,又蹲了下去,殷勤道:“喝点水吧?” 肖誉拿余光睨了一眼,季云深半蹲在床边,是他躺着刚好能平视的高度。 季云深的嘴巴弯着,眼睛在暗处很亮,像犯了错摇着尾巴期待主人原谅的大型犬,虚伪。 “不喝。”他把头转向了另一侧。 季云深大概想劝两句,这时厨房传来微波炉“叮”的一声,季云深说了句“等着”,起身走出了卧室。 身体某处有种异样的感觉,就像大门被强行踹开,门锁坏了再也关不上了。 可用手摸过去是完好的,他有些失落——季云深说过,他存在的意义就是取悦于人。如果玩具坏了,就能以“被抛弃”的方式离开这里,他动了动腿,脚踝处还是有拉扯感。 他走不了。 人类或多或少都恋痛,比如他就喜欢按压身体的淤青,扣刚愈合的痂,在某个梦里回忆季云深做过的伤害他的事…… 只有痛觉才能让他清晰感受到还“活着”,中指用力一戳,他疼得弓起了身子,吐出一个只剩气音的脏字。 “——你在干什么!” 所有的灯顷刻亮起,肖誉眯起眼,抬起手臂遮在脸上。 季云深端着碗一个箭步走来,从被窝拎出他的另一只手。指尖沾了些白色的药膏,苦涩清凉的味道在卧室里蔓延开。 手一下被甩了出去,季云深凶他:“我刚给你上好药,你想干嘛?” 被子已经让季云深掀开了一角,他不配合,捂着被子掖进了身子下面,季云深急道:“让我看看!” 俩人一个往外拽,一个死压着不松手。若论力气,肖誉远不敌季云深,没争几下便毫无悬念地甘拜下风。 季云深给他翻了个身,俯身凑过去看:“吃完饭给你补点药,别再伤害自己了。” 伤害自己?他? 这是他最近听过最好笑的一句话。 “失望吗,你差一点就能永远把我留在这儿了,作为一具尸体。” 肖誉说话暮气沉沉的,让季云深联想到了小河沟,无论雨雪冰雹,那里的水从不流动,等太阳出来晒干水分,地上无痕,一如从未出现过。 肖誉平躺在那里望着屋顶,屋里那么多灯一点都照不进他的瞳孔,脸上是病态的白,脸颊和眼周泛着不正常的红,嘴唇干得起皮,下巴上旧伤添新伤,淤青的面积更大了。 从上午到现在八个小时不到,肖誉就变成了这副毫无生机的样子。 季云深心尖抽痛,拿勺子在碗里搅合两下,香气袅袅,他手指抠紧了碗沿:“别乱说,你只是发烧了……喝点粥吧。” 肖誉闭上了眼。 “困了?”季云深端着碗有些无措,“那先放着,睡醒了想吃的话,我再给你热。” 肖誉:“……” ——又不理人了,点头摇头都懒得施舍。 手机响了,季云深看一眼来电显示,拿着手机出了卧室。 “——肖誉被禁赛了。” 手机放在大理石流理台上开着免提,清亮的嗓音传出来,如一记闷棍敲到季云深头上,敲得他头晕目眩。 他左手固定橙子,右手拿着水果刀悬停在半空,第一反应是:他不知道这件事。 “什么时候的事?”他问。 “我整理协会文件时看见的,公告发布时间在一个月之前,有人匿名举报你们俩不正当的金钱往来。”周允诚严肃问道,“季云深,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月前。 那时恰逢他出国前夕,而肖誉那晚的行为和情绪都很反常,又是说想家,又是哭着让他留下来…… 难道那个时候肖誉已经知道禁赛的事了? 一刀下去,薄皮果冻橙被一分为二,在砧板上晃了几晃。 周允诚的语气是一惯的沉着冷静,在电话里用英文念出公告内容,公事公办的口吻好像在叙述一个陌生人的故事。 ——当时他又是怎么做的? 他拒绝肖誉的挽留,他默认肖誉是真的想家,他被肖誉展现的粘人的一面冲昏了头脑,他…… 那天晚上肖誉该有多绝望。 第二个橙子更丰润多汁,下刀之际汁水溅起,好巧不巧迸进了眼里。 酸。疼。 闭紧眼睛也无法缓解不适感,反而溢出更多的眼泪。他拧开水龙头清洗,好半天才勉强睁开,视野一片模糊。 他定了一会儿,问周允诚:“还有转圜的余地吗。” “不确定,现在还是公示期。” 周允诚难得有些迟疑。 协会非常民主,成员之间不分职位高低,这意味着没有绝对话语权,如果他想撤消禁赛公告,就必须说服绝大多数成员。 “我试着和协会沟通。” “谢谢,有需要我配合的尽管——” “不用。”周允诚打断他,一针见血地说,“你今天才知道件事吧?有时间谢我还不如问问肖誉为什么不告诉你。” 季云深一时语塞,周允诚又说:“收收你的控制欲吧,千万别穿新鞋走老路,肖誉是能忍,但他能忍你多久?一年?两年?” “当然,如果他忍到寿终正寝,那你们就是天作之合。你知道的,没有人有义务忍耐你,包括你的父母。” 没有插嘴的余地,没有一句寒暄,周允诚和以前一样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其实周允诚在某些方面和肖誉很像,比如性格里的冷静不近人情,说话时的直白坦诚。 在季云深心里,周允诚是一块儿沉积岩,表里层次分明,多年阅历令体表有不同程度的磨损却并不圆润,从外到内都坚硬无比。 肖誉则是躲在硬质包装盒里的嫩豆腐,外硬内软,冷漠表象之下是柔软纯洁的心。 可“禁赛”这么大的事肖誉为什么对他只字不提,明明那天晚上可以抱着他诉苦,撒娇让他帮忙解决,让他留下来陪着,但肖誉什么都没说。 因为怕他耽误工作?因为不相信他有能力解决?因为想放弃?还是因为肖誉在怪他? 这个想法一出来,季云深像打通了全身的经脉,似乎一切都说得通了。 就如黑天鹅效应那般,谁也想不到肖誉会成为热搜的主人公,这件事经过发酵导致肖誉被禁赛,在肖誉眼里,季云深是整个事件的源头,是促使事件发生的关键一环,却一直为热搜事件找借口,推脱责任。 “我不喜欢帕恰狗,我不喜欢吃茶冻,我不喜欢纯色衣服,这一切都是你自说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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