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人忽而变得无比高大,季云深垂首望他的眼神好似看一只蝼蚁,而他是只配埋头亲吻季云深鞋尖的奴隶。 “阿晏……” 季云深轻唤一声,指骨分明的右手垂在腿侧,和他的声音一样,带着不易察觉的轻颤。 他没想到肖誉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仅戳穿他羞于言明的控制欲,还将他捂了好几年的伤疤翻了出来,每一个字都精准扎在上面,每一下都让他血流不止。 他看着肖誉费力爬起来,伸手要扶,手臂却像灌了铅一样抬不起来。一句“对不起”在口中打转,喉咙里却像塞满了异物,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 肖誉左脸的红印格外扎眼,那一掌不仅落在肖誉脸上,也落在了他的心里,他偏过头不看,是不忍,也是不认。 嘴角的红色还未清理,肖誉扬起一个弧度,本就忧郁的脸顷刻变得诡谲。一巴掌的杀伤力为50%,但由季云深做出来远超200%。 他舔了舔嘴角的腥咸,挖苦道:“恼羞成怒了?你怎么不用左手打?钢筋可比骨头打得疼多了。” 短短一晚上,他挨了两巴掌,每一掌都像给他敲响警钟。 从相识开始,季云深侵犯过他的尊严,伤害过他的身体,把他当成一个“玩物”。只要想起那些场景,他便开始怀疑,后面给予他的“糖”和“蜜”究竟出于内疚歉意,还是出于爱? 摇摆不定的飞蛾在这一刻做好了决定,他要飞出去。 “你想以爱的名义把我拴在身边一辈子,但是季云深,我是个人,你栓不住的,我是自由的。” 他扶正T恤的衣领往卧室门口走,路过摔碎的盆栽时,他顿住了脚步。 小叶赤楠象征幸福美满,他和季云深曾竭力维护,小叶赤楠也一直尽力活着,可现实就是这么讽刺,他们和盆栽竟然殊途同归,碎了一地。 同始,同终,也不失为另一种形式的“美满”。 “季云深,”他疲惫地叹了口气,“我们分手吧,我是认真的。” 他的话里听不出半分赌气,越是冷静,越是让季云深害怕。 想到家里再也不会有肖誉的身影,季云深感觉自己的身体都被挖空了,他捧起碎得稀烂的绿植,像溺水的人抱住了一块浮木。 “我知道怎么救它,阿晏,我知道怎么救它!” “扔了吧。”肖誉头也不回。 季云深定睛注视肖誉的背影,宽阔却清瘦,如一块披着人皮和柔软衣物的铁板,坚硬又决绝——不是他认识的肖誉。 他见朋友养过小蛇,月余的饲养便能让小蛇亲昵盘踞在身上,他不理解自己精心呵护几个月的肖誉为什么比冷血动物更无情。 肖誉要走了。 这个念头像蛊虫一样猝然出现,蚕食他的大脑,令他失去了思维能力,也失去了道德良知。他冲到卧室门口拦腰抱住肖誉,再次扛在肩上。 “放我下来!” 肖誉怎么也没想到,同一天里被同一个人扛起来两次。他这次有了经验,隔着薄薄一层衬衣,一口咬在季云深腰侧,季云深一声不吭绷紧腰肌,他咬不动了。 从高处摔在床上时,衣服也被一并拽了下来,对上季云深打量的目光,他脊背僵直,全身汗毛直立。 被凝视的滋味并不好受,他也不甘示弱回瞪,却是边瞪边后退,直到后背撞到床头退无可退,和季云深保持了一段安全距离,他才安稳下来。 季云深不来抓他,只温和一笑,却冷不防攥着床单的两个角向下抻,床单落下,他瞬间被拽回床沿,季云深的脸近在咫尺。 还是小瞧了季云深。 季云深单膝跪在腿间挑起下巴,描摹他的唇形,柔声道:“小猫不该是牙尖嘴利的,阿晏,我是不是第一次见面就告诉过你了?” “季云深,你是不是只会玩这套?” 脖颈被迫仰到极限,舌头也被揪了起来,他连话都说不利索,凶狠劲儿却半分不减。季云深太过分,他闭眼咬了上去,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你找我要钱,要资源,要宠爱,要性,我都满足你。” 季云深不理会他的质问,大手抚过他的眼睛,鼻尖,嘴唇,喉结,像欣赏绝版的艺术品,珍视又疼惜,而后顺着一路向下。 咔哒。 细微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很熟悉,像大门关闭时的锁舌弹响。 “但是你想要自由——我只能向你保证,你在这间屋子里是自由的,其他的,免谈。” 踝骨一凉,他下意识晃了下腿,响起风铃一般的“叮当”声。季云深终于松开他,他也终于看清脚上的东西,通体银白,做工精细,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余量只够再伸进半个指节,是给他量身打造的,如果不是以这种形态出现,他一定以为是奢侈饰品。 季云深俯身亲他的唇角,似笑非笑道:“阿晏,这是我送你的第二份礼物,喜欢吗。” 原来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原来季云深去酒店找他前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今晚的一切都是为他打造的莫比乌斯环,不管他怎么走,做出什么选择,终点都是这里。 津润的吻自下而上,细密而至,即将碰到嘴唇时,他偏头躲过又马上被扳回来。表面上是季云深捧着他的脸深情亲吻,实则人为刀俎,他为鱼肉,被迫予取予求。 后半夜温度骤降,中央空调的智能温控启动,房间里温度和湿度攀升,季云深身上的树苔香愈发明显,令人作呕。 肖誉面无表情:“你疯了。” 季云深很快承认:“是,我疯了。” 两手高举过头顶,身上仅存的T恤也被人毫不费力掀起,并在他腕间挽了个死结。蚂蚁踩不死大象,羚羊跑不过猎豹,他也赢不了季云深。 肖誉从没体会到这么绝望的处境。 耳廓潮湿,矢车菊蓝的宝石耳钉是开启伊甸园的按钮,季云深握住他的关键,在他耳畔轻笑:“我说过吧,你和这枚耳钉一样,存在的意义就是取悦我。你没有资格拒绝我,你看,你的身体也不愿拒绝我。” 声线低沉悦耳,语调温柔和煦,说出来的话却寒意侵体。 淡淡的薄荷味传来,他像一支被折断又合并的筷子,季云深闯进来时,他突然笑出了声。 “笑什么。”季云深问他。 他说:“你知道第一次在办公室做的时候我有多恶心你吗。季云深,你不配得到爱,你真可怜。” ---- 对不起宝宝们,无证驾驶让人把车掀了,动作台词均做过删减,尽量保证剧情通顺了……对不起我尽力了or2
第60章 60“你想要的,只有我能给。” “季云深,你不配得到爱,你真可怜。”肖誉说。 季云深先是一顿,紧接着便是发泄式的顶张。他脑内空空如也,唯有一盏跑马灯不断滚动字幕:【把肖誉留下来!】 把肖誉藏在家里,切断和外界的联系,让肖誉的世界里只有他一人。若是不够,就做得肖誉翻不了身,下不来床,吃喝拉撒都在这里,他也愿意伺候一辈子。 他只要肖誉留在他身边。 肖誉忍着不吭声,一副被欺负狠了又无力反抗,任君采撷的委屈模样,他魅笑两声,把那句话原封不动还了回去。 “阿晏,你真可怜。” 那副躯体食髓知味,早已被季云深拔高了阈值,什么时候急,什么时候缓,没人比他更加了解。 肖誉的眼眶愈发红艳,裹在T恤里的手把衣料绞出了形状,季云深知道他快到了,于是一切动作戛然停止,跪坐他身边耳鬓厮磨,让他雪上加霜。 “求我。”季云深命令道。 肖誉不说,季云深手下一重,他便硬生生憋出了泪。 待宰的羔羊不能选择自己的死期,一如他不能掌控自己的身体。 眼前人是道貌岸然的魔头。 魔头正襟危坐,领扣规规矩矩扣到喉结,领带系得整齐,甚至衬衫还掖在西裤里。即便西裤已然变了形,却还忍着不动,也不知在惩罚自己,还是在折磨他。 魔头与他近在眉睫,却垂头凝视玩弄深渊,而他的手和腿皆被控制住,不能遮挡也不能合拢,毫无安全感。 “别看!”他警告道。 “为什么,”季云深并未受到威慑,脸上的笑容随手部动作更加放肆,“阿晏,你知道吗,你很好看。” 脚趾附近的床单被攒成一坨,手指甲深深嵌进了肉里,有一个声音在和他的理智对抗,一个告诉他“不可以”,另一个叫嚣着“还不够”。 季云深这个人真的太卑鄙了,他想。 卑鄙的人忽而抽出手,他便像被拔掉尾针的蜜蜂,灵魂也被一并带了出去,成为空壳和行尸走肉。季云深是站在悬崖边上的人,又一句“求我”说得蛊惑人心,引导他义无反顾朝悬崖走去。 “……求你。”他的声音小到自己都听不见。 季云深扬唇一笑,比刚才更用力地闯进去:“记住,你想要的,只有我能给。” 再次醒来,窗外仍是漆黑一片。 肖誉以为自己没睡多久,摸过床头的手机才发现,现在已经是转天的晚上了。 疲惫和疼痛并未因长时间的补眠消散,身体反而更加懒散。翻身间隙,全身每一寸筋骨都吵嚷着“疼”,脚踝处的牵拉感提醒他,昨晚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他撑起身子想去浴室,却发现身上很干爽,应该是昨晚季云深帮他清理过了。回想起昨晚他迷茫起来,他现在和季云深算什么情况? 穿好了上衣,要穿裤子时他呆住了,脚上套着两个圈和一条链他根本穿不上裤子,甚至连内裤都没法穿。他找了好几个角度都套不上去,羞耻和怒气一股脑儿涌上来,他气急败坏地把内裤团成一团,用力扔远。 恰好这时季云深走进来,白色的四角裤便轻飘飘在眼前降落。 季云深弯腰捡起内裤,在食指指尖绕着飞转几圈,揶揄笑道:“原来你生气了也会扔东西啊。” “你听不懂‘分手’的意思吗。” 声音里满是怒意,季云深却迎着他的目光信步走来,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怎么眼睛这么红——还是很疼?去洗个澡,我再帮你涂点药吧。” 他盯着季云深:“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两个人自说自话,几句话聊得驴唇不对马嘴。 季云深有一瞬间的失神,马上又恢复原样,叠好内裤放到他枕边,劝道:“阿晏,人会因为嘴硬失去很多东西,你再提这两个字就不可爱了。” “呵。” 鼻腔发出短促的一声笑,他掀开被子下床,一如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样,毫无羞赧地与季云深相视而立。 “人也会因为心软受很多委屈。季云深,我不会改变想法……直到我死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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