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一晚,大概是祝辛家里实在太吵了,隔壁门开了,出来一位鬓发花白的老者,他从隔壁台阶上下来绕过篱笆一路走过来,很有礼貌地敲响祝辛家大门,身后跟着猫和狗。 开门的不是祝辛,是安森带来的人,一米九的俄罗斯男孩,手里拿着麦克风问他什么事。 那位老者彬彬有礼地提出这边太吵,他们要休息了。 有人看了一眼时间,才十点多,纷纷嘲笑这个早早就要入睡的老年人,此起彼伏的口哨声没能逼走老管家,他看向屋子的主人。 音响还是很吵,其实祝辛也有点头疼,可能是吹了凉风还吸入了烧烤的烟的原因,他也想结束了,但是莫名其妙,他说:“不好意思,我们还得一会儿。” 那个老人回去了,猫和狗还立在原地,有人丢了一个鸡翅出去,大帅看也不看一眼,忽然向祝辛跑过来,咬着他的裤脚往门口拽。 大帅以前力气很大,这么拽肯定连人带椅子拽动了,但是现在已经没那么大力气了,拽了好半天祝辛也没动,它只好放弃,坐立在祝辛身边,冲他张着嘴摇尾巴,乞求地看他,想让祝辛跟它走。 祝辛摸了摸大帅的头,喂它吃了一块水果,但是没动。 很快,那位老人又来了,这次送来了两瓶酒,要他们玩的开心。 大帅没能带祝辛过去,很失落地回去了。 十一点,天上飘起雪,隔壁送来的香槟打开之后喷了很高的泡沫也赢得了很大声的欢呼,没吃完的蛋糕被当成武器四处炸开,安森混在一群肌肉壮汉里左右摇摆乐不思蜀,一度解开衬衫露出腰上的蝴蝶在雪里热舞,并邀请祝辛一起。 安森带来的显然都是他的爱慕者,对祝辛不感兴趣,但到了这会气氛热烈也就无关谁与谁了。 祝辛想,不能再往下热闹了,再热闹要不堪入目了。 他起身关掉音响,音乐戛然而止,留下群魔共舞到一半不上不下的人面面相觑,祝辛捂着额头送客,说家里不方便留这么多客人。 这话太扫兴,顿时引来大片不满,带人来的安森很尴尬,凑过来小声要祝辛别这样,祝辛没理他,简单道别维持了一下表面的礼貌就带着猫回屋里了。 人很快离开,留下未熄灭的炭火和一桌子残羹冷炙,雪花变成雪片,猫跳上窗户去看雪,祝辛关掉了外面的灯,夜色忽而深沉,只剩下圣诞树上闪烁的小彩灯还在夜里发光。 很快,隔壁的灯也熄灭。 回卧室的途中,祝辛发现猫粮几乎没动,猫却沉甸甸,他有些无奈,“你不如晚上也住在隔壁算了。” 咪咪喵呜一声,不知道是求之不得还是如何,祝辛心说要去就去吧,我也没有拿笼子关着你,又怕说出来猫就真的不回来了,于是作罢。 喝了点酒按理说应该好睡,但是这一晚祝辛有点失眠,翻来覆去半晚上,开了点窗户透气,冷风带进来雪花片,猫卧在壁炉上呼呼大睡,丝毫不觉。 玻璃上有一层白雾,祝辛在上面划了几笔,落下一串字母,又擦掉。 大概是没喝醉,再喝一点就困了,然而家里的酒在几个小时前被消耗殆尽,这会儿甚至找不出一瓶可乐。 无奈,点了支烟凭窗,掐着细细的过滤嘴吸了几下,巧克力的味道爆开,和今晚安森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祝辛忽然就失去了兴趣,掐掉烟准备睡觉,关窗前总感觉对面有人看自己。 想了想,这扇窗户对着隔壁的一间屋子,按照中介说的,这两栋房子格局相同,应该是书房,直线距离大概三四米。 他拉上帘子躺下,继续失眠。 第二天一早,隔壁的老者又来敲门,说他们早餐做多了,送早饭。保温餐盒里是红枣粥和几个开胃的小菜,大概以为这边有人宿醉。 猫就在脚边,正准备浑水摸鱼地溜出去,祝辛谢了对方的好意,说不需要。 粥没收下,但猫还是跑了,只不过没过一会儿又回来了,跟狗。 这次送东西的是大帅,叼着保温桶放下就跑——其实没有跑很快,但祝辛总不能追着狗给他挂回牙上。 拿着保温桶去厨房打算倒掉,门外探进来一只狗头,骨碌碌的眼睛盯着祝辛,倾斜在水池边的手顿了顿,转而低头去橱柜中找碗。 自那日起,隔壁好似找到了什么社交密码,猫和狗成为信使,祝辛经常在晚上回家的时候发现门口蹲着狗,门口摆着保温桶,咪咪会从门里窜出来,跟狗一起坐好。 祝辛的三餐大多时候都是在外面或者公司餐厅解决,家里偶尔开火也是牛排面包三明治,毕竟中餐步骤复杂,食材调料也不好买到,邻居是很了解他的喜好的,社交大使送来的总是他喜欢的东西,以致于一段时间之后祝辛坐在公司餐厅对着油腻的意面和奶油蘑菇汤皱眉半天难以下咽,甚至考虑之后要不要午休也回家。 就在他考虑是应该适当提出意见终止这场宠物社交还是悄无声息搬个家的时候,老管家又敲开他的门,说他们要出趟远门,希望他能帮忙照顾几天狗。 祝辛还没答应,第二天隔壁已经人去楼空,狗脖子上挂着钥匙蹲在了他门口等待收留。 作者有话说: 一种离婚各带一个孩子的感觉。。。
第76章 骗了你一次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大帅做客的第一天就跟着猫入驻壁炉旁边,入冬了连猫和狗也不爱动,大帅摊开成一大张躺在地上,猫躺在狗肚皮上,一猫一狗惬意极了,壁炉边没有铺地毯,祝辛给它们放了一个抱枕,从那之后家里总是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导致祝辛都开始赖床,一星期迟到了三次。 隔壁的人走了第四天的时候大帅又来拽他,路上积雪有二十公分,他踩着厚厚的雪跟着大帅来到隔壁帮狗开门,然后大帅叼着狗窝往门口拖,想必是觉得抱枕不够舒服。 锁门前,祝辛扫了屋子里一眼,地板上一圈圈轮椅辙痕,四面八方但凡透光的地方都挂着厚重的窗帘,阴沉沉,摆设不多,乏味至极。 又过了十多天,隔壁的人依旧没有回来,祝辛烧得不省人事,已经快三天了,流感太严重,附近的药店已经买不到应急药品,外卖也因为大雪封路迟迟送不到,猫和狗急得团团转,固定电话响起来,大帅冲出去拨掉话筒,那边响起一道年轻的声音:“喂?祝先生吗?” 大帅对着话筒狂吠,等在新管家旁边的人察觉不对拿走了电话:“祝辛在家吗?” “汪!汪!” “他怎么样?” 又是两声激烈的吠叫。 “病了?” 两小时之后,有医生上门给祝辛打针,又过了几个小时,外面响起汽车声,大帅冲出来,车上下来一个年轻人,搀着程林下车,又从后面搬下来轮椅,院子里没有清雪轮椅推起来很艰难,大帅跑出来很着急地低吠。祝辛渐渐退烧了,但还是虚弱起不来,外卖送来也没吃,一直昏睡。 程林先摸了床上的人的额头,还有点热,眉头蹙在一处,呼吸沉重,看上去很难受,新来的管家是原先老管家的侄子,听过一些这两位的过往,此刻提出;“要不要送祝先生去医院?” 程林否决了:“医院流感病人太多,联系医生再过来一次吧,看看附近有没有中餐馆,重新点一份餐。” 祝辛迷迷糊糊感觉有人来给他打针,他冷得一直打冷颤,一床被子暖和不起来,后来猫和狗好像躺上来了,再后来可能退烧药起效了,他不那么冷了,有人摸他的额头,费劲睁眼,居然看到程林。 他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祝辛费劲回忆,记起来医院那天,虽然九死一生,但好像还没这么憔悴,眼前这个程林沉寂苍白,像吸血鬼。他费劲发出一点声音立刻觉得嗓子干痛沙哑,不多时,温水送到了嘴边,喝了一口好了一些,然后又昏睡过去,过了一会儿,温热的食物送到了发苦的嘴边,他张了张嘴,甜丝丝的银耳梨汤顺着唇缝流进嘴里。 夜里祝辛又烧起来了,医生留了退烧药,程林给他又喂了一次,等快天亮的时候确定人完全退烧了才走。等祝辛醒过来已经十一点多了,家里有微弱的消毒水味,猫狗还在床上,窗外院子里已经清出一条小路,直通隔壁院子。 祝辛醒了大帅也爬起来了,跑到厨房又回来叫祝辛过去,蒸箱里有温着的糖包和红枣莲子粥,祝辛踩着拖鞋走在地毯上像走在棉花里,拿出粥感觉没胃口,红糖包子倒是吃了一个,只是好奇异国他乡从什么地方买到的糖包。 祝辛只吃了一个小小的包子大帅显然有点不满意,围着餐桌打转,祝辛摸了摸狗:“待会再吃。”,然后把粥放回了蒸箱里打算再睡会儿,大帅又开始咬着他的裤脚拽他,这回祝辛没力气跟他对抗,被拽着往外趔趄,他抓着门不继续往前走,大帅就仰着脖子冲对面叫,很快,一个面生的年轻人从隔壁提着餐盒出来,绕过围墙篱笆过来,还没到门口就说:“祝先生还没全好,别再吹风了。” 祝辛问:“你是?” “我叫孟知,是程先生新来的管家。”孟知自我介绍着,又提起手里的餐盒:“炖了鸡汤,祝先生尝尝鸡汤面吧。” 刚吃了包子祝辛没什么胃口,孟知却已经很熟练地在橱柜里找出碗筷,祝辛坐下,问:“早上的包子也是你做的吗?”感觉不像附近能点到的餐,且不说附近的中餐馆的菜一家比一家莫名其妙,即便是,大概也不会有糖包。 孟知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味道怎么样?” 祝辛说:“还不错。”他对甜味有包容心,及格线以上就喜欢。 香气扑鼻的鸡汤面换在碗里没有食欲也能再吃一些了,祝辛拿起筷子又道谢,孟知说不用谢,拿着餐盒要离开,又蹲下去摸大帅:“你是不是该回隔壁了?”说着朝祝辛说:“谢谢祝先生帮我们照顾大帅,我先带回去了。” 祝辛看着大帅从家里离开,没说话,然后过了一会儿,隔壁一扇窗罕见地拉开了帘子,紧接着窗户也打开了,孟知站在窗口开窗,然后回头向里面说着什么。新鲜的人,死气沉沉的屋子也能鲜活一二。 忽然又没胃口了,祝辛放下筷子回床上继续躺着,头还有点疼,睡不着,越来越疼,起床喝了口水,躺下不久又开始感到寒意刺骨,又烧起来了。 入夜的时候,祝辛感觉有人抱着自己,皱着眉费力睁眼,是程林在床边给他掖被角,他往被子里缩了半截,程林给他把被子卡在下巴处,祝辛像是不耐烦:“你怎么在这儿?” 他回答了一句什么祝辛没听清,次日退烧,他家的人就变成了孟知。 孟知拿着水壶喷消毒水,祝辛捂着眼睛遮光:“你怎么在?” 孟知回过身,语气始终温和礼貌:“祝先生醒了?感觉怎么样,冷吗,有没有别的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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