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申折挑了挑眉:“那应该把你当什么看?” 沈坠挺了挺胸膛,傲娇地吐出两个字:“男、人。” 狭窄的空间里,林申折的沉默震耳欲聋。 沈坠黑脸:“你什么意思?” 林申折幽幽道:“男、人?” 沈坠抬了抬下巴:“有问题吗?” “没问题。” “那不就得了。” 谁料,下一秒,林申折又幽幽地说:“男人,你刚才偷亲我。” “……” “……” “……” 唰唰唰。 沈坠低下头,在二人的身体空隙里开始认真地刨土,像土拨鼠一样,看能不能刨出一个把自己埋进去的洞。 不多时,他便听见某人的笑在他头顶低低地响起。 他刨土刨得更专心了,头发里露出的耳朵尖尖红得要滴血。 *** 人在受困于囹圄时才会深刻地体会到时间流淌得有多缓慢,沈坠等啊等,等得都困了,也没等到天日重见。 “会没会根本没人来救我们?”他盯着石头与石头之间的几条缝隙蔫蔫地自言自语。 林申折回应他:“不会。” “万一他们也全部被埋了呢?”沈坠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大,“而且这个地方鸟不拉屎鸡不生蛋,根本没人发现我们出事了。” 林申折突然竖起食指在嘴唇上,轻轻道:“嘘,你听。” 沈坠竖起耳朵:“什么?我什么都没听到。” “你贴着石板听。” 沈坠把脑袋侧到一边,耳朵贴着最近的一块石头,仔细听了半晌,还真让他听到了一些动静。 但好像距离他们还有一些距离。 “我是不是睡一觉,醒来就能出去了?” “不能睡。” “可是我好困。” 沈坠是真困了,他忙了一上午的工作,本来就有些累了,现在躺在这里什么也不能做也就算了,还有些冷,真的好想睡觉。 林申折用仅能活动的那只手摸了个小石块过来,放进沈坠的手心,说:“你拿这个砸石板。” “啊?” “不要太用力,保存体力。” 沈坠大概明白林申折为什么要让他这么做了。 让他有点事做,不至于睡过去。 而且敲石头能传声,兴许能让外面救援的人听到后更快定位到他们被掩埋的地点。 沈坠的脑袋在林申折的怀里侧了过去,举着小石头,开始一下又一下认真地敲击着压着他们的大石块。 敲了一会儿,林申折忽然握住他的手腕。 “?” 林申折夺走小石块,然后把他的手拉了回来。 沈坠不明所以:“怎么了?” 林申折盯着少年原本细白干净的手此刻伤痕累累,眼底划过一抹自责。 “算了。” “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林申折把沈坠受伤的手捂进自己的怀里。“会唱歌吗?” “??” “可以给我唱首歌吗?” 沈坠都无语了,寻思都这关头了,还唱歌,这里又不是KTV。 拒绝的话差点脱口而出,一抬眼看见林申折那虚弱得像要随时狗带的样子,心一下子又软了。 “好吧。让我想想我唱什么歌……” 他在脑子里快速地搜寻歌单,找到了—— 清了清嗓子,沈坠开始唱。 “长的丑,活得久~” “长的帅,老得快~” “我宁愿当一个丑八怪,积极又可爱~” 林申折:“……” “长的丑,活得久~” “长的胖,日子旺~” “我宁愿做一个平凡的人,陪在你身旁~” 林申折捂住他的嘴,冷冷道:“切歌。” 沈坠:“……” 沈坠拨开他的手,没好气的:“你自己说,你想听什么歌?” 林申折想了想,说:“歌词优雅一点的就好。” 合着嫌刚才那首歌土呗。 沈坠觉得这男人可真挑,他想了想,尔后轻轻地哼起了《一千年以后》。 这首歌的旋律很美,但他哼着哼着,觉得未免有点忧桑和悲壮,曲子中断,冷不丁地来了句:“我们要真死在这儿了怎么办?” 林申折的指尖凉得像结了冰,他把沈坠加倍地揉进怀里,希望驱除沈坠的寒冷。 “不会的。”他的嗓子越发喑哑了,像是要撕裂一般,嘴唇也比之前更加苍白,简直毫无一丝血色。他说,“会出去的,然后健健康康的……” 温热的液体再次掉落在沈坠的眉骨上,这次不是一滴,而是像下雨一般连绵不绝。 沈坠狠狠地眨了眨眼,手指战栗发抖。“……真的吗?” “……嗯。” “你不许骗我。” “……不骗你。” 逼仄的地下空间里突然安静了,空气也变得稀薄。 沈坠的肩膀微微耸动,过了会儿,他接着未完的歌曲,四处回荡着他清澈悦耳的嗓音。 “小坠……” 林申折唤他,他几乎都要听不见了。 他停了好几秒,才回应:“en?” 男人的手指眷恋地揉着少年柔软的头发,说:“出去以后,可以满足我一个愿望吗?” 沈坠默了默,冷哼道:“看劳资心情。” “你还没问我什么愿望呢。” 沈坠掀起眼皮子,懒懒道:“说说看。” 林申折凝望着少年黑白分明的眼睛,许久许久,轻笑:“算了,出去以后再说吧。” 说罢,他把沈坠的脸重新摁进自己的怀里。 沈坠嗅着男人身上清冽成熟的气息,又开始哼歌。 哼着哼着,发觉抱着他的男人一动不动了,像是彻底沉睡了过去。 他忍了忍,终于忍不住地骂道:“说好不让我睡的,自己倒睡过去了,真烦,什么人啊这是……” “劳资白唱这么久了。” “以后还想再听我唱的歌,做梦去吧你!” “tui。” 骂着骂着,沈坠的眼泪夺眶而出…… 他没有像以前那样收着,尽管觉得哭鼻子很丢人。 因为他潜意识里觉得只要他一哭,林申折就会醒过来哄他。 像以前的每一次那样。 可惜,这次并没有。 沈坠把救援队哭来了,都没把身上牢牢抱着他的男人哭醒过来。 刹那间天光乍露,周围围满了人,人人都在担忧和关切他,然而他一点也没觉得自己得救了。 *** 正午,雪融了,可惜温度还是低得吓人。 柳传和小次拎着大包小包的年货回到基地,正好听到一道毁天灭地的哀嚎声:“啊——!!!老天爷,劳资跟你拼了!!” 定睛一看,是An爷。 本来一客厅的人都在吃午饭的,听到他要死要活,全都倒胃口地放下了筷子。 小次连鞋都没脱,手上的东西也没放,兴冲冲地跑过去:“An爷,怎么了?” 胖子捶胸顿足:“没机票了!回不了家过年了!!啊,鲨了我吧!!!” 柳传在玄关远远地嘲讽他:“早让你买机票你非不听,现在回不去了,活该。” 章孔刘掏了掏耳朵:“什么回不去?不至于吧?飞机坐不了,咱买高铁。” Zoo往嘴里丢了颗花生米,冷笑:“高铁?更别想了。” 小次:“那火车?” An蔫儿吧唧的:“别提了,连站票都没得抢了。” 小次又问:“那咱自己开车回家不行吗?” 章孔刘:“那他得从大年三十堵到大年初八,路上就把年过了。” 餐桌上响起一片“噗嗤”笑声。 An抓狂。 “你们还笑,还有三天就过年了,快帮你们的王牌辅助想想办法啊。” 柳传把买的年货放到茶几上,脱了外套走过去:“回不去就回不去,实在不行留在基地过年呗,怂什么?” An瞪向他:“留基地过年?那到时候不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吗?孤孤单单的,那还能叫过年吗?” 小次反驳:“谁说只有你一个人的?坠哥也在。” 一句话,突然让热闹的气氛凉了下来。 章孔刘抬头看向楼上:“他现在人呢?还在睡觉吗?” Zoo摇头:“要在睡觉就好了。昨晚一个人通宵训练到凌晨四点,眯了两三个小时,天才没亮多少,又起床去医院了,一直到现在也没回来。” 瞬间,大家沉默了,接着一片叹息。 医院。 冬日雪融后的阳光照进病房里,暖洋洋的。 穿白色圆领毛衣的少年坐在病床前的躺椅上,百无聊赖地刷着贴吧,旁边摆放着一束盛放的单瓣茉莉。 这几天的贴吧很是热闹,首页飘着好几栋热门高楼。 [预言]WWG夺冠的概率有多大? [投票]这个赛季WWG打成翔一样,新教主责还是Fall主责? [水]如果这次WWG没夺冠,是不是说明林申折的重要性比Fall的重要性更大? [大瓜速进]知道WWG的林教人间蒸发去哪儿了吗? [水]笑鼠,林申折在骂林申折,林申折不在骂Fall,这成了你圈的不二定律和zzzq了吗? …… 换成以前,以沈坠那个暴脾气,他早去楼里和网友对骂三百个回合了。 现如今他的性子稳了很多,看到评论区铺天盖地的对他,对林申折,对WWG铺天盖地嘲讽和谩骂,他眼皮都没跳一下。 不过客观来说,有些话那些人没喷错,WWG在这个赛季的表现的确不太理想。 尤其是过去的这一个月,WWG打了很多败战,几次游走在被淘汰的边缘。 这其中的成因网友总结的也没有太大的偏差。 第一个原因是林申折突然卸任了主教一职,给选手们换了一个新的教练。 新教练的水平,不低,但和林申折肯定还是有差距的。 第二个原因就是选手们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突然被迫去和一个不熟悉不了解的新教练磨合,一时间根本难以适应。 另外,很多网友骂沈坠在这个赛季表现得没有从前好,沈坠本人并不否认。 最近一个月,他的状态的确有些游散,又像在渡劫。 这些都是内部因素。 而在外部,联盟里蓦地冒出好几支实力强劲的队伍,给WWG增加了不少压力。 总得来说,WWG这个赛季简直就是内忧外患。 两天后,就是八进四的四分之一半决赛了,WWG是其中一支参赛队伍。 没有人不想赢下这场比赛,因为打完这场比赛的次日就是除夕。 谁不希望带着晋级四强的好消息开开心心欢欢喜喜地过大年?一旦输了,未来一整年可能都会很闹心。 况且,WWG这回抽签抽到的对手是一支叫NPC的战队。 这支战队是新兴战队,和其他战队不一样,它有点像脱缰的野马,从出线登上联盟一级联赛常位席开始便不走寻常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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