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昙昼进来时,他已经换上了宽松的寝衣,从松垮垮的领口看去,能将他身上的绷带看得一清二楚。 杜昙昼收回目光,直起腰,手轻轻按在他头顶,又一路滑到他脸侧:“明日回到京城,就能见到你那只猫了。” 莫迟一愣,怔忪道:“我都把它忘了。” 杜昙昼默默一笑:“只要别把我忘了就行。” 月光穿过小窗,照在杜昙昼脸上,他的眼眸明亮如炬火,英挺的面目置于光影交错间,面容间那股凌然与俊丽相融,越发动人心魄。 “……不会的。”莫迟与他目光相触,随后抬起手,执起他的一缕乌发,喃喃道:“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我忘了谁都不会忘记你的。” 杜昙昼喉间一涩,热流从四肢百骸涌向心间,他无声地吞咽了一下,故作轻松挨着莫迟在床边坐下。 “是么?那我之前问你,是不是在金沽阁第一次见到我就喜欢我了,你怎么不敢承认?” 莫迟直勾勾地凝视着他,片刻后,仿佛认输般垂下眼帘:“都说了不是。” 顿了顿,他继续道:“那不是我第一次见你。” 这回轮到杜昙昼怔住了。 “八年前在柘山关,我刚当上夜不收没多久,某次你领兵出战前,曾于三军阵前向将士们训话。”莫迟抬眼看他:“那才是我第一次见到你。” “那时你也在军中?”杜昙昼惊讶地问。 莫迟点了点头。 杜昙昼终于明白了,那日在金沽阁,莫迟见到他就不再逃了,不是色令智昏,而是因为认出了故人。 他曾与身为将军的杜昙昼打过短暂的照面,八年后再相见,为了不给对方的追捕造成困扰,才选择束手就擒。 杜昙昼心口陡然一颤,汹涌的热意再也无法抑制,单手捧着莫迟的脸,对准他的嘴唇用力亲了下去。 迷蒙月色下,室内的氤氲热度一点即燃,莫迟挺起身,紧紧抓着杜昙昼肩头紧绷的肌肉,倾力回应着他渴切的亲吻。 火热的唇舌交叠间,莫迟放在他肩上的手不断往上,一直摸到他发间,将他头上的发髻摘下。 杜昙昼丝绸般的黑发散落如瀑,光滑柔顺地垂到二人纠缠的身影之间。 莫迟将手指插入他发间,那股清丽的兰香骤然变得浓郁迟滞,如一张无形的薄纱紧紧缠绕住他。 莫迟的手还没来得及顺着发丝往下,就被杜昙昼抬手攥住,重重握在手中。 杜昙昼用舌尖在他上颚轻轻一舔,然后往后退了一些。 莫迟上下喘着粗气,湿润的眼睛却一眼不眨地注视着他,舍不得移开视线。 杜昙昼把嘴唇印在他眼皮上,声线低沉沙哑:“不用这么看着我,我整个人从上到下,都是你的。” 莫迟呼吸一滞,猛地伸出手,抓住杜昙昼的衣领,将他的外袍使劲一扯。 杜昙昼配合着他的动作,让他把自己的外衣脱下。 华贵的外袍掉落在地,金丝绣线染了尘灰却无人在意。 杜昙昼毫不怜惜地将衣服踢到一旁,抓起莫迟的手放到唇边亲吻,还要在不轻不重的啃咬间断断续续地说:“别这么心急,离天亮还有好几个时辰。” 莫迟指腹掌心的伤痕被他又亲又咬,微弱的疼痛间夹杂着令人难以忍受的麻痒。 他难以克制地想要收回手,却突然被抓住,连人带手一起被按在床榻间。 莫迟的寝衣早已松散得不成样子,领口大大敞开,从锁骨到小腹的皮肤几乎没有遮拦地暴露在杜昙昼眼底。 杜昙昼湿润温热的双唇贴在他颈侧,而后沿着他修长纤细的脖颈一路亲到他胸口,隔着绷带啄吻他肩头曾经受过伤的地方。 新生的皮肤十分脆弱,莫迟难耐地缩起肩膀,但很快他就察觉不到肩头的热吻了,因为杜昙昼的手探向了他的后背。 杜昙昼手里也有一层薄薄的茧,除了拿剑以外,更多的是握笔所致。 他炽热的手掌严丝合缝地贴在莫迟的肩胛骨上,接着一路摩挲往下,沿着他后腰的绷带摸了一圈,最终伸进了某个隐藏在衣物下的部位。 莫迟倏地挺起上半身,又立刻被杜昙昼压在床褥间。 “你——”莫迟从齿间挤出一声不成语调的话语。 杜昙昼用另一只手覆住他的双眼:“嘘……别说话。” 他的唇瓣贴在莫迟耳侧,随着他的话而在莫迟的耳廓上若有似无地摩擦。 眼睛看不清后,身体的感觉更为敏锐,莫迟紧紧攀附着杜昙昼结实的肩膀,这是他在黑暗中唯一能抓牢的地方。 杜昙昼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牙齿在他耳垂上轻咬了一口,嘴唇沿着他的脖颈往下,停留在他的喉结处舔舐。 莫迟的皮肤上渗出了一层薄汗,鬓发被汗水打湿,整个人都泛出水淋淋的湿润感。 突然间,压在身上的热度消失,紧接着是衣物的窸窣声,声音平息后,一股更加滚烫的热意再度袭来。 莫迟本能地伸手一抓,被杜昙昼牢牢握住手腕,贴在了他胸前,这次没有再隔着衣物,莫迟的手被他紧紧固定在胸口的皮肤上。 盖住眼睛的手掌移开,莫迟借着昏暗的烛光与杜昙昼对视。 杜昙昼的眼神因为过度忍耐而幽暗深沉,他用手拂过莫迟汗涔涔的额发,喘息着低哑道:“其实你说的不对,在我心里,你才是世上最好看的人。” 莫迟眼眶透红,睫毛微颤,肩膀上的绷带因为刚才的动作而四散开来,脖侧胸前到处都是亲吻留下的红痕,微红的痕迹分布在纵横的伤痕间,在凌厉中透出一种破碎又撩人的秀丽。 听到杜昙昼的话,莫迟眼眸中的水光一动,忽地挣开对方的钳制,顺起一缕杜昙昼的墨发凑到鼻间。 “我早都想说了。”莫迟的嗓音沙哑干涩,还带着隐约的颤抖:“你的头发比我见过最好的绸缎还要亮,而且这股香味,只要闻过一次就不会忘记。” 杜昙昼俯下身,光润的发丝散在莫迟肩头。 “喜欢么?”他的呼吸由于强行忍耐而粗重不堪,他从上到下望着莫迟,脸距离他不到一寸,却始终不肯亲下来:“喜欢我么?” 莫迟喉结一滚,倏地抬起手,按在杜昙昼脑后,然后挺起上半身亲了上去。 杜昙昼眸色立刻加深,他以比莫迟更加热切的动作回应着这个吻。 痴缠的深吻在二人交错的呼吸间暂时结束,杜昙昼喘着气嘶哑道:“你想要的,都是你的。” 良久后,当杜昙昼终于舍得放开他的时候,莫迟觉得这辈子都没这么累过,尤其是某个地方仍残留着难以忽视的异样感觉。 只是这种过度使用后的不适,很快在疲劳感中败下阵来,莫迟的眼睛不受控制地一闭,湿漉漉的额角贴在杜昙昼灼热蒸腾的胸口,很快便陷入沉睡。 杜昙昼贴着他唇角,满足又不舍地轻轻一吮。 莫迟肩膀和腰间的绷带全都散开了,眼见已经无法使用,杜昙昼便将绷带全都抽出来扔到一旁。 莫迟肩上的伤口留下了一道淡粉色的伤疤,杜昙昼有意检查他后腰的伤,于是将沉睡的莫迟稍稍扶起。 当看到他腰后的伤处时,杜昙昼浑身一震,连扶着莫迟的手都大幅度地抖了一下。 莫迟的伤恢复得很好,甚至比肩头的刀伤留下的疤还要浅。 可就在他受伤的部位,在他后腰白皙的肌肤间,赫然有一块圆形的烙印,比杜昙昼的手掌还要大一圈。 烙印上的鸟首图形和缠绕在四周的缠枝莲纹清晰可见,这些都在告诉杜昙昼这个烙痕的来历。 ——这是焉弥奴隶的印记。 杜昙昼不敢置信地伸出手,指尖刚刚碰到烙印,就如同被火烧般缩了回来。 胸口陡然一紧,尖锐的疼痛霎时席卷周身,杜昙昼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从紧得发疼的胸腔里呼出一口颤抖的热气。 他让莫迟靠在自己身上,把寝衣重新为他穿好,然后抱着他躺到床榻上,连人带被裹进怀中。 莫迟睡得熟了,红肿的嘴唇微微张着,发出安稳的呼吸声。 杜昙昼来回抚摸着他的后脑,盯着他的睡脸看了许久,才贴着他的脸颊,不舍地闭上双眼,与他一起沉沉睡去。 过不了太久,就要天亮了。 中卷 浊酒三杯沉醉去 完 ==== # 下卷 梦中犹忆牡丹花 ====
第81章 见色起意、色令智昏。 ===== 下卷 梦中犹忆牡丹花 五天前。 焉弥,摄政王宫殿。 清晨的第一缕光刺破楼宇的尖顶,辛良遥跟在王宫侍卫身后,踩着黑色的砖石阶梯,一路拾级而上,走进了处邪朱闻的王宫大殿。 侍卫官向摄政王汇报:“朱闻大人,辛良遥回来了。” 辛良遥在距离处邪朱闻几十步远的地方双膝跪地,把头重重地磕在墨玉地砖上:“罪臣辛良遥,叩拜朱闻大人。” 处邪朱闻斜靠在人骨高背椅上,一条腿搭在另一边的膝盖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撑在脸侧。 听到侍卫官的通报,他从桌案上的卷轴中抬起眼睛,不带任何感情地扫向前方。 处邪朱闻眼型细长,眼窝凹陷,鼻梁和眉骨挺拔锋利,瞳仁是淡淡的琥珀色,是标准的焉弥长相。 只是他眉宇间一抹浓重的血腥气终日萦绕不散,即便已经在他身边服侍了一年多,年轻的侍卫官在向他汇报时,心里仍旧发颤。 这么久以来,侍卫官从没有看清过处邪朱闻的长相,就算借他十个胆子他也绝对不敢与他对视,生怕这位阴晴不定的摄政王会突然抽出刀来割断他的喉咙。 侍卫官说完话,咽了咽干燥的喉咙,他相信整个焉弥都不会有一个人敢对上处邪朱闻的视线。 不,他在心里暗暗摇头,有一个人说不定可以,就是那位声名赫赫的侍卫长乌石兰…… 想到这个名字,侍卫官不禁打了个寒颤,立刻将那三个字从脑中摒除除去,万一不小心在摄政王面前提及,他的下场可能就不是被处死那么简单了。 鬓发斑白的宰相向处邪朱闻恭敬行礼:“大人,辛良遥不辞万里赶回王都,不如叫他上前问话。” “不必了。”处邪朱闻回答得很快。 宰相心中替辛良遥一喜,难道朱闻大人念在他劳苦功高,不会责罚他? 处邪朱闻面无表情,幽幽开口:“带下去,当街处死。” 他声量不大,却足够让偌大宫殿里的每个人都听到他的命令了。 殿外的侍卫立刻涌进来,按住了辛良遥。 宰相大骇,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央求道:“大人!辛良遥为我焉弥输送了多年盐铁!今日之过只是无心之失,请大人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多谢朱闻大人的恩典。”辛良遥保持在跪伏在地的姿势,朗声平静道:“臣自知罪当万死,不敢分辩,大人对辛良一族的恩情,臣只能来世再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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