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福搬入‘色’的第二天,裴震宇就和沈亦廷一起来看他。 不知为什么,沈亦廷明显觉得,原哲今天的态度好了很多,就是看着他和裴震宇时的眼神,有些怪怪的,还似乎,参杂了一丝,羡慕? 几人刚在小桥边的草亭里落座,佣人就恭敬地端上了茶点。 原哲挑出核桃糕,放到卞福面前,然后才转向沈亦廷,很自来熟地问,“帮我问问七爷呗?做这核桃糕的厨子,能让给我么?我刚从国外挖来两个米其林三星大厨,免费让七爷使唤三年,咋样?” 沈亦廷冲着有些不好意思的卞福浅浅一笑,“没问题。” 裴震宇挠挠下巴,万恶的有钱人,这么一比,自己排队买蛋挞的行为,弱爆了,讨厌! 于是,开口转移注意力,“卞福,这次的事情,你有什么想法?” 果不其然,卞福放下吃到一半的核桃糕,正色道,“记得么?我当时跟你说,那枚连环弹,按理来说,如今世上,只有我会组装。” 裴震宇没有接话,静静等着他的后续。 “那天,跟你通过电话后,我就去了师傅的旧宅,师傅生前的物品,我都留在那儿的地下室里。结果,我发现了有人潜入的痕迹。那应该是个高手,如果不是因为我刻意查看,根本发现不了。” 裴震宇的眉头皱了起来,“你平时很少去?” 卞福叹了口气,“小柔死后,我怕睹物伤情,就搬了出来,每年除了几个特定的日子,基本不会踏入。小柔是得热症死的,当地人非常忌讳,也从不靠近。而且,那个地下室,是我和师傅当年偷偷挖的,出口隐藏的极好,就算偶然进去个不开眼的小偷,也很难察觉到内有乾坤。” “都丢了哪些东西?”裴震宇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感觉 果不其然,卞福的话,不啻于投下一枚炸弹,“我师傅的笔记本不见了,那个设计草图,就在上面。”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就不能藏好一点?”裴震宇有些气急败坏。 卞福也有些生气,“不放那儿,我能放哪儿?难不成随身带着?” 裴震宇只觉一口老血闷在胸口,张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不错,在出事之前,那个地下室,的确是卞福能找到的,最妥当的地方。 因为,连自己都不知道,那个象鬼宅似的破屋里,还有个地下室。 “你觉得,还会有谁知道旧宅的秘密?” 卞福摇了摇头,“我想不出来。”顿了顿,他接着说道,“现在回想起来,其实从那天之后,就有些不对劲了,可惜,我当时没有反应过来。” 沈亦廷若有所思地看向裴震宇,“说不定能从以前的雇佣兵团找到线索。” 裴震宇点点头,问卞福“你师傅在世时,有没有什么陌生人去找过他?” 卞福偏着脑袋仔细想了半天,“我印象里,没有。” 沈亦廷还想再问什么,手机却在此刻想了起来,杨柳?她能有啥事? “亦廷弟弟,”杨柳的声音明显带着讨好,“帮姐姐个忙呗?” 沈亦廷嘴角微微上翘,“什么事?” “下午有空没?有空法医室跑一趟呗?你哥不在,穆星对我们,比冰柜还冷……” “你怎么来了?”见沈亦廷进来,穆星明显一愣,随即紧张道,“是不是你哥?” 沈亦廷连连摆手,“我哥好着呐,就是见你几天没去看他,特别惦记,让我过来看看你。”说着,举起手里的塑料袋,“我哥跟我说,你忙起来就不记得吃饭,特意关照我,先给你买杯热可可,增加点热量。小米粥和素菜包,我放在隔壁休息室了,等会你微波炉转转就行。”边说,边将吸管插入可可杯中,“温的,正好入口。” 隔着医用口罩,只能看见穆星通红的耳朵。低头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感觉,格外的香甜。 沈亦廷若无其事地站在解剖台前,“这个就是那什么畏罪自杀的嫌疑人?” 穆星竖起食指,摇了摇,“我百分百肯定,死者是死于他杀。” “哦?”沈亦廷的一双桃花眼瞪着了桃核。 穆星得意的眨眨眼睛,“想不想知道原因?”他把空了的可可杯丢入垃圾桶里,站在尸体面前,朝沈亦廷勾了勾手指头,递给他一副医用手套和紫外线夜视仪。 紫外灯光的照射下,死者背部,出现两条明显的淤痕。 穆星又把死者的手反转过来,“看,他的外手面,也全是淤青。” 白炽灯重新亮起,一看沈亦廷的表情,穆星就知道,他已经明白自己想告诉他的是什么,一拍小叔子的肩膀,“走之前,先把我的结论转告谢队,正式的报告还要再过几个小时才能出来。去吧,皮卡丘~” WHT?自己和那个连话都不会说的黄胖子,哪点相似了?告诉他,他可以改! 杨柳很是得意地撇了一眼谢队,要不是自己知人善用,哪能提前得到结论? 听完沈亦廷的转述,谢忠国指尖轻点桌面,“门锁没有破坏,门口鞋垫上有陌生的脚印,嗬嗬,很明显了,凶手是死者信任的人,是他把凶手放进来的,凶手甚至还在门口换了鞋。被窃爆破物上,只有死者一个人的指纹?” 孟达君点头,“嗯,不过痕检科说,他们怀疑指纹是人为印上去的,因为,过于清晰和完整了。” 谢忠国眼睛微眯,“凶手,进门后,弄晕了死者,然后双腿抵着死者的后背,从后面拥住死者,”他抬起双手,模拟着想象中的动作,“先让死者的双手握刀,他再握住死者的手,那么,凶手,一定要比死者高大强壮才行。” “死者,净身高170.5,体重64公斤。”孟达君皱眉道,“谢队,我建议,再次排查一边胡铮的周边关系,尤其是符合两案中身材特征的。” 沈亦廷却缓缓摇了摇头,指着王大为的照片,用十分肯定的口吻说道,“重点调查此人。” 另外三人一脸莫名的看向他,眼神中满满的不解。 沈亦廷解释道,“据我所知,这家矿业公司,明面上是小七叔的产业,但小七叔也只是最大股东罢了,还有一些隐性股东,我不说,相信,您也懂。这王大为,就是其中一位股东推荐来的。虽没什么才能,但看着还算规矩,小七叔也就这么一直用着,反正,赚多赚少,无所谓,他也没指着这家公司过日子。”言语间,俨然肖氏集团少东家的做派,让谢忠国的手,有些痒,很想给他的脑门来那么一下。 “之前,我从没见过死者,不过,按照七爷的用人准则,绝对不会让一个又瘦又矮学历还这么低的人,担任保安科科长。我怀疑,以前的保安科科长,被王大为撤换了。保安科科长,并不是个油水足的岗位,他为什么要安排自己人?要说没点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您能信么?” “监守自盗?” 沈亦廷再次摇头,“不,我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如果想监守自盗,勾结仓库主管不是更好?而且,贵为矿业公司总经理,来钱的方式很多,偷火药出去卖,太蠢了,风险大,来钱少,只要有正常智商,都不会这么做。” 没有正常智商的谢忠国,觉得手更痒了。
第四十八章 沈亦廷并未在刑侦队停留很久,任务达成,便告辞而去。毕竟,家里还有两位伤患需要投喂。临走前,他悄悄告诉谢忠国,卞福不希望立案,不过,有任何问题,可以随时去‘色’找他。 一群人里,只有裴震宇,并未因卞福的平安回来而松一口气,相反,他反而更加心事重重。 他发现,自己好像走进了一团迷雾之中。从进刑侦队以来,发生的所有案件,背后都有未解的疑问,不仅如此,它们之间,似乎还存在着某些若有若无的联系。 王昊为何死都不肯说出三百万的来源?李承祖为什么反复强调警察不可信?是谁逼得尤二不得不现身?是谁误导图里奥藏身于‘色’?那位特种兵是如何知道李承祖等三人就是当年导致父亲去世的罪魁祸首?韩子崤为什么画蛇添足地抓沈亦廷当人质?他是真的想炸死沈亦廷么?卞福又真的是收到师傅的牵连才被劫持的么? 揉揉涨疼的太阳穴,难以避免地,再次将思绪定格在了沈亦廷身上。 醒来后,他数次拷问过自己的内心,舍命救杀父仇人的儿子,后悔?不后悔?值得?不值得? 他从来就不是个白莲花滥好人,事实上,童年的经历,还让他骨子里带着些无情与疏离。 可那一刻,面对沈亦廷有危险的那一刻,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他要,亦廷,活着!他很确定,就算再来一次,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抉择。 “在想什么?”沈亦廷的问话,打断了裴震宇的思绪,他有些不放心地追问,“还是?又出什么事了?” 裴震宇习惯性地掩饰情绪,调笑道,“我能有什么事?我保证,各项机能都棒棒的,要不要,趁现在没人,給你演示一下?” 然而,沈亦廷却无视他耍流氓,看着他,淡淡道,“震宇,我哥有没有跟你说过,当年,我为什么会辍学? 裴震宇收起笑容,拉过沈亦廷的手,“你哥没说,如果,你不想说,我也绝不会问。” 沈亦廷任由与手被握住,“小时候,因为相貌的缘故,我特别的孤僻,总是独来独往。周围小伙伴,也认为我太冷傲,和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当时,只有一个人,不管不顾的,成天围在我的身边。十一岁的年纪啊,就算再内向,心中也还是渴望友情的。至少,后来,我把他当成了唯一的好朋友,我对他非常的,信任。然而,他靠近我,却是有目的的,等我知道时,已经被他骗到他们村子,关在了地窖里。” 前面的话,让裴震宇敏感的察觉到,沈亦廷似乎意有所指,但最后一句,却让他的心揪了起来。不由自主地,握着沈亦廷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道。他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才是沈亦廷这么多年来,真正的心结。 沈亦廷顿了顿,有些艰难的继续开口,“当时,我家里,正好出了一些事情,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我妈妈带着所有的现金和珠宝首饰,一个人,去付赎金。然而,那些人,改变了主意。” 泪水顺着眼角滑下,他冷笑着,“很多人都说我长得好看,可你知道么?我的相貌,不及我妈妈八分。后来,我妈妈,她,死的极惨。而我在地窖里,足足被关了一个月,才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逃了出来。” 虽然沈亦廷一语略过,但裴震宇知道,这其中定然还有很多波折坎坷,世间丑态。他不敢去想,十一岁的沈亦廷,在那一个月,都经历过什么。 他的心颤抖起来,“那些人,抓到了么?” 沈亦廷的桃花眼,射出一道凌厉的目光,他冷笑道,“法不责众!我母亲惨死时,现场至少有八人,可最终,却只有一人被判死刑。你知道么?那人被判死刑后,还有无数所谓正义人士,觉得那些人情有可原,因为,谁让我母亲是一位勾结黑帮的警察的老婆。更有人说,我母亲肯定也帮着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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