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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钦亮的信刚寄出去，警方行动人数与之前相比便立刻出现了异动，这二者之间的关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边上的陆斯城仍旧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跟完全不关心这事一样，看都没看程关一眼，不过他也没有阻止程关发问，证明他是想知道孟迢的回答的。 “原来你们都知道了。”孟迢心说果然是因为这事，祭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郑钦亮确实有封信被于深截下来了，我也打开看过，是个莫名其妙的新闻报道。虽然我没看懂，不过为求稳妥，我还是在重新寄出去之前换了张白纸进去。” 这其实是早就跟郑钦亮商量好的操作，之前的新闻并不重要，他换进去的白纸才是真正能传信的东西，那是让警方停止行动的信号。 对于孟迢来说换白纸进去的理由也很好找。 “你既然截下来了，直接扣下不就好了，为什么还非要寄出去？”程关声音大了些，质问的感觉一下子就显露出来了。 孟迢看了一眼没有任何表示的陆斯城，这才不紧不慢道：“他会寄信给警察，证明就算不是警方卧底也肯定和警方有合作，不过他跟警方究竟怎么商量的通信规则我们都不清楚，暗号也不清楚，如果他们有商定定期通信，而那边又没有收到，只会让警方察觉不妥，给我们带来新的麻烦，所以我把里面内容换了之后寄了出去，不管收件人能不能看懂，至少信封上的字迹可以证明郑钦亮的安全，为我们拖延时间。” 他一直用“我们”来暗示自己和陆斯城他们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心理上给对方一种信赖感，果然刚说完这话，便见程关点了点头，知道自己这理由算是暂时应付过了程关那关，不过陆斯城…… 陆斯城既然一直都没说话，孟迢也不等他开口了，直接对着他问道：“这事事出紧急，我不能把信扣下太久惹人怀疑，所以只能临时替换了白纸，没有先跟你们说。怎么？影响到你们的计划了？” 陆斯城这才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坦然地耸肩笑了笑说：“你放心，影响不大，计划很顺利，我们今天已经出手对‘海蛇’完成了清扫，离重新称霸肃文市那天不远了。” “那就好，这样你就赖不着我了。” 陆斯城语气中的轻松不似伪装，孟迢脸上虽然笑应着，可心里确实猝然一沉。 “不过如果你不信我也无妨，大不了以后咱们分道扬镳，你也大可以直接杀了郑钦亮了事。” 孟迢喝了口茶水稳了稳心神，这才重新面对陆斯城带着笑意的审视，像一直以来对待陆斯城那样不客气道：“还是说，你想连我也一起除掉？” 他这话说得太冲，陆斯城能感觉到孟迢的怒意，没多解释，无奈地叹了口气：“管子，道歉。” 眼见着孟迢又开始怼陆斯城了，程关也是坐立难安，便接下了这开口打圆场的机会：“抱歉啊孟迢，我会问这事也是出于谨慎考虑，而且想听听你怎么说。误会一场那是再好不过，郑钦亮那边还得继续麻烦你费心帮我盯着了。” 孟迢见他这么说也没再为难，淡淡道了句“客气了”后便自己低头吃了起来。 因为有个尴尬的开场，所以今天这一顿饭吃得相当沉默，三个人各怀心思坐在桌前，从头至尾也没有什么交谈的欲望。 听说了陆斯城行动顺利后的孟迢尤其没有心情陪他们打哈哈，便干脆借着之前表现的怒意为掩饰，安静地吃完了全程。 好不容易出了酒店，于深虽然一直脸上没有显露出什么，但也少不了担忧，好在离开时看陆斯城和程关的态度可知，至少孟迢今天这关是顺利渡过了。 可他正要松一口气时，孟迢却开口说了一句话，惊得他被冷风呛了一下。 孟迢说：“计划失败，郑钦亮恐怕是救不了了，陆斯城比我们想象得更关注郑钦亮，而且如今他们彻底灭了‘海蛇’的气焰，只会花更大精力整顿内部，我们要下手就得快。” 于深从他这话里也意识到了时间之紧迫，清了清被冷风呛得发痒的嗓子。 孟迢走在前面，步履有力。 “录音那边你也要尽快下手，还有最近要多盯着点郑钦亮的动作，可以适当挑一些无伤大雅的直接汇报给程关，维持置身事外的态度。如果真的突然发生了什么……你就随机应变吧。” 当初他便判断，陆斯城之所以留下郑钦亮很可能是为了借助警方的力量清扫“海蛇”的残余势力，可猜得不错却没能成功阻止，意味着对陆斯城来说郑钦亮这“工具”已经完成了他的工作，无论完美与否，以陆斯城的个性都不会愿意勉强自己多次借用警方卧底成事，那么他的耐心耗尽之时便会是过河拆桥的时候了。 虽然早就预感到郑钦亮最终只怕难逃一劫，但孟迢还是安排了于深接应，多拖一阵也是好的，倒不是因为这人是警察的人就值得他们冒险一救，只是觉得好歹是试图对付陆斯城的人，他没必要就这么舍弃。 况且有郑钦亮活着的一天，他的存在也能分走陆斯城和程关的部分精力。 成事在人，谋事在天。 一切事态会如何发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90章 原本万事俱备，只欠出发，可偏偏出发前让孟江亲眼目睹了向航差点遭遇危险的现场，虽说万幸无论是警察还是围观群众都没有出现什么大的伤亡，但这并不能给孟江带了多大安慰。 其实跟孟迢交谈时孟江心里也早就明白，如果要相安无事，最好的办法莫过于他和向航彻底疏远，让向航退出、哪怕是暂时退出他的生命。 可理性分析易，真正做到难。 不过难就能逃避吗？ 警察也是人，亲手抓熟人这种事任谁也难保持个心态平和，所以向航回家时一如之前连续加班几天那样疲累，只是这次更多是心理上的而非体能上的。 临阵逃脱不是个好习惯，即使再忧虑，已经说好的事还是得顺着计划进行下去。 孟江虽然头一次逼着自己正视，自己可能给向航带来麻烦甚至是承受不了的麻烦这事，但也免不了对向航幸福的家庭氛围产生向往。 据向航平日的言语中可以推断出，他的父亲虽然严厉但不失慈爱，母亲则更不是个“虎妈”，不会给他立各种严格苛刻的规矩，结合在一起成功培养出了向航这样不拘小节却细心温暖的人。 孟江真的很想见见他们，想看看别人的幸福家庭是什么样的，就算最后真的要放弃，至少也曾经接近过，能留下个念想不是吗？ 这种悲观的想法注定会牵动脆弱的神经，一起对未来的恐惧，孟江虽然已经不对自己那最近总来捣乱的胃抱有什么期望了，但总到底还是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出什么岔子的。 人总是不免会想给自己留下一份希望的，他希望向航的双亲能够喜欢他，至少不要讨厌他。 这份紧张的心情被敏感的胃捕捉了个透，人还没崩溃反倒胃先崩溃了。 孟江不想让向航担心，所以只能在向航沉睡的呼吸声中咬着牙忍着，不敢有太大动作，甚至不敢起身去翻止痛药，只能团着被角塞在胃腹处，等待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饶过他的胃痛平息下来，这一忍便是半个晚上。 第二天起床时身上的冷汗依然没落，胃里的痛感倒是在沉睡中本安抚了下来，好了不少，当然也或许是他已经对痛感有了耐受力。 反正也睡不着了，孟江索性早早爬起来冲了个澡，把积攒了一夜的汗意洗去，换了身清爽的衣服，还烤了几个面包片配培根煎蛋，等向航起床出发。 向航用多日的加班换来了一个完整的周末假期，昨天晚上是真的困到眼皮千斤重，沾枕头就着，不过早上起床时活力充沛，睡饱了心情都不一样，更何况还能吃上孟江准备的早餐。 之前孟江其实也说过可以早起给他做早餐，不过向航很羡慕作为自由人的孟江能睡到自然醒，也就不忍心为了自己剥夺他这份幸福，所以大多是在外面买着吃了事。 孟江已经提前在小区门口的水果店买好了果篮，特意挑了新鲜而没有熟透的果子让店员当场包装，就是为了方便存放，加上他还准备了红酒和一些适合送礼的滋补品，礼数上算是周到了，两人也就便没有再浪费时间，直接出发上了高速。 高速路都修得比较平稳，也没有需要时不时就踩个刹车应对的红绿灯，开起来一路畅通。 向航许久没有逮到机会回家一趟了，难免有些兴奋，一开始不停跟孟江说话，东一句西一句的也没个重点，可孟江一直笑着回应他，只是他每次回应的字数都不多。 向航一开始沉浸在这种欢快的气氛中不能自拔，直到见孟江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抱着胳膊微微蜷缩着身子的样子，这才开始担心。 “你怎么了？”趁着直行且前方无车的时机，向航又飞速扭头看了孟江一眼，确认这人脸色发白，嘴唇也是紧抿着，一看就是有那里不舒服。 孟江没有立刻回应，向航便又问道：“晕车吗？” 孟江平时不晕车，至少跟他一起坐车这么多次都没有晕过，所以他问的时候也不太能确定。 “有点儿，应该是这几天赶稿累得，没睡好有点胃疼，没什么事。”孟江避重就轻地接过了晕车这个理由，环抱着的胳膊微微松了松，像是真的在证明自己没什么大事一样稍稍直起了些身子。 由于事出反常，向航还是担心不已，正巧路过一个指示牌显示服务区就在前方不远处：“要不前面到了服务区我停下让你透透气吧。” “不用，路程也不近，不好让叔叔阿姨等太久。他们那么久没见你了肯定很想你，别在路上耽误时间。”孟江直接拒绝了，随后一副“我真的困了”的样子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半眯着眼，像是随时要睡过去似的，直忍到服务区入口的指示牌从眼前飞速闪过落到后面，才松了一口气，环在胃上的手臂重新紧了回去，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不敢再说话。 虽然错过了一个服务区，但向航看孟江的状态并不想他说的那么轻松，便干脆找了出口下了高速，在附近的小药店里买了晕车药和胃药，还跟店员多要了几个袋子。 回到车上时孟江果然睁着眼睛疑惑地望着他，此事不用看路况的向航才有机会好好观察一番，发现孟江的脸色确实比出发前差很多，唇上也起了干纹。 向航伸手揉了揉孟江有些凌乱的头发，把手里的杯子小心地递给了他：“我买了晕车药和胃药，这是店员给的热水，你正好就着把药吃了。” 杯子就是普通的纸杯，塑料瓶的那种矿泉水从来都没有热着买的，他们又没带保温杯，所以热心的店员只好用店里的纸杯帮他接了一杯热水。 睁眼时看清窗外的场景，孟江就知道他们已经不在高速上了，可出发后开得时间还不长，显然没到目的地，没想到向航是下车去买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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