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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要有梦想，万一还能长呢。 这一路不算主干道，所以人流量并不大，孟江走得还是挺舒心的，可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时，看到一个小区门口围了很多人，像是有不少警察带了人上了路边停着的警车，引得围观人群一阵躁动。 几位大爷大妈可能是来晚了，站在外围还有些不甘心，正试图往前排努力，把边上小店里跑出来看热闹的几个小年轻挤得直晃，差点摔地上，真堪称老当益壮。 孟江自然不想凑这份热闹，也不觉得自己能有这份运气，出个门还能遇上执行公务的向航，干脆过了个马路打算绕道走，谁知这时围观人群中起了争执，叫骂声传来，孟江也被这嗓门吓了一跳，不禁回头扫了一眼。 就这一眼，正好看到了向航。 警方来了不少人，光从车子数量就能看出来，之前压人上车的走在前面，而向航可能是跟其他同事走在后面，所以现在才出来。 或许是因为站得远，视角比较开阔，所以孟江看到向航时目光难得没有定格在他身上，而是被余光里高处阳台上的一个人吸引了。 是上班时间还在家的人不多，从阳台特地伸头出来看热闹的更是只有那一个，在孟江这个视角看来格外显眼。但这还不是最主要的，那人不过盯着下方面色阴沉地看了一会儿便后退藏了起来，转而改为伸出了一只手。 伸出来，张开朝下的手掌，刹那间便有不少反着光的东西从她手中落下，速度飞快。 孟江一惊，那个角度正下方便是向航他们的所在！ 虽然他注意到了，但自由落体的速度实在太快，他连一步都没来得及迈开就听见了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乒铃乓啷响成一片，有的沉闷有的清脆，甚至还能看到有的闪光落地后又再次弹起，飞得老高，引得人群慌乱大叫，一下子便四散开来了。 那人扔了一把小钢珠！ 孟江心都吓停了，定睛找了一番，总算找到了向航在淡定安抚民众的身影，这才稳住了心神再次抬头去找那罪魁祸首，可阳台上已没有了人影，他只好凭借印象大致回想了一下楼层。 向航和同事也在抬头张望，若不是他们被人群中的争吵声吸引了注意力，回身去劝阻打乱了脚步，按他们的速度来说，可能钢珠落下时他们正好走到下落点中心附近，按这些钢珠的直径和重量算，要是真砸头上可不是疼一下这么简单的了。 “向航！”孟江惊魂未定地冲上来，刑侦支队的人基本都认识他，所以一见是他便没有阻拦。 他见向航身上没有受伤的迹象，放心了不少，又转而扫了一圈他的同事，好在大家虽然惊魂未定，但都不像受伤了的样子。 “你怎么在这儿？”向航没想到会遇到孟江，有些惊喜。 “我看见那个人了，这上面第七层。”孟江说完发现向航的表情并没有多气愤，反而一脸心中有数的样子，周围的几个警察也都陷入了沉默。 他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一时间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说。 “去带人吧。”向航对他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对边上的同事说了这么一句后，把孟江先带到了自己的车边。 “是谁？”孟江再傻也能看出来有问题，警方明显是认识那人的，所以大家对于那人“高空抛物”的危险行为并不意外。 向航苦笑了一下：“还记得我额头的伤怎么来的吗？” “嫌疑人家属？”孟江心里一沉，从前他只知道警察的权力让不少人敬畏，却不知背后有这么多潜在威胁，正因为他们是市局的刑事警察，每一个案子背后基本都是重罪，抓人时经常意味着一个家庭的崩溃，而有些家属的怨恨无处发泄，便会指向他们。 向航只是点了一下头，便没有再多说，孟江忽然有些退却了。 之前他总天真得以为，向航的工作还算安全，所以只要自己安排好，即使陆斯城真的知道了他们的事，自己跟他并肩作战说不定能保下他，就像孟启元用“秘密”保下孟氏一样。 可实际情况是，向航身边已经是危机四伏，陆斯城的介入可以轻易打破这种平衡，把他从独木桥上卷下深渊…… 有警察压着一个女人从小区里走出来，后面还带了两个孩子。 吴萌作为唯一跟来的女警，正抱着其中一个小婴儿哄着，边上还跟着另一个大一些的孩子，低着头不情不愿地踢着脚边的石子。 孩子的脸因为低着头所以看不清，可大人的脸孟江是见过的，向航曾经笑着跟他介绍过，她的热情和友善也给孟江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就像那碗让人念念不忘的粥一样。 ——那是“和顺面馆”的老板娘。 向航还有公务在身，跟大家一起出任务自然就不能像从前那样随心所欲，孟江便按照原本的规划走回了家。 但他甚至不记得自己走了哪条路，又走了多久。 脑子里那老板娘怨恨的眼睛和之前的笑容来回闪着，他甚至还能想起来向航说起那家店时的得意，仿佛那是他的一个秘密基地。 之前老板娘提及丈夫时的吞吞吐吐和搪塞也有了原因，一切其实都有机可循。 老板娘或许早就在害怕这一天了，最终带队来抓他丈夫的偏偏是向航，所以这位曾经照顾过她多年声音的老顾客也成了她眼中破坏她家庭的人，她的仇视对象。 爱情和亲情都很珍贵美好，但它们不应该也不能跟黑暗绑在一起。 同城快递服务还是挺好的，晚上天刚擦黑酒便送到了孟江家。 孟江从前便听说过，干红是适合老人喝的，只要不过量偶尔喝点对身体也有好处，赵天泽果然也挑了瓶干红给他。 他看着牌子也不认识，不过是法国酒庄出产的应该质量有保障，想来赵天泽挑的不会差，加上白天的事让他没有了去查个明白的心情，干脆“用人不疑”了。 赵天泽寄同城快递也不忘找了红酒专送，纸盒子包的好好的，里面还放了气垫包，加上孟江拆封时也很小心，所以这酒中的沉淀都还稳稳地留在底部，跟上层清澈的酒液界线分明。 人要是也能活得这样界限分明就好了，不想涉足某处便永远不必涉足，这样就可以单纯活在清澈里，不必担心某一天被搅成一片浑浊了。 如果只是自己也就罢了，可若是牵连了向航，向航在知道真相之后，会后悔跟他在一起吗？ 自己呢？又会如何？
第88章 “跟他说了吗？” “说了，您随时可以去见他。” 听到于深的回答后孟迢安心了不少，这意味着一切都在推进中，至少目前看来都是顺利的。 另一方面，程关的忙碌给了他机会，而于深的潜伏也排上了用场。 孟迢把手边的文件归拢到了一处后，揉了揉眉心，问：“谢豪光呢？” “他一直被程关压着，早就心有不满，如今有机会出头当然不愿错过。我看他最近表现得确实积极，陆先生应该也注意到他了。” 谢豪光是最初培养起“小刀”的人，自己也有不少忠诚的小弟，奈何有程关在他永远出不了头。 手下被借走就算了，还就这么被程关杀了，虽然是陆斯城的命令，但谢豪光心里总觉得这其中少不得有程关甩锅的意思，因此时常会跟手下心腹表露自己对程关的恨意，但他相当谨慎，所以于深只偶然偷听到一次。 既然出现了这么一个不安分的人，孟迢也乐于给他兴风作浪的机会，某次在跟陆斯城吃饭的间隙随口提了一句程关太忙了，陆斯城应该培养个新副手分担一点，又在陆随口应下后很不经意地扫了那位谢豪光一眼，他就一点即通般悟到了机会。 上位者心里有了这么一颗种子，还怕自己等不到开花吗？ 到底都是人精，毒贩之间的勾心斗角可比职场上那些弯弯绕绕来得阴狠多了，而他精明些也能为孟迢省不少麻烦，毕竟真要出手安排很容易露馅，还会引起程关的不满。现在不过“随口一提”，剩下的事跟他就没什么关系了，程关真要赖也赖不上他。而死对头上了位，就算一时间无法动摇程关的地位，添堵还是可以有的。 在这样的内忧外患里，程关出现在基地的时间明显变少了，手下的人还是时不时得令关关郑钦亮，但没有了将军坐镇，小兵还是很好糊弄的，于是孟迢趁着某次机会，跟那位一直由于深接洽的“卧底”正式见了一面。 之前也有想过跟郑钦亮合作的事，不过孟迢那时不清楚此人底细，所以不远敞开心扉，因此郑钦亮通过于深要求跟背后的人见面时他都未置可否，拿不定主意，不过跟孟江一番对话后一切就不同了。 这个迟来的见面其实没有什么实质意义，不过是一个达成正式合作的标志，展现双方的信任以及诚意。 对孟迢来说，更重要的目的在后面。 程关疑惑着推门进了办公室时，果然看到孟迢坐在沙发上翘着腿，一脸严肃地看着手机打字，像是在处理什么棘手的公务。 手下跟程关报告过孟迢去见了郑钦亮的事，让他有些怀疑孟迢的目的，但没想到这人居然没走，倒像是专门等他回来问一样。 程关见开门的动静还没引起孟迢的注意，只能干咳一声提醒他，随后笑着问：“你怎么在我这儿？” “等你啊。”孟迢很自然地收起了手机，轻轻整理了一下衣摆的褶皱，看向了这个笑里藏刀的人，“我去见了郑钦亮，你手下跟你说了吧。” 见程关狐疑着点了下头，他又说道：“所以啊，为了防止你又多操心，我干脆等你回来先说个清楚。” 程关一乐，如今没有之前那么防备，见孟迢这样的态度他倒是不恼，反而乐呵呵地走到他边上坐下，翘着腿看他要说些什么。 之前于深就说过，这个行业里有不少人都称程关为“管哥”，其实他还有另一个外号“笑面佛”。 体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面相，只要他不摆出一副怒容，他的圆脸和圆润的五官就会给外人以一种此人很好亲近的感觉，甚至会让人想到很多诸如“憨厚”、“淳朴”之类的褒义词，定下一个不错的第一印象。 但这些显然只会影响到别人拔刀的速度而不是程关的，他五官及体型上所有缺失的戾气都像是集中在了那残暴的脑子里，真要果断的时候他决不会犹豫。 陆斯城的手上尽是鲜血，而程关的也只会多不会少。 心里虽然清楚这些，可孟迢脸上不会表现出来，见他乖乖坐定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笑了笑：“陆斯城对他似乎很有兴趣，他又是文斌的人，我自然好奇，而且也想从他口中对那位跟我很像的‘文斌’做个了解。我知道你不信任我，所以本来为了避嫌，我是想找个你在的时间再来的，可惜你忙我也忙，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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