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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话说得坚定，在场的不论是年轻的还是年长的也都没了心思计较他那声“老子”了，可就算真要报案，仅凭郭连这话信息还是太少，现在人多壮胆，众人商量了一下决定一起先去后山看看情况。 郭连这次倒是真没说谎，众人跟着走到附近就闻到了一股腥臭味儿，混着尸体腐败的酸味儿弥漫在空气中，草木的清香都几乎要压不住这股子味道，冲得人脑壳发胀。 大家毕竟都是平头老百姓，既然确定了是真的有死人，还真没勇气上前去查看，只敢远远站着，有胆子大的抻着脖子往那边瞅，能从杂草缝隙中看到衣物样式和颜色，却看不到人脸。 村里最近没有什么失踪案子啊，这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第81章 “那个，是不是‘小龙’的手套？”有个姑娘突然“呀”的一声叫了出来，拉着丈夫的袖子抬手往那尸体的方向指。 众人一愣，齐齐扭头去看，还真看见了一个手套，关键是那个手套左手手腕的位置有个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破的痕迹，所以还吊着半根线头在外面支棱着，跟之前“小龙”戴的那个手套一模一样。 这时候，几个曾经专门聚在一起去找过“小龙”八卦的妇女也激动了起来，扯着嗓子道：“还有那衣服，是不是咱们那天去见‘小龙’时他穿的？！” 李开河家涉毒，小龙被警方画像通缉，如果这人真是“小龙”那可不是小事，众人连忙报了警。 由于提供了对死者身份的猜测，这身份还是个通缉犯，所以县里派出所的警察来得很快，没过多久市里的警察也来了，开着警灯声势浩大地进了村，警车一下子把村头空地填得满满当当。 向航晚上回家跟孟江说起这事时，也刚拿到检测报告不久，检测进行得这么顺利也要多亏李静指甲缝中残留的皮屑组织和之前那位老乡提供的指纹了。 “他是怎么死的？”孟江边问给向航盛了碗汤放在他手边。 “摔死的，边上就是个挺陡的山坡，我们的人上去看过了，上面有段路确实视线被植被遮挡严重，容易踩空，陡坡上也发现了有人摔落的痕迹，有块石头上还残留着血迹，初步怀疑是导致‘小龙’头部致命伤的关键因素。” 向航说着喝了口热汤，抬眼看孟江一脸不信。 不是惊讶，没有震惊，就很单纯的觉得不会这么简单的那种“不信”。 他这表情向航可太熟悉了，无奈道：“我也不相信是失足，可李家把那山道修得太好，坠落点几步远外就是水泥路，山上本来土质也偏硬，连‘小龙’的脚印都没留下，就算真有人跟在他后面推他，也找不到相关证据。” 孟江也知道他说得没错，而且理性上来说他不仅不应该质疑，还应该松一口气。 “小龙”一死，这案子便进入了新的困局，可既然杀李静和老皮的真凶是他，而他也确实是被找到了，那至少这部分案子离结案也就不远了。 可“小龙”死的时候戴着自己的手套，还穿着被人见过的衣服，倒像是生怕他死之后别人认不出来这是“小龙”似的，就算他选择相信这是巧合，向航又怎么可能被这样糊弄过去？ “体内并没有安眠药之类的药物残留，也没有喝酒的迹象，说明他失足时意识应该是清醒的。”向航查了很多，可终究是没有找到明确证据能证明“小龙”并非失足。 “但有件事很奇怪。”向航顿了顿，回忆起今天在市局时跟王旭东和李国明的对话，越琢磨越不对味儿，“今天结果出来后组里开了个会，很多人都支持这部分先结了，散会后王旭东也来劝我。” “虽说他平时就总喜欢劝人和谈心，可这次有几句口气听上去颇为老成，一听就不是他的原话，我一试果然发现是李局派他来跟我谈话的。” “李局？”孟江没见过这位李局，倒是听向航说到过几次，“他为什么不直接跟你说，反而要通过王队来劝你？” 还有，向航在这世上到底有多固执？能让一个市局局长犯愁到需要找旁人来帮忙劝他？ “结合咱们之前分析的，这件事属于灭口的可能性太大了，要不要听他们的同意就此结案我还真拿不准注意。不过……” 向航看着神情复杂的孟江，眼睛一亮：“这就是不对劲的地方了，李局一向严谨，这事背后明显有问题，可他这次没有细查不放，反而一反常态来找人清扫我这个‘结案障碍’。再说了他跟我很熟，有什么话直接说就好了，这样拐弯抹角总觉得有问题。” 孟江看向航的表情就知道他还有后文，对他这究根究底的个性也是颇为了解了，无奈一笑：“所以你就去找了李局。” “还是你了解我。”向航笑道，“李局没有细说，就说这是局里的安排，为了大局考虑建议我也不要纠结。” 说到这里向航忽然一停，脑海中闪过了今天跟李国明的对话。 “是不是事关郑钦亮？”他一进李局的办公室就直接开门见山。 “……你不是想回禁毒吗？”李局难得没有阻止他再去提这个名字，而是看着他，两秒钟后才再开口。 “是。” “那李静的事就先结案吧，剩下的移先交给禁毒。” “向航？”孟江见向航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不知道他是想到了什么，看他神色凝重，不免有些担心。 向航回过神来，低头用勺子搅了两下汤：“李局应该是看出来了，现在这情况不结案也是个拖，那边不会漏破绽，甚至习惯于灭口了事，如果再深入下去反而不知道会出现什么结果，不如刑侦这边先结一部分，也能对外透露出一种警方不知道内情的信息，让敌人放松警惕，这样或许禁毒后期跟进也容易些。” “李局既然答应了让我回去，我也不急在一时了。” 孟江一愣：“回去？” 向航这才有些严肃地放下了勺子，认真和孟江对视。 孟江被他看得有些不安，刚想说些什么，向航倒是先开口了：“孟江，我还没跟你说过，我之前是……禁毒支队的。” “你是禁毒的！？”孟江呼吸都仿佛停滞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向航是刑侦人员尚且已是危机重重，更何况是禁毒？ 他这话什么意思？要回去？回哪里？禁毒支队吗？ “对。”向航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的很多兄弟都因为一件事死得不明不白，我没办法就这么离开禁毒，至少得做个了断。” 孟江早知道向航对李开河的事有着不一样的执着，而这份执着背后必定隐藏着一些东西，所以他确实震惊，可冷静得也是异常地快。 既然已经决定要保护好向航，那么无论他是谁，在什么位置，都不会变。 现在肃文市几乎是“猎鹰”的天下了，如果向航回到禁毒便要正面与“猎鹰”对抗，孟江心里盘算着该怎么为向航的安全铺路，面上却平静地问道：“什么时候？” “不会这么快，具体要看李局的安排了。这样的调动需要走很多流程，况且我是因为出了些事情才被调出来的，想再回去也不会容易。”向航见他像是一下子就接受了自己这个身份，知道他必定在刚才那一刻就意识到了这背后的苦痛，瞬间觉得欣慰又心疼。 “如果真的快到那么一天了，我一定提前告诉你。” 无论你怎么选。 …… 跟李局的一番对话让向航肯定了自己的猜想，郑钦亮并没有堕落，而是仍旧背负着当初大家扫毒除恶的理想在努力，而李局也跟他保持着联系。 一直凭空坚信和找到了证据支持的状态是完全不同的，即使是从来没有放弃过相信曾经队友的向航也免不了激动上火，加上已经跟孟江摊了牌，一连几天面对孟江时这话题都没停过，孟江也从他的话语中拼凑出了曾经事情的全貌。 至少是向航视角上的全貌。 他知道了曾经禁毒支队的惨状，远比新闻里能报道的要壮烈得多，也知道了他曾经最敬爱的队长叫文斌，以及最后面对局里质疑文斌的声音时毅然离开的郑钦亮。 这些话都像是尖刀，怼进了孟江的心里，每个字都打得他生疼，但或许是他隐藏的太好，向航又太久没有找到这样一个可以全盘倾诉的人，所以氛围还算融洽，以至于就连孟江自己都恍惚觉得好像事情没什么严重的。 可他的胃显然不是这么说的。 从向航摊牌的第一天起他胃就疼得越来越频繁，每天吃饭时间依旧规律，可咽下去这件事却成了一种酷刑，食物在胃里像是快烧得滋滋冒烟的烙铁，恨不得灼穿他的脏腑一般。 随着向航越来越不避讳地谈论起自己曾经的经历与想回到禁毒的决心，孟江觉得仿佛置身于一个头上满是悬剑的山洞，他看不到出口的光，更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自己一个不甚便会拖着向航体会一把“万箭穿心”。 偏偏他面对向航时的身份和立场又不允许他表现出抗拒和退缩…… 胃病果然是心情病啊。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最近办理案件移交中的向航依旧很忙，所以每天早早便离开了，孟江晨起时便可以尽情按着胃在床上打滚**，也可以在忍不住时冲去厕所呕上一番。 这些向航不会知道，就不怕他会担心了。 所以对于孟江来说，反倒是晚餐后需要在向航面前克制自己，硬扛着胃疼的时光才更难熬。 向航心细起来也不是盖的，连着几天看他吃完饭后就浑身只冒虚汗外加脸色苍白，也猜出了他是胃病犯了，可孟江表现得太自然，他也以为没什么大事，只是对每天盯着孟江吃胃药这件事变得格外上心。 然而那药就跟白开水似的，每天这么按时灌下去也没个作用，孟江自己也半点儿不在意，就这么不好不坏地拖着。 药补没用向航只能去网上找食补的方子，某天晚上回家时扛了一大包密封装的山药，让孟江每天做来吃。还说他本来是想找新鲜的，不过如今不是季节，人家新一茬的刚种下去，成熟还早着呢，所以他去市场转了一圈也没见到，只好买了这种真空包装的。 虽然知道自己心里压着事儿，这山药就算抱着当饭啃也难好，可毕竟是向航的一番心意，另外警队工作也没有个规律的饭点，孟江也想帮向航也养养胃，所以没有多说什么，很听话地连着好几天都熬了山药粥，还每天都是晚上熬，作为晚餐的主食。 一多半的山药就这么进了向航的肚子，弄得他看到山药都头疼。
第82章 老皮家卧室的血迹残留证明了老皮一开始便已经死亡这件事，虽然尸体还没有找到不过人基本已被警方认定无生还可能了，只等公告期满便可宣告死亡。 李静的遗体早就找到了，而且一切证据皆指向“小龙”，他那可疑的行踪也着实为自己的罪行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可嫌疑人已经死亡，如今案子还在市局手上，没有到法院开庭审理那一步，所以案子甚至不能算是“结案”，而是“撤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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