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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回家，他都还沉浸在这团乱麻里。 解决方法是简单，快刀斩乱麻最稳妥，可“断舍离”三个字谁又真的能做到？扔个旧物尚且犹豫不决，何况是个已然走进生命中的人？ 孟迢也算是家人，可自己跟向航的事要不要跟他说、怎么跟他说都是难题，孟江本来就没有过什么跟家人分享心情的经验，更何况是这样的大事。 如今只能拖着了。 眼下留在警方的那个卧底是个大祸患，既然已经明确知道这个人的存在，早晚得揪出来，可孟迢这样的态度自己该怎么插手？ 难得按时下班回家的向航，一进门就对上了一张比忙案子的自己还犯愁的脸，以及一张干净到没有一粒米的饭桌。现在孟江家跟他自己家差不多，他轻车熟路换鞋进门，一抬头就看见了孟江惊讶又无措的眼睛。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孟江眼睛睁得溜圆，匆忙起身迎他。 “我不是给你发了微信吗？”向航看他心不在焉的，有些不放心，“你怎么了？也没做饭就坐这儿发呆。” “……今天去了趟公司说要开新文，我在构思，就忘了做饭了。” 这理由也不完全是假的，他要是构思故事情节上瘾了是真不会让吃饭打断自己的，只是今天想的是现实而非虚拟世界就是了。 向航能明显感觉到孟江情绪不高，不过知道他不想说，便也就顺从地接受了“构思小说”这个理由。他把人揽到怀里好好抱了抱，闻着孟江发间的洗发水香味儿，倒是在这不过几秒的放松中体会到了岁月静好的意味。 怀里的人虽然清瘦，此时抱起来却又软又暖，向航心猿意马地抱了一会儿便把人从怀里扒拉了出来，拉着换好衣服换好鞋就往外走。 “不做饭了，带你吃好吃的去！” 于是，孟江终于吃到了“闻名已久”的和顺面馆。
第79章 和顺面馆便是向航初见那次给他买粥的地方，离市局很近，所以当向航不想吃食堂时总会来这里改善伙食，虽然叫“面馆”不过粥粉面饭应有尽有，就是门面不大，里面放了六个长方形小桌就只剩一条狭窄的过道了。 小夫妻两人经营了多年很是用心，所以即使一直没有拓宽店面，也挡不住蒸蒸日上的生意。 孟江经常从向航口中听到这个小店的名字，加上对他家的海鲜粥有个不错的印象，所以记忆深刻。 难得早回家一回的向航相当于花费宝贵时间在市局和家里来了场折返跑，不过他心情倒是不错，一直拉着孟江说终于兑现了要带他来尝尝的承诺了。 带着孟江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向航抻着脖子瞅了瞅，发现从前总会在店里忙碌的老板又不在，只有老板娘一个人照顾着前厅的生意。 收银的小柜台边上放了一个摇篮床，有个小姑娘坐在边上边看手机里的动画边照顾着妹妹。 现在很多人愿意凑合午饭却不愿意凑合晚饭，忙碌一天之后总想着吃好的犒劳自己，所以这家小店午饭时间比较忙碌，晚上还稍微好点。向航这样一来一回也耽误了不少时间，算是错过了属于晚间的高峰用餐时间，所以店里虽然有别的客人，但并没有坐满。 向航这样的熟客进店老板娘自然不会瞧不见，忙完了手头的事后便迎了过来，估计是因为从来没见过孟江，觉得脸生，还有些好奇地看了孟江一眼，友善一笑：“向警官有日子没来了，今天带朋友来照顾我们生意啊。想吃点儿什么？” “这不是最近太忙了嘛……诶怎么没看见小孙？” 小孙就是这店的老板，上次来时就没在，多少年了向航也没遇上几回老板娘独自店，最近却遇上了两次，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这可能就是人民警察的职业习惯了，总担心群众有什么困难。 那老板娘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把手在身前的围裙上搓了搓，这才重新抬起头笑着说：“没什么事，就是最近去忙别的事了。” 说完她又像是对向航的身份犯怵似的，怕自己这样含糊带过不太好，干脆又说得详细了些：“进货的事。” “进货啊，要上新菜了吗？要是上新了我肯定来捧场！”向航见她不愿多说，看着也不像是需要求助于警察的样子，倒也没有深究，指了指边上安静的孟江，“我这朋友就吃了一回你们这儿的粥就爱上了，总念叨着要再尝尝，今天正好有空就带他来了。” 这话任凭哪位老板听了肯定都高兴，孟江虽然看着不太爱说话，但还是顺着向航的话认真点了点头，夸了句“确实好吃”，老板娘顿时高兴地合不拢嘴，方才有些尴尬的气氛就这样被打破了。 孟江一向是“随便”的人，点菜大权对他来说反而是纠结的源泉，所以直接交给了向航。向航知道孟江肯定是要再尝尝那海鲜粥的，便帮他点了一份，又就这孟江的口味随便点了几个小菜下饭，老板娘在纸上划拉了几笔记好之后便去忙了。 孟江看着老板娘的背影，总觉得她刚才的反应有些奇怪，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家不愿多说也情有可原。 这方面向航接触得比他多，既然向航没觉得有问题，那应该是没什么大事吧。 终于吃上了心心念念的海鲜粥，因为是现做的，味道比上次打包回家吃着还更惊艳。 这种时候本应该专心享用美食，可孟江发现自己居然养成了一跟向航吃饭就想跟他讨论案情的习惯，饭桌上突然安静下来他反而有些不自在了。 想起老板娘刚才的话，孟江抬眼看了后厨中忙着的人，这才低声问道：“你最近都没来吗？这么忙？” “是啊，忙得只能吃食堂。”向航咽下了嘴里的虾仁，哀嚎一声，“你最近看新闻了吗？” 说起新闻，孟江的第一反应是孟启元的那条，一下子又想起了两边卧底乱窜的状态，不知道是该发愁还是心虚。 不过向航显然说得不是这个。 “我之前不是说找到了李开河的尸体吗，那尸体是在一个景区的湖里发现的，好在警方发现得及时，封锁现场也快，所以没有闹出什么大动静。”他经常跟孟江在饭桌上讨论这些，所以两人胃口都挺深的，没什么避讳。 不过毕竟是在公共场合，最近的一桌虽然离他们有点距离，但向航还是压低了些声音说道：“可最近，有人突然在网上曝光了现场照片，媒体一下子就炸锅了。” 这件事孟江也知道，可是新闻里提到时考虑到社会影响而给照片打了码，时间也不够明确，所以孟江没有联想到李开河身上。 听向航的意思他像是有所怀疑，孟江放下勺子，问：“你是怀疑有人故意曝出了照片？” 向航点头：“照片拍摄现场还没有警方进入的痕迹，也就是说是在警方赶到之前拍的。那天其实非常凑巧，如果不是巡逻人员赶巧了在巡逻中途去湖边草丛方便，那个尸体恐怕得到游客入园之后才能被发现了。” “你觉得有人想把事情闹大？”孟江听出了他的意思，攥着勺子的手指跟着紧了紧，“可既然特意留了照片这样的后手，为什么当初发现警方把事情压下来时不用，反而过了这么久才曝出来？” “或许是之前觉得并没有到需要用这一步的时机？网侦那边现在也挺厉害的，一个不小心可能容易暴露，加上警方当时介入是在开园之前，能在景区里拍照的必定有嫌疑，一旦被顺藤摸瓜揪出来可不好脱身。” “那现在为什么不管不顾了？”孟江疑惑。 “会不会是为了借此引庄秀娟出来？” 向航搅了搅碗里的粥，看着蒸腾的水汽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李开河是溺死，但根据尸检微生物种类看，死亡现场并不是在那个景区的人工湖，反而更像是露源湖，且死亡时间上看车子坠河时李开河随即溺亡的可能性很大，那么如果庄秀娟逃了，她便是现在唯一活着的‘潜在知情人’。‘小龙’不是去找东西的吗？如果他没找到，而且这东西很重要，庄秀娟会不会成为了他们的下一个目标？” 向航这猜测倒是能跟孟迢的信息对上。 孟迢今天话中明确提到了李开河，上次问他时他还说不清楚要查查，今天这么肯定说明他一定得到了证实，而陆斯城那边既然没有放弃查李开河的事，也就是没有放弃“黄良山”，笔记在自己手里这点陆斯城不知道，李开河又死了，那毫无疑问庄秀娟便是他们首先要找的人了。 她可是个不**，一旦落入陆斯城手里，只要她真的知道点什么，陆斯城便一定能从她嘴里挖出东西来。 孟江呼吸一沉，整颗心都像是随着吊顶的灯光微微晃着，不安道：“那怎么办？” 怎么办？根本没办法。 向航见孟江停了动作没有再吃，无声地叹了口气给他夹了点菜放在碗里，挑眉示意他吃饭重要：“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禁毒那边说已经派了人盯着市场动向，可是没有明确目标，只怕也不好办。” 孟江一怔，何止是不好办，现在知道了程关有卧底在警队，既然特意派了这么一个人出去，自然是要有针对性的，说起针对性肯定是禁毒支队。 只要卧底稍微操作一下，说不定就算陆斯城那边有什么大动作，警方都发现不了或者直接忽略，更何况陆斯城先发制人把照片放出来，摆明了是等着钓鱼了。 钓鱼重在一个“沉稳”。 动的是鱼，动的是水，而不是垂钓者。 他最近不会有动作的，警方什么异常都不会发现。 本来孟江就够发愁的，眼下更是什么胃口也没了，剩下的粥几乎是硬塞进胃里的，吃得人心里发堵，偏偏向航像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困局了，没心没肺似的狼吞虎咽。 孟江哭笑不得，默默记住了几样向航吃得最多的食材，盘算着回头在家给他做。 向航吃了个心满意足，孟江却食之无味，刚吃完便出发回家，灌了几口冷风，晚饭像是石头一样坠在胃里，扯得他直胃疼，回家喝了半杯温水才好受些，跟向航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两个人心思都没再电视上，要的只是这么一个安静相处的氛围，歪着身子靠在一起，向航慵懒地搂着孟江感叹：“真是好久没有跟你这么坐着看电视了，上次还是我受伤休假的时候呢。” “这才3月1号，都没出正月呢，也没多久啊。”孟江笑他。 向航不服气，紧了紧怀里的人，抱着就在颈子上猛亲了一口：“我度日如年！” 孟江被他弄得痒痒，笑着推了他两下，就听他又开始哀嚎：“受伤真好……” 随后这位不盼点儿自己好的向警官手上就被拍了一巴掌。 孟江是真的很在意，所以用的力气不小，打完之后就重新搂上了向航的胳膊，搂得比之前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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