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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队里其实没多少人见过孟江，吴萌能认得也是因为她正好在孟江来的那次在队里。 本来她这话是为了表现警队“热情好客”的风范，结果真好撞孟江痛点上，向航感觉孟江已经开始在掰他手了，赶紧赔笑道：“你别听这疯丫头乱说，你是我的‘贵客’，怎么能给那群猴崽子‘参观’？” 说着不再管在原地气得干瞪眼的吴萌，转过头拉着孟江道：“你跟我回办公室就行，那里没别人。” 这样拉拉扯扯，站得越久关注他们的人就会越多，孟江干脆放弃治疗了，跟着向航飞速回了他的办公室。 进了屋，招呼着孟江坐在小沙发上，向航就拎着桶就奔向自己的办公桌。刚跟吴萌讨论过一番案情，倒忘了这会儿桌上全是各种案件资料，乱七八糟地摊在桌面上，本来就不大的桌面更是连个放桶的位置都挤不出来。 向航心急，手随意一巴拉，本想先把这些文件归到一边好腾个地儿出来，奈何单手操作实在不方便，一个用力过猛，不少资料就顺着桌边掉了下去，一时间纸张全稀里哗啦掉在了地上。 孟江看向航猴急的样子也知道他是真的饿了，脱了外套便起身帮手忙脚乱的向航捡起了资料，简单理了理放在桌角上。 “你要不去小沙发那吃？”孟江看他桌面上还摊着不少文件，不免有些担心会被弄脏，电脑屏幕也是亮着的，看上去像是定格的监控视频画面。 孟江：“你还在忙？” 孟江显然是在担心自己来得不是时候，打断了他的工作，向航可不能给他机会撤退，连忙含糊道：“一个小案子，现在算是陷入困境了，所以我也只能多看看视频看能不能找点什么线索。” 这话也确实是实情，他一直都在忙，而这个视频真的不算他主要的精力投入点，毕竟线索太少了。 “那边小茶几太矮了，吃起来太费劲。”向航绕过了这个话题，边说边一屁股坐下，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保温桶的盖子。 先闻到的居然是醋的味道。 保温桶外壳是不透明的塑料材质，包着里面的不锈钢内胆，保温密封效果还真不错，开盖前一点醋味都闻不到。桶内上层有个小隔层，黑色的醋便装在这个小隔层中，向航一闻就知道是陈醋。拿开后底下那层空间比较大，此时被热乎乎的饺子塞得满满当当的。 向航看着醋和饺子，胸口都有些发热。 毕竟自从一个人离家来到肃文市，出了外卖小哥外就没人会给他送饭了。 他是真的快一天没吃饭了，但也不是完全没吃东西，毕竟他还要开车，担心会低血糖有危险，所以从郊区赶回来的路上着急忙慌地塞了两片饼干，要说饿现在还真没有什么感觉了，已经饿过劲儿了。 不过给孟江打电话的时候也不是纯粹因为想看到他才叫他过来的，而是真的莫名想起昨晚那个端上一盘盘饺子，在雾气中低头认真吃着的他，也可能是因为知道他居然如此上心，昨天答应好的，今天就包出来了，所以更加安耐不住这种心情。 就这么一想，便又开始想念他包的饺子了。 没想到孟江如此细心，不仅煮好了饺子，还记得他喜欢陈醋。 其实向航都不知道今天是哪儿来得勇气，支撑自己开口提出了那么无赖的请求，但是在打开盖子看到醋的一刹那，他内心里那种冲动又涌了上来。 暖呼呼。软乎乎。随着飘着酸味儿的蒸汽蒸腾而起，在体内四处乱窜，撞在心上虽然不疼，但每一下都让心脏为之一颤。 ——真的很想跟这个温暖的人在一起。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冲动。 昨晚吃饺子的时候孟江就知道向航很喜欢陈醋了，因为他每次都要把饺子在陈醋里滚上一滚再下口，恨不得把饺子馅儿也在醋里泡泡，所以即使向航没有提，他今天还是特地带了一小碗儿。 眼见着向航看到陈醋后怔了一下，然后端起隔层呆呆地看着饺子，孟江忽然也有种描述不出口的温暖。就好像你为了一件事用心准备了很多，但是因为太细致了反而容易被人顺其然地接受，虽然你并不在意而且已经习惯了这种忽视，但突然有一天发现了一个能懂你、能感受到你每一份细微心意的人…… 孟江眼神柔和地看着向航的侧脸，从保温桶的侧面暗格里取出了筷子递给他：“趁热吃吧。别饿的伤了胃。” 忽然想起之前出去吃饭时，向航一个劲叮嘱他要注意养胃，还阻止他吃辣椒酱的事，没想到现在他也能反过来说说他了。 明明没有过去多久，但是他们的关系却好像真的近了很多。 有了新朋友，这是个很难得的体验呢。 向航有些不自在地揉了揉鼻子，接过了筷子，孟江本来以为他终于要开吃了，结果这人抽风似的把隔层放回去后把盖子一盖。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给吃了，得拿给全队瞻仰一番先！” 说着就拎着桶大步冲出了办公室。 “至于吗？”孟江失笑，摇着头看向门口跑出残影的向航。 嘴上这么说，不过心里还是高兴的。 向航的夸奖来得一直都是这么直截了当，夹杂着真诚劈头盖脸地恨不得往你怀里砸，弄得向来低调的孟江都禁不住有些得意地发飘。 糖衣炮弹本弹吧这是？ 当天下午，刑侦支队全队哀嚎遍野，因为有个身任副支队长的家伙不干人事，在饭点端着还冒着热气的饺子遍地撒狗粮，只有他自己乐在其中。 队里除了吴萌以外都是糙汉子，加上向航其实还没有跟大家正式出过柜，所以大家都没怎么往那处想，只当是孟江救了向航后两人也算是“过命之交”了，所以关系比较铁，孟江也就趁着没事顺便过来给可怜人送个饭什么的。 于是，哀嚎声中主要想表达的情绪是——“我们吃食堂你吃饺子还专人送达真是太不公平了领导不应该以身作则深入基层吗怎么也不想着干脆多让人家带点儿给我们也分分！！！” 不过，众多“凡人”中，吴萌可从来都是“不凡”的那一个。毕竟是个紧跟时代潮流的警花，看着向航满面桃花地干着无比欠打的行为，加上刚才拼命留人的奇怪举动，吴萌感慨万千。 所以万年单身汉向航这是终于开窍了？！ …… 向航一溜烟冲出办公室，想来是满警队吃播去了，孟江站了一会更加不明白向航为什么要把自己留下。 这里毕竟是刑侦副支队长的办公室，桌上的资料按说都有可能涉及到警队办案机密，他其实都不应该碰的，刚才一时情急只想着帮忙捡所以没想这么多，现在倒是拘谨了起来。 虽然他现在隐约是跟孟家挂上钩了，不过完全没有什么帮他们当卧底的意思，说实话，不对着干就不错了。 都说警队管理严格，孟江主要担心自己的行为会给向航带来什么麻烦，不过想想，既然刚才向航没有阻止，应该就是没什么大问题。 即使这样，孟江还是决定远离这个办公桌，回到小沙发那边去等。 向航的办公桌实在太乱，刚才那么一折腾更是乱套了，孟江这么一走动衣服不小心挂到了悬在桌边的资料一角，差点又带掉了一打文件，好在他反应快及时伸手压住了。 他心有余悸地把资料有往里扶了扶，可能文件是压倒了键盘，电脑屏幕上定格的画面突然放大了许多，吓了孟江一跳。这么一来也没顾得上避险，孟江的目光也聚焦在了屏幕上，被屏幕上的画面吸引了注意力。 视频应该是已经被图侦处理过了，可即使这样，放大后仍旧不太清晰，孟江不禁蹙起眉靠近了些。 向航刚才说这是个跟案子有关的视频…… 虽然不清楚具体情况，但是孟江总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视频上只能看到一个车顶的一角，因为放得太大甚至看不全车型，只能看出是银灰色的车，可孟江盯着车顶上的一处微弱的反光，忽然觉得呼吸一窒。 ——那看起来像个带着闪烁亮片的橘子贴纸。 ……
第40章 向航给予了孟江很大的信任，回办公室时看到呆立在办公桌前盯着电脑屏幕的孟江，只是愣了一下，但也并没有说什么。 电脑屏幕亮着，孟江被那张不怎么清楚的贴纸搅得心神不宁，不想让向航误会他，所以他先开了口，听说这是“嫌疑车辆”时，孟江脑海中瞬间闪现了当时在李老伯家的见到的很多场景，门外垃圾袋里堆积着的大量针筒似乎有了另外的解释，而小南手里挥舞着的针头也仿佛穿破了层层迷雾，带着令人惊恐的真相直扎过来。 孟江一个激灵，问出了自己潜意识里一直担心着的，但在此之前却没有意识到的一句话： “是……贩毒吗？” 向航不解：“为什么这么问？” 是啊，问什么会这么问？这里是刑侦支队，如果是贩毒案件，会由禁毒支队管而不是向航。 见孟江陷入了沉默，向航意识到他可能是知道些什么，语气中透露出了一丝急切：“你知道什么？” 孟江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看向屏幕：“这是李老伯家的车。” 向航自然记得孟江口中的李老伯是谁，他家里那个运水果的小面包车的确和视频上的车差不多，但是车牌号却不同，不过嫌疑车辆一般会用伪造的车牌号来躲避警方追踪，所以车牌号并不是多可靠的线索。 孟江的语气中没有一丝不确定，向航似乎僵住了，反应了两秒才飞快从孟江身边绕过回到电脑前，死死盯着屏幕：“嗯，外观是像，可是这车牌号是套牌，跟李开河的车牌也完全没关系，你是怎么确认的？” 向航回头看着孟江，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孟江脑海中那些针头挥之不去，垃圾袋里的、小南手里的，本来被他自然而然忽略掉的一切都变得沾满了那个黑暗世界的气息，连带着他觉得自己也沾上了那种永远无法摆脱的罪恶。 他沉着声音用手指着那个因为缩回原画面大小后，几乎要看不见贴纸：“那个贴纸，是我看着小南贴上去的。” …… 向航能感受到副驾驶上的孟江心情有多低落，拉着孟江上车时甚至能感受到他冰凉的手在微微颤抖。 其实向航自己也一样。 他也想到了那些针筒，那些促使他作出积极改变的针筒，对于向航这个曾经的禁毒队成员来说，本来就是和那些恐怖的东西掺和在一起的，这也是身为禁毒人员的一种刻入骨髓的警惕，所以他可以瞬间理解孟江为什么会以为是“贩毒”，但是他不知道没有接触过禁毒事业的孟江为什么也会有这种联想。 孟江之于他的意义已经不再是一个普通的证人，所以向航下意识回避了所有不好的猜疑，只当他是关心小南，才会如此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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