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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嘛呢？欣赏自己的杰作啊？”孟江包饺子速度很快，一会儿就一个，他这边忙活着包出了一排，余光里才注意到向航对着手上的饺子发了好一会儿呆，扫了他一眼，笑着调侃他。 “我只是在担心出自我手的它，会因外貌而被其他饺子们排挤。”看着孟江的微笑，向航没再护着自己可怜的崽，大大方方往前一递，展示给了孟江。 这时才抬头看清向航手上饺子的孟江：“……” “可怜吧？”向航说着轻轻地把饺子放在了孟江包的那一排边上，但是特意隔出了些位置，就像真的担心自己孩子会受欺负的老父亲一样。 “我的饺子们会很友好地对待它的。”孟江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伸出手提起了向航的那个孤零零的饺子，沿着边又认真捏了捏，“不过我可以肯定，这么煮它会被锅欺负到裂开。” 简单地拯救了一下向航的“小可怜儿”，孟江把它认真排在了自己那一排饺子的后面，随后又包了一只，顺着排了下去。 向航看着自己的那个“先天不良”的饺子要倒不倒地立在洒满了面粉的桌子上，混在个个挺立的同伴里，倒是颇具特色。 孟江说得对，他要是再包几个添乱，一会儿他们可能就要喝面片儿汤了。 拍了拍手上的面粉，向航虽然没有再把魔爪伸向饺子皮，但也显然没有要离开这张桌子的意思，站起来拿过擀面杖，接下了擀饺子皮的任务。 虽然他没什么技术傍身，但是凭借力气大这一点还是能有用处的。 “这个中间……”孟江本来想说中间应该擀得比边上厚一些，但看着个个薄厚均匀的饺子皮们，再看看满脸写着“求表扬”的向航，想到向航刚刚才在包饺子上受过打击，他便识相地把加载到一半的“饺子皮教程”咽了回去，改成了鼓励的话：“中间和边上都挺薄的，肯定好吃……” 这下向航手上动作更快了，刷刷刷又擀了好几个。 鼓励得当的孟江也乐得轻松。 “对了，你居然也有过年吃饺子的习惯啊？我还以为就我们家这样呢。”向航很快也上手了，擀皮之余还能动动嘴，“因为我妈是北京人，所以带得我们家都有这习惯了。” “我外婆也有这个习惯。”孟江头一回听向航说起他的家人，想起自己的外公外婆不免也觉得亲切。 “跟外婆学就是不一样，难怪你包得这么好。”向航看着桌子上白胖的饺子们由衷地夸赞了一句，“比我妈包得都好真的！” 孟江再次拿起了桌上那个独特的小饺子，对着向航笑道：“你不也是从小学的。” “诶能不笑话我了吗！我妈自己就是个半吊子，我学不好也真不完全怪我没这天赋。”向航求放过，“再说我这么多年也没白过，学会吃了！什么馅儿好吃我都懂。” 孟江好奇：“那什么馅儿好吃？” “这个白菜猪肉的就不错。”说着向航还咽了咽口水，就跟多迫不及待似的。 孟江手上动作没停，笑着说道：“那就好，饺子我基本上只吃这一种馅儿，你要是不爱吃就尴尬了。” “为什么？” “因为记忆中，我外公外婆……他们也最爱吃这种。” 向航听着有些心酸，虽然孟江隐藏地很好，但他还是能从他的声音中听出浓浓的怀念。 这其实很奇怪，他明明不是多么敏感的人，却偏偏总能深刻感受到孟江话语中的悲伤。 只对孟江一人如此。 孟氏在肃文市乃至全国都太出名，连带着孟家的豪门辛秘也被传得各种版本满天飞，但无论哪个版本中，孟江的命运都不是个幸福少爷的样子，早早便脱离了公众视线，成为了一个不知真假的“传说”。 他虽然一直觉得不去听那些没有根据的传闻才是一种尊重，但这让他更加不了解情况，所以也不就无从开口安慰。 他又突然有些后悔没有多去了解一些关于孟江的事了。 开始在乎了，就无法控制自己被吸引，渴望更了解。 孟江见向航有些窘迫，以为是自己把话题带得太沉重了引得向航尴尬，便耸了耸肩，毫不在意地安慰道：“孟家太出名，常年霸占商业板块的同时还不忘在娱乐版块占据一席之地，所以你应该也听过一些传闻吧？” 他这话并没有什么不愉快的意思，仅仅是非常自然的询问。 “外公外婆去世后我就被接到孟家了，那时候太小所以其实对于饺子包法也没什么印象，果然还是跟你一样，对馅儿的记忆更深一些……所以这包法也不是跟我外婆学的。有点可惜，我外婆包得应该更好看的。” “你包的也很漂亮，带着记忆吃，味道肯定也好！”向航有些急着开口，其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表达些什么。 “那你这个‘饺子评论员’一会儿可要多吃点儿，给我也提提改进意见。” 孟江颇为受用地接下了这份夸赞 向航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便低头继续擀皮去了。 看似认真，实则完全在想别的，饺子皮快擀成手抓饼了才回过神来。 瞥了认真的孟江一眼，向航清了清嗓子：“我没关注过那些传闻的。” “市局忙嘛。”孟江没想到向航突然来这么一句，有些意外，不过想想也对，毕竟向航是个刑侦人员，被他说得跟天天守着娱乐版跨听八卦的下岗大妈似的，想象一下他自己都觉得这场面太辣眼睛，赶紧道歉：“那些都是真的假的混着说，为了博人眼球没什么价值，你确实应该不会浪费时间在那上面。” “不是的……其实市局也有你的档案，就是不那么详细。”向航却像是没有听进去孟江帮他给出的解释似的，脸上都泛了一层红晕。 任凭谁，面对一个声称手握你档案的人都很难保持淡定，孟江也不禁微微皱了皱眉。 能说会道，动不动还在队里挑刺的向航，此时简直要无法正视频频吃瘪的自己了。 “对不起我不是这意思。”向航急的耳朵尖都通红，“哎……我是想说我……我想了解你，不过不是通过这些乱七八糟的记录或传闻，而是跟你的相处。你想让我知道什么自然会说给我听，不想让我知道，我不会利用这些手段去知晓的。” 向航自己并没有意识到，他紧张时手还不自觉地握着擀面杖，还时不时随着情绪小幅度的挥动着，加上涨得通红的脸和耳朵，活像是上门寻仇的“社会你大哥”。 尽管话语极尽凌乱，却道出了真情实感的尊重。 孟江被他认真的态度逗笑了，包完了手中的这个饺子便停下了动作，仰头认真看着站在灯下的向航，看着他高高的眉骨和下面印出的一小片阴影，他的眼睛正隐在那小片阴影中，却闪着清亮的光。 “向航，谢谢你的尊重。” 以往孟江一直叫他“向警官”，只是向航头一次从孟江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只觉得从没注意过自己这名字取得原来如此好听，脑子里那首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按了静音的《在希望的田野上》又重新大声播放了起来。 他想开口打趣两句，却被孟江眼中的认真震得魂都散了，完全失去了语言组织能力。 “差不多够了，我先去下一锅，你就去看会儿电视休息一下吧。”孟江话音落下没两秒，便匆忙地低下头移开了视线，脸上也重新挂上了轻松的笑意，仿佛刚才的凝重从来没有出现过，就这样轻描淡写地被带了过去。 望着端着饺子飞速钻进厨房的孟江，向航心里乱成一团，孟江的态度让他不摸不清也看不懂，一时说不上来是高兴好还是烦恼好。 他明白了自己的尊重，那别的呢？
第34章 现如今倡导文明社会，大众彼此之间其实有着比从前更多的尊重，所以孟江并不是个多么缺失这份对待的人，但或许是因为话题触及了他最痛恨的曾经，又或者是向航太真诚，所以让他有了想认真对向航说声谢谢的冲动，即使知道向航说那些并不是为了这声谢谢。 身为一个写文的人，经常会为不能很好地用语言完美表达脑子里的所思所想而苦恼，所以孟江看书时也会不自觉地去关注学习。比如“心头像是被小猫爪挠了一道儿，泛着丝丝密密的痒。”这种，因为很生动，所以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但是他从来没有这种体验，所以并不太能理解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只能去想象。 刚才有一瞬间，孟江觉得自己真的体会到了“有动物把魔爪伸向了心头”的感觉。 不过过程不太一样。 他的心头像是被野性十足的棕熊狠狠拍了一爪子，几乎拍散了他一直以来习惯性保持的坚强和无谓，失去了高驻在周围的城墙，曾经那些被称为“童言无忌”的恶毒言语，穿越时间轨迹便又要见缝插针地顺着伤口往里钻。 小猫爪却在这时抚了上来，轻柔温暖，抚平了一切。 他对着一锅随着滚水翻腾舞蹈的饺子沉思，眼见着已经有几个因为不堪折磨“皮馅分离”了，这才赶紧手忙脚乱地接了凉水倒了进去。 真是波折的一晚。 为了粉饰太平，在滚水考验中没能挺住的面片儿们就被孟江偷偷留在了锅里，因为个数差得不多，所以向航也没发现什么，他也是真的饿了，蘸着孟江一并端出来的醋，顾不上烫嘴就开始一个接一个地往嘴里塞。 “嗯！好吃！”向航塞了一个饺子进嘴，烫的口吐白烟，还不忘趁热夸上几句，“这味道调的绝了，回头教教我，下次回家我也能跟我妈炫炫技了。” 向航吃得像个敬业的吃播主播，看得一旁的孟江也食欲大增。 吃了没几个，孟江就一筷子挑起了个独特的崽。 分盘的时候他并没有留意，没想到出自向航手的那个独苗居然在他这盘里，而且还完好无损，一点儿都没露馅。 想到锅里还没被处理的“残骸”，孟江囧了。 真是“下厨事业”惨遭滑铁卢啊…… “诶！居然在你那儿！我刚刚翻了下没找到，还以为煮完就看不出来了呢。”即使被煮得皱皱巴巴了，向航的饺子依然维持着它的独特，以至于向航也一眼就认出了与众不同的它。 “你要？”孟江以为向航是想吃掉纪念一下，毕竟是他自己包的唯一的一个，说着便要递过去，结果向航连连摆手给推了回来。 “你吃呗，唯一的一个出自我手的，多珍贵。” 孟江瞅着煮完后显得更委屈的小饺子，笑得停不下来，实在看不出珍贵在哪儿，但还是顺着向航的意思吃了。 分两口，细嚼慢咽，认真品尝，吃得像个专业美食评委。 向航在一旁像个等老师批改作业的乖学生，等孟江咽下去才小心翼翼开口： “好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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