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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江当时整个人都处于快死过去了的状态，“云霄飞车”不是好坐的，下车后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支撑自己像个正常智人一样直立行走”这件事上了，根本没注意到厨房有人，这一下还真把他问蒙了。 也就是说他“云霄飞车”白坐了呗，紧赶慢赶回到家，还是没能赶在向航之前到…… 他先是回忆了一下自己有没有什么太丢脸的行为，确认没有后才支支吾吾应了一声：“临时有点事。” “什么事啊这么急，病着都不休息？我看你回来时又烧起来了，你家有温度计吗？一会儿量一下，要是温度太高还得把退烧药也吃了。” 向航那刨根问底的功底是积年累月锻炼出来的，不可小觑，可是好在他面对孟江时不想工作那么严肃，并没有真的要追根究底的意思，自己说着就把话题放过去了，话里话外的态度也不过是出于朋友的角度提醒他要注意身体，孟江不禁微微松了一口气。 或许也得益于昨晚那场“洗白演出”吧。 去见孟迢其实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毕竟孟迢是他名义上的哥哥，但是一旦自己跟孟氏关联在一起，那么就真的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他对孟氏和孟迢还没那么有信心，所以还是希望能维护向航心里他跟孟家老死不相往来的认知。 孟迢肯定也有类似的想法，这应该也是他专门包下“紫荆”，而不是在别的公共场合与自己会面的原因之一。 吃完饭孟江身上又出了不少汗，虽然下午出门前他自己用湿毛巾擦过身，但现在又恢复了浑身不自在的状态，只好趁着向航收拾碗筷时跑去洗手间又擦了一边。 伤口缝合后恢复明显快了不少，才过去一天，他右手小幅度动作时已经没有原来那么疼了，虽说一只手能够到的地方有限，但总比让别人帮自己擦来得自在。 从洗手间出来，向航已经收拾好了桌子，正坐在沙发上研究医生开的退烧药。 除了有一次赵天泽心情不好，孟江没拦住让他喝醉了所以不得不收留赵天泽之外，他基本没有留别人在家过夜的经历。 说起来那次还是在很久远的学生时代，当时赵天泽刚和肖冉茗大吵了一架。或许是因为即将面临走入社会的冲击，一向腻歪的两个人头一次吵得那么凶。赵天泽吵完后就扛着两提啤酒找上了他，非说是兄弟就要陪他这个“失恋”的人。孟江不好拒绝，只好陪着喝了点儿，最后费劲地照顾了那个醉鬼一晚上。 他这边为那两人的事担心了一夜，一度担心这对儿是真的要散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劝，结果第二天那俩就又好得跟什么似的。 一晚上没睡第二天直接错过了早课（还是每次都会点名的早课）的孟江得知这个好消息之后表示：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那是赵天泽距离亲眼见证孟江使用暴力的机会最近的一次。 而向航现在是第二个“登堂入室”的特例了。 家里突然多了个人，这对于长大后没有和人同居经历的孟江来说，实在不是件容易适应的事，所以孟江还是在吃完药后，试探性地摆出了他一直在意的问题——向航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结果收到了句“怎么也得陪你到拆线后再看情况吧？” 拆线要一周后，孟江有点绝望。 心虚的孟江面对正义的警察敢怒不敢言，可能是上天都看不下去了，向航第二天一大早就被市局紧急召唤了。刚到市局没多久，因为又遇到个大案子，还很悲惨地要跟王旭东一起到省厅出了个差，一番催促下向航都没来得及找人“托个孤”，就被火急火燎地赶上了车，只能给孟江发短信表达了自己的遗憾和抱歉。 简短的回复往往暗示着失落的心情，看着孟江秒回的“好”，向航心想孟江一定跟他一样失落。他认真想了想，也确实不放心把孟江交给别人，毕竟是自己的目标，交给谁都危险，甚至那个已经有男朋友的吴萌，看着都像是“色中饿鬼”，向航生怕自己的小秀才落入鬼手。 不放心交给别人，又不放心他一个人，向航上车之后都没心思补觉了，天人交战了好久，才决定还是把人托付给已经有主了的吴萌。 毕竟对比一群单身的，还是这个最安全。 向航很遗憾很不舍很纠结，但孟江并没有。 简短的回复都无法掩盖他愉悦的心情，家里仿佛再次充满了自由的空气，孟江放下手机后打开电视，浑身放松地往沙发上一瘫。 没什么好看的节目，家里也没有什么零食，无聊的感觉来得这么突然，一下子冲淡了满室的自由气息，孟江忽然不知道自己应该干点什么好了。 家里太空，即使开着电视，剧中人的声音也仿佛无法融入这个现实的空间，他对着雪白的天花板发呆，还没能存在多久的愉悦感就这么灰飞烟灭了。 等到再晚，也不会再有个不停唠叨的人回来。 他必须要赶紧重新适应这份孤独了。 …… 市局刑侦支队就像个游戏里不停做任务的大帮派，刷过一个boss又来一个boss，任务单接踵而至源源不绝，孟江再见到向航时已是一周之后。 向航从省厅里回来正好赶上孟江去医院拆线的日子，便兴冲冲地要人约出来带去了医院，孟江本来以为他忙过了一阵晚上没事了，结果随口一问才得知向航还得回市局加班。 孟江盯着为了接电话而被他调成静音的电视，心不在焉地看着随手调到的狗血剧，女主正毫无尊严地抱着男主的腿求他别抛弃自己，表情扭曲着哭喊道“我已经不能没有你了”。 他整个人像突然被穿堂风打了个透，从头冷到脚。 “真的不用了。”他听到自己用极其冷静的声音说出了拒绝的话。 这几天肃文市里一直是阴雨天，据天气预报说这样的天气还会再持续一段日子。长时间缺少日照，肃文市的气温也跟蹦极似的直线下降。 孟江不经意间瞥见了自己放在阳台落地窗边的那一小盆多肉。 那是薛琪琪公司在十一国庆节给大家发的小礼物，那天孟江正好要去公司，所以薛琪琪也给他抢了一份，据说还是专门挑了种没好养活的，好像是叫“冬美人”。 带着“为什么不是更好养的仙人掌”的遗憾，孟江当时其实不太看好这盆小东西的命运。即便薛琪琪多次强调这个“美人”有多好养活，还说只要保持阳光充足，时不时浇点水就行，孟江也没指望能看他熬上一个月。 没想到它在总被遗忘的环境下撑了三个多月，真是坚韧。 因为冬天的到来，气温变化太大，孟江开始才对这盆小东西上心，怕冻坏了它还特地拿进屋里来，放在玻璃窗边上保持光照。可这么一上心反倒出了问题，几天下来，它的叶片已经开始发黄，边上一圈叶子都掉秃了，蔫蔫的躺在土里。 “你就当体谅我一下，这么多天都没怎么出去活动过，我都要发霉了。”听筒里传来向航还是很坚定的声音，可见丝毫不受孟江语气的影响。 孟江一边心不在焉地听着电话，一边看着那盆冬美人，推测这“薄命红颜”恐怕还是撑不过连绵的阴雨天了。 他走到玻璃门边，一边举着电话做着机械应答，一边蹲下看那小盆栽，一缕阳光就这样在不经意间穿透了云层间隙照在了叶子上，那束连绵阴雨中珍贵的阳光越来越明亮，照得孟江的手都微微发热。 没想到会突然放晴，孟江也有些惊喜，抬头看向窗外的天空，果然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停了，仍旧有小朵的乌云零散的飘在空中，却也很快就被风吹向了远方。 向航那带着笑意、语气却格外认真的声音，就这样伴随着难得的阳光撒了进来，打碎了孟江冷漠的坚持。 “我想陪你。” 真是天公作美。 孟江扬起嘴角，把冰美人挪到了阳光最充足的位置。 向航这几天是去修仙了吗？出场都能自带“圣光”了。 不敢不答应。 …… 半个多月过去了，自从去医院拆线后，孟江就没再见过向航。 不过这次跟之前不同了。 向航在这次分别前跟他互加了个微信，所以虽然这半个多月没见面，但是时不时就跑来问问他的伤恢复的怎么样了，还会跟他扯扯自己的动态。 孟江每次都不太理解，向航是怎么从他的伤上引出各种各样的话题的，但也并不排斥这种天马行空的闲聊，反正他也没什么可忙的。不过最近的向航似乎状态和他正相反，像是又进入了一段新的忙碌期，闲聊越来越少，而孟江本来也不会主动去打扰他，加上伤在右肩连带着打字也不方便，所以两人也在微信上的互动也少了不少。 其实孟江之前有过怀疑，向航这么亲近的态度和时不时言语上出格的关心，让他曾有一瞬间生出过“他该不会是想跟我……”的想法，不过很快就被他自己否决了。 他虽然社交少，但毕竟真实地活在这个时间，所以对于自己的性向问题还是有认知的，他并不想找个女生结婚生子，过别人眼中普通人应该过的小日子，但他也很清楚，这种想法并非是为大众普遍接受的想法。 再说向航其人，明显是个朋友广布的社交能手，事业也成功，身边追求他的女性都应该不在少数，根本不可能看上一个只会躲在家里消极避世的他。无论怎么看，他们都是两个世界的人，能成为朋友，已经是难得的奇迹了。 若说向航对他很照顾…… 或许别人跟朋友都是这么相处的呢？或许大家都是这样亲近地相互扶持而生的呢？ 人类是群居动物，是他离群太久了，才会误以为这是特殊的吧。
第32章 时光飞逝，转眼又是一年。 眼看又是二月初了，大街上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团聚的喜悦，家长里短地聊着关于年夜饭准备做什么的话题，街边路灯上也挂上了国旗和灯笼，红火一片，好生热闹。 旧年的最后一天，孟江出门买了点肉馅和白菜，回到家后就立刻开了电视，客厅里瞬间就像被塞进了一个歌剧团，与之前的静寂对比强烈。 今天是除夕，孟江虽然不喜欢成为热闹的中心，但这时候也确实需要这种热闹的氛围。 这么一想，他其实很喜欢仪式感。 就比如他觉得过年必须吃饺子，还是自己包的那种才行。 他关于新年的这些坚持，也跟小时候的经历有关。 虽然没有太多印象了，但他还能隐约记得母亲去世后跟着外公外婆住的情景。过年时外公会打开电视戴着眼镜坐在沙发上，边品热茶边看春晚，时不时还会走个神问独自包着饺子的外婆要不要帮忙，但每次都会被笑着念叨“你老实坐着别来捣乱”的外婆拒绝，然后外公就会非常听话地继续坐在沙发上，但是视线却总往外婆那边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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