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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担心会四仰八叉地摔在地上了，孟江的意识便再次模糊了过去。 …… 孟江回来时，向航其实就在厨房。 队里都知道孟江的事，反正该走的流程也急不来，王旭东就放向航赶在晚高峰前回家了。 向航想着自己也算是个市局刑侦支队派来关心热心市民的代表，更何况这个热心市民救的人还是他，更不好马虎对待。吴萌今天跟他说了不少吃外卖不健康的例子，指责他居然让“恩人”带伤吃外卖，使得他罪恶感飙升，难得下班没堵车，他便破天荒地去了趟菜市场，买了不少食材回家。 因为平时太忙加上人懒，所以向航自己下厨的次数不多。 不过虽然他并没有“厨艺”这么高级的东西，但也绝对不是黑暗料理的生产者，要是有时间满满研究还是能出“成品”的。 那就趁着这机会弄弄看…… 现在网上菜谱那么多，学学对他来说不是难事，所不定做出来效果很惊艳…… 孟江一尝还不得使劲夸他，再一感动…… 向航越想越来劲儿，已经开始幻想孟江会怎么夸他怎么谢谢他了，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在乎孟江的认可。 怀揣着已经成为了五星级餐厅主厨般自信的向航，美滋滋提着几袋子食材刚回到孟江家，正在厨房里规划着做什么好，就听到有人开锁进门的声音。 有钥匙应该不是小偷啊？ 因为潜意识里觉得孟江没有出门，所以他一开始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是什么情况，直到看着那人脚步不稳却速度很快地走回屋里，才知道孟江这是出门了刚回来。 然而还没来得及问出什么，孟江的身影就急匆匆往屋里走去，消失于他的视线中。 什么情况？好不容易退烧，这大冷天的他出去干什么？ “老母亲”向航满头问号，就着厨房的水池洗了个手，随意地往身上一抹，便甩着手跟向主卧，走上前去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紧紧闭着眼睛的孟江，他的左半边的腿还耷拉在床边，总之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很扭曲的姿态，可他的呼吸却已经平稳了下来。 “孟江？” 孟江并没有回应他，向航惊讶。 “这么快就睡着了？” 怕什么来什么，墨菲定律是永远逃不过了劫。 向航走上前一摸，便知道孟江必定是又烧起来了。 他刚洗过手，这个时节水龙头里直接流出的水都带着室外的寒凉，即使只是匆匆一冲，也依旧使得手变得冰凉，而这样的温差让手下孟江额头的温度更加清晰地传了过来，给向航冰凉的血肉附上了一股酥麻的感觉。 “老母亲”不好当啊。 照顾病号很难，照顾一个不乖的病号更难，面对孟江这个“叛逆儿童”，向航生生压住了“想把眼前睡得放肆的孟江拽起来好好问问他没事跑出去吹什么风”的冲动。本来打算一回家就变身大厨的他，只好先做回医护工作者，把孟江耷拉在床外的腿搬回床上，随后湿毛巾、纱布、酒精、棉签都过了个遍。 这套流程他可是越来越熟练了。 说真的，对自己都没这么好过。 以前就算受伤也是随意搞一搞，消个毒就完事了。他身体底子好，小伤很快就能痊愈，也很少生病，就算有也就是睡一个晚上的事儿，所以面对孟江这种反复的情况，还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既然孟江睡得正沉，还是不要叫醒他了。 这么一打断，向航最初要给孟江“露一手”的雄心壮志也本浇灭了。 想先把菜放起来，打开冰箱后便看到了孟江喝剩下的那半碗粥，粥上浮着不少冻得凝固的油花，一看就不健康，他便又想起了吴萌的话，一下子重拾了亲自下厨的欲望。 如果是他自己生病，他会毫不犹豫把剩的粥热了，解决晚饭，可现在还真不敢再给孟江吃这个。满厨房找锅的时候他发现孟江家的厨具相当齐备，都好好地摆放在橱柜里，其中居然还有个砂锅。 这给了向航灵感，他认定了砂锅粥，上网搜了一通，选了个顺眼的食谱，照着上面说的，洗了一把米放砂锅里慢慢熬着。 如果没记错，白粥是生病时最容易消化的食物了。 看了看自己在市场专门买的“大鱼大肉”，向航不无遗憾地打开冰箱冷冻室的门把它们放了进去。 只能说孟江太没口福了。 鉴于只喝白粥实在太惨，向航还是从一重塑料袋里选了一小把菠菜，切得碎碎的，炒了个小菜。 嗯，据吴萌说菠菜补血。 且不说吴萌说得靠不靠谱，但就他们刑侦队里那群人中，要挑一个最会生活的那肯定还得是吴萌这姑娘，剩下的糙老爷们儿那是不必指望的。 虽说是小火慢熬着，不过砂锅里也就一下把米，量不多，所以向航炒完菠菜时砂锅粥也就熬得差不多了。 他盛了一小碗端到餐桌上晾着，便去叫孟江。 裹着厚被子的孟江睡得脸通红，向航走近后俯下身，甚至能看到他微微颤动的睫毛。 也是奇了怪了，他在孟江面前怎么总是做“恶人”呢…… 向航有点下不去手，蹲在床边看了孟江许久。 孟江其实长得算是很清秀的那种，只看脸都觉得一股书香气息扑面而来的那种，放古代那肯定也是翩翩公子奶油小生，气质上就跟他这种糙汉子不是一路人。 向航自己也就小时候有过这种生病时被硬叫起床的经历了，自从工作之后一个人搬来肃文市，便没再经历过这么不人道的事情。 看着孟江眼睛通红一脸舍不得从被窝里起来的样子，向航越发觉得自己像个恶毒的老妈子。 压力山大啊。 “你得起来喝点粥，不然空腹不能吃药。” 向航不太会哄人，所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孟江听了他的话软软地回了声“好”，睁着眼睛清醒了一会儿，随后便非常乖顺地坐起了身，什么抱怨都没说。 想起小时候发烧时每次被母亲叫起来，都要委屈地发会脾气的自己，向航心里像是突然被人塞进了各种各样的情绪，胀得满满的，好像马上要炸开，却又不知道这些情绪应该从何发泄。 似乎有心疼，还有很……不高兴的感觉…… 尤其是想到孟江的乖顺，有种自己被他当做外人的强烈认知。 这其实没什么，但是向航发觉自己不太愿意接受这种距离感。 瞬间输入太过庞大的数据，向航的“系统”已经进入卡顿状态了，照顾人本来就不是他这种糙汉子常做的“任务”，以往懂的那点儿心理学知识也都是用在跟犯罪分子斗智斗勇上的，这突然转了个方向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手上扶人起来的动作倒是挺小心，可其实脑子里已经搅和成了一团乱麻。 看着孟江的脸，视线再往下飘一点儿就是他的嘴唇。 向航艰难地吞咽了一下，脑子就跟中病毒了一样突然满屏都是一句话，内存就这样被这句话填了个满满当当，他甚至想不起自己是何时从哪儿看来的。 ——人总是会被拥有与自己不同特质的人所吸引。 怎么办？本来只是躲柜子里宣称自己要出柜的，从来没有过实际行动，怎么突然有了伸手推柜门的冲动了…… “那个我……我做了菜粥，啊不是！我炒了菜和粥……”向航一向扮演着坐在问询主位的角色，内心坦荡眼神犀利的那种，现在突然成了心虚的一方，“发烧的话还是吃清淡点。” 好在孟江处于意识放空的状态，也不知道听没听懂他的话，垂着头坐了一会儿就慢慢站起来往外走。 向航本想去扶，但是有了别的念头之后，这个简单而自然的动作突然变得有点艰难，还有点暧昧……他伸了两回手也没能碰上去，直到孟江已经在餐桌旁坐下，这一短暂而纠结的尝试才罢休。 面对嫌犯他都没这么怂过。 孟江喝了一下口粥，胃里暖和了不少，刚才空得难受的灼烧感也平复了些。 向航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话似乎比平时还多，一会儿跟他说“发烧时消化不好所以不能吃太多”，一会儿又叮嘱他“多吃点菠菜补血”。 看着向航加了一筷子菜后动作一顿，试探着往他这边动了动，孟江只当他这番犹豫是还在内疚，便把碗大方往前一伸，笑了笑迎上了向航的好意。 他其实喝了几口粥后就吃不下了，胃就像是因为发烧而被蒸干缩水一样，几口粥就能填得满满的，不过既然收了向航的菜，还是硬着头皮多吃了两口。 好在向航只给他盛了小半碗，孟江低头心不在焉地扒着碗里的粥，时不时吃上一小口。 “你上了一天班，吃这么清淡能吃饱吗？”孟江看着完全没有肉的炒菠菜，“冰箱里还有半碗……” 还好说到一半大脑紧急制动拦住了嘴…… 那半碗粥是他吃剩的，让向航热热吃什么的…… 向航知道那碗粥的存在，也就能猜到孟江话到中途闭嘴了的顾虑，笑着看着他。 “这个太清淡了。”向航没有放任空气尴尬下去，带着笑意说出了他“今日高光”的一句话。 “我陪你一起吃。”
第31章 孟江端起碗低头喝了一大口粥，几乎要把头埋碗里。狐疑地透过碗边瞄着对着一盘有点咸的炒菠菜大快朵颐的向航。 当警察的都这么热心吗？ 说起来向航好像特别喜欢陪别人诶…… 果然干这行的都得有点奉献精神，精神境界与众不同…… 向航说完那句话后好像找到了面对自我的勇气，恢复成了平时的那个他，神态都自然了许多，埋头吃了三碗粥之后还厚着脸皮追问孟江了“好吃吗？”这种问题。 说实话，向航这个菠菜炒的不算难吃，但是也真的没有什么可圈可点的地方，就是一盘稍微有点咸的且熟的·菠菜，至于粥，更是纯·白粥。 作为一个在做饭上有所研究的人，孟江颇为苦恼地端着碗费力思考了一下该怎么夸。 “……挺好的。”结果最后也没想出什么合适的好话。 “是吧，我也觉得！别看我忙，我可不像那些完全进不了厨房的年轻人。”向航却对这三个字接受良好，得意洋洋地又给孟江夹了两筷子菠菜。 孟江顺着向航的话点了点头，盘算着以后是不是不能让向航知道自己其实会做饭，而且做得很好，不然容易打击他这份自信。 “对了。”向航别扭劲过去之后，想起来之前想问孟江的事，“你今天去哪儿了？” 孟江停下筷子，抬起头不解地看着向航，没有回答。 向航好笑地瞅着他：“你烧糊涂了？我刚买完菜回来，正在厨房整理呢，就听到你进门，你这还没好呢往外跑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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