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纱布摸起来又有潮了，向航皱了皱眉，跑去客厅把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酒精和棉签拿到了屋里，往床边一坐便开始小心翼翼地解纱布。 伤口上封着线，还是显得非常狰狞，周围泛着微微地红，应该是发炎了，不过应该不算太严重。 向航又用酒精帮孟江消了毒，重新上好药裹好纱布后再抬头时，孟江已经再次沉睡过去了。 他的脸被蒸的红扑扑的，或许是因为失血的原因，两颊虽然都因为高烧而挂着粉嫩的红，颜色却并不深，而底下那泛白起皮的嘴唇，便能出卖他是个虚弱的病人这件事。 被子裹着不透气，孟江现在又全身是汗，向航担心纱布再次发潮会对伤口不好，所以干脆把孟江的右手搭在了被子上，没再盖进被子里。但孟江体温太高，又只穿着短袖，所以即使屋里开着暖风仍旧觉得冷，忍不住想把右手缩回被子里。 向航阻止了两次，摸着孟江明显还是温度很高的右手，也觉得这样不是办法。 无意中看到个短信就闹出了刚才的尴尬，现在向航已经有了心理阴影，更觉得未经同意开别人的衣柜太不道德，再说他有自己的外套可以支配，便干脆把自己那件搭在客厅椅背上的外套取了来，披在了孟江现在唯一露在外面的右臂上。 薄厚适中的外套虽然没有羽绒被暖和，但好歹保暖的同时能兼顾透气性，孟江也终于没有再乱动。 向航这才放心地重新关上灯走出去烧水。 端着晾好的水和药回来，向航再次把魔抓伸向了熟睡的孟江。 看着孟江可怜兮兮地睁开眼睛，一脸困得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向航都觉得自己简直是个邪恶的魔鬼。 他不由得放轻了声音：“醒醒神，得把药吃了再睡。” “不是吃过了吗？”孟江记得自己吃过药，下意识回了这么一句后便要再睡。 “那个是别的药，现在这个是消炎药和退烧药，你伤口发炎了不吃这个烧退不下去的。” 孟江其实意识一直都处于半游离状态，所以对向航的话也就是下意识地在作出回应，也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发烧，只是觉得全身都累，骨缝里还隐隐发疼。 但是这会儿算是被真正叫醒了，听到向航这么说也不得不坐起来吃药。 孟江其实会有起床气，被这么三番两次打扰还是挺不高兴的，不过他生气都是跟自己发脾气，面对外人则会尽量调整好状态，所以向航完全没察觉到这点。 不过孟江现在也确实没有发脾气的那个精力，稍微一动都感觉眼前的一切会跟着晃动起来，好一会儿才能重新停下来，转得人晕眩不已。 向航看着闭眼坐着都直打晃的孟江，赶紧往他那边又坐了些好给他提供支撑，又细心地把被子搭在他背上，这才重新端起床头柜上的水杯，把药递到了孟江嘴边。 即使烧得没有力气，孟江也不习惯直接让别人喂药。 又不是没有生过病，更不是没有一个人生过病。 勉力抬起手从向航手里接过了药片，咕咚一大口就着水咽了下去。 因为出了很多汗，此时接触到了水源更是觉得口渴不已，他便干脆把杯里的水喝光了。 “还要水吗？”向航看他渴成这样，开口问道：“要不我再去倒点？刚刚晾的还有一些。” 看着孟江没有回答，盯着手里的水杯又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向航没有等他回答就接过了水杯起身往厨房走：“那你先别躺下，等我一会儿。” 刚烧好的水很烫，向航拿大碗倒腾了很久才觉得温度差不多了。 走到房间门口，向航看到孟江还真的乖乖坐着等他。或许是因为实在不舒服，所以他整个上身都靠在了床头上借力，缩在一坨被子里，无精打采地耷拉着眼皮。 向航觉得心头像是被羽毛扫了一下，又酸又痒。 又喝完了一整杯水，向航本来想扶他躺回床上，刚伸手就被孟江拽住了袖口。 “我出了很多汗，挺脏的……需要我去洗个澡吗？” 孟江喝了热水，脸上愈发的红，因为离得很近，向航甚至能看到他眼睛都烧得泛上了红色的血丝。 就是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像是他们要干什么不可描述的事一样…… 向航愣在原地，心说这人该不会是已经烧糊涂了吧？是不是应该赶紧送医院？ “你很介意吗？那我现在去洗。”孟江见向航眉头蹙起半天没有反应，越发不安。因为发烧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睁一会儿眼睛都觉得干得不得了。手臂上的伤口此时也开始隐隐泛着疼，根本没有那个智商去斟酌自己说的话，只能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孟江说完便要扶着床头站起来，向航看他动作赶紧给他按了回去。 “诶你别动，为什么非要现在去洗澡？你伤口不能沾水，再说还发着烧，万一着凉了不是更麻烦？”向航想到着他刚才勉力想要站起来的样子，突然反应过来孟江可能是有什么洁癖，所以还是在最后试探性地问道：“要不我用湿毛巾给你擦一下。” 孟江听到后一脸“果然，我就知道！”的样子，认真问道：“太麻烦你了，你要是会嫌弃我就去冲一下？” 向航：“？？？”都病成这样了还想这么多，不担心一下自己的伤口，居然担心他会不会嫌弃？ 内容虽然很奇怪，但是此时的孟江却莫名让向航觉得很坦诚。 他虽然整个人都怏怏的，问的话却格外认真，看着仍然在认真撑着精神等他回答的孟江，向航觉得心里泛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 这人明明过得算是不错的，有这么个两室一厅的房子，也有稳定的工作。 虽然他不怎么有时间看书，所以也不了解孟江所在的那个行业，只是感觉每次提到时孟江都是开心的，这说明他还是喜欢写作的。 但是为什么这人还是能活得这么让人心疼？ 深深地叹了口气，向航迎上了孟江的目光，认真回道：“放心，我不嫌弃你。” 听到向航这么说，孟江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抓着向航的袖子的手依然没有放开。 “嗯……对不起，我现在真的起不来，不用麻烦你了，等好点了我会去洗干净的。” 向航听着他这样低声下气的语气觉得难过，干脆自动忽略了孟江关于“嫌不嫌弃”的话题，把关注点放在了其他方面。 “你很难受吗？”孟江这种能强撑着都绝不说痛的性格他昨晚已经领教过了。 不，应该是之前胃疼时就已经领教过了。 所以看他这样服软，向航更加担心。 孟江垂着眼靠回床头，半天才小声地吐出一个字。 “……晕。” 他的声音虽小，还是被向航听到了。 向航之前便觉得孟江这人很倔强，看来他想的没错，指望这人承认自己不舒服也就只能是烧糊涂时才行。 可听着生病的孟江这样示弱，原来更令人难过。
第28章 向航把人塞回被窝后留了右手在外面，搭上外套后又把被子塞好，就这两分钟的工夫，孟江已经再次沉睡过去了。 向航看他这状态有些苦恼。 案子还没完，他明天还要去市局上班，就算能按时下班走人，回家也得是晚上了，一整天就把这么一个烧得迷迷糊糊还不太会照顾自己的人扔家里，让他想想就生出了一种“故意杀人”的罪恶感。 算了，明天一早再看情况吧。 给孟江那位“小编”发微信时正好是晚饭的时间段，所以一开始并没有收到什么回应，但是向航重新回到客厅后，茶几上的手机便开始震个不停。 向航最开始被这冷不丁的震动声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就要去翻自己的手机，后来才发现是孟江的手机在响。 看清手机屏幕前，向航一度以为是有新来电，后来才发现居然是那位名叫“薛琪琪”的小编用信息发出了夺命连环CALL的气势，直感叹她每条信息的时间间隔控制得真是相当均匀，震动模式下活像是打进来了一通响了半分钟的电话。 他在警队里都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架势，担心有要紧事，所以还是只能克服心理阴影扫上了一眼，发现内容不外乎是问孟江出了什么事，是不是生病了之类的关心，没什么实质内容，就放着没管。 但薛琪琪这样坚持不懈的人是不明白“放弃”为何物的，在等了一会儿没有得到回应后，一通语音电话便直接播了过来。 现在再去吵醒一次孟江实在是太不人道了，向航又不想贸然接别人的电话，纠结了两秒，想着刚才短信了也没提到什么要紧事，那位小编应该就是想关心一下，就假装没看见放在一边。 那位小编打了两通语音后没得到回应，便没再打了，向航以为这样就结束了，没想到孟江又收到一条微信。 上面赫然写道——“鱼大你是不是又睡了？这作息……【旺柴】” 向航：“……” 这么说来，按孟江平时的作息可够乱的……话说这小编好像很了解孟江啊…… 向航若有所思地盯着待机页面上“薛琪琪”那个名字，直到屏幕重新暗下去才收回视线。 可能是空调温度开太高了，有点躁。 …… 向航一晚上起了无数次，致力于成为一个合格的“体温监测工具人”，然而第二天还是早早就起床了，确认了孟江体温已经恢复正常后才放心了下来。 昨天晚上薛琪琪的信息轰炸提醒了他“还没吃晚饭”这事，怕孟江再饿得胃疼来个“雪上加霜”，他才匆匆点了个外卖，陪孟江喝了顿稀粥。 虽然吃得晚，但毕竟水比米多，他现在已经饿得不行了。 时间还早，向航打算慢悠悠地出去买个早餐再走，而且提到吃饭问题，还是应该为“独臂病人”孟江打点好再去上班。 孟江家里冰箱确实有不少东西，但是他个“拙夫”难为“有米之炊”，为了避免把孟江家厨房给点了，他还是放弃了自己动手下厨的念头。 打开外卖app一搜，有家卖海鲜粥的小店在送货范围内，向航这才想起来还一直没来得及带孟江去那家面馆，也不知道上次他喝那个粥觉得怎么样？ 找了家评价还算不错的粥店截了个图，向航打算发给孟江做参考，打开微信后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加过孟江的微信。 孟江一晚上都在做梦，梦中他也是要睡觉，睡前身边总是站着各种各样的人，孟启元、保姆甚至还有过几次是孟迢，但是结局都是一样——睁开眼睛后便是面对着一室静谧。 没有别人，没有光，也没有色彩，只有躺在床上的自己。 无限循环。 这一晚上在梦里睁眼闭眼跟变魔术似的，虽然没有什么妖魔鬼怪出境，但就是让人觉得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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