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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染狡黠地吐吐舌头，尴尬地舔了舔唇，抱住谢臻的胳膊冲他撒娇：“我错了，哥，叫你担心了。” “何止是我啊，”谢臻温柔地抚平了谢染头顶翘起的发丝，“阿姊也挂念着你呢。” “你这回出门游历也有一段时间了，趁这次机会跟我一块回京城吧，跟我和阿姊一起过个中秋团圆夜。”谢臻偏头望向谢染，轻声询问道。 “嗯嗯，好！”谢染重重地点了点头，“刚好我也想阿姊了！” 两人依偎在一起，说了一会儿小话。 “对了哥，”在分别前，谢染抬头与谢臻对视，语气认真，“顾峥哥状况怎么样？醒过来了吗？” “昨夜太晚了你让我别再等了先去睡，我还不知道他的情况呢。那箭伤看上去太严重了，我得好好谢谢他。”想到鲜血从顾峥的背后喷出的可怖景象，谢染没忍住颤了颤，相当后怕。 幸好林医师与她说那箭没射中要害，只是看着唬人，不然她当真是要揪心到睡不着觉了。 谢染突然提起顾峥，叫谢臻重新想起了昨夜被顾峥紧紧按住手做下的承诺，他微不可查地愣了愣，才开了口：“昨夜他便醒了，你现在就可以过去道谢。” “他觉少，应该早就睡醒了，不必担心过去会打扰他休息。”谢臻轻拍了几下妹妹的肩膀，为她指了指顾峥所在房间的方向。 “真哒？那我去啦！哥哥再见！”谢染没想到顾峥这么快就苏醒了，兴高采烈地跳起来，一蹦一跳地跑过去，边跑边向身后的谢臻随意地挥了挥手。 “这回真的得好好谢谢顾峥哥！” 谢染的喃喃自语顺着风刮进谢臻的耳廓，看着妹妹急匆匆去道谢的模样，谢臻忍不住低头一哂。 回想此次祁州之行，谢染全须全尾地回到了自己身边，没有受半点伤，顾峥虽被冷箭猝不及防地射中，也安然醒了过来。 可以说是有惊无险，是不幸中的万幸。 待顾峥伤稍微好些后他们就可以启程回京了，希望能赶上中秋节的尾巴，一家人团聚在一起过个好节。 谢臻昂起头，眯着眼睛瞧了会儿挂在天空正中的红日，放空了大脑。 祁州州牧派人过来请谢臻参加宴席，谢臻想了想，应下了邀请，与祁州州牧共用了午膳。 祁州州牧人不错，爱民如子，心里处处装着百姓，是个好官。他笑眯眯地带着谢臻在祁州逛了一圈，百姓安居乐业、恬然自乐，见了州牧纷纷乐呵呵地上前打招呼。 祁州州牧年纪大了，记性却不错，每一个与他打招呼的百姓他都认识，挨个问了问他们家里的状况。 谢臻没让州牧介绍自己的身份，而是跟在他身边默默观察着这一切，心里暗自思忖。 远在京城倒是不知道，祁州被治理得这么好，当真是一副繁荣的兴旺景象，都快赶得上天子脚下了。 若跟几年前的京城相比，这祁州还要更胜一筹。那时候宋珣还任太子，一众纨绔跟着他肆无忌惮地欺男霸女，还是后面谢臻出了手，才叫京城逐渐太平了下来。 谢臻观察着祁州城内的景象，对百姓的安宁更加重视起来。 州牧差不多带谢臻将祁州逛了个遍，刚好有下属跑过来寻他，州牧只得对谢臻尴尬地笑了笑，与他告了别。 于是，谢臻独自一人沐浴在璨璨的阳光下，闲适地漫游祁州城。 祁州人民活得确实相当安逸。 码头上船夫们汗流浃背地搬运重物，衣衫被汗浸湿，背也被重物压弯，脸上却没有半点疲惫，反倒盛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酒肆的伙夫们热情地招呼着客人，嗓音嘹亮，面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勤快地为食客们擦桌、上菜，虽然处在工作中，却依然心生快乐。 城内干净整洁，路边看不到乱丢乱放的杂物，花草树木长势也十分喜人，在秋风中摇曳着郁郁葱葱的身姿。 孩童们三三两两地聚在家门口，手拉着手欢快玩耍，唱起悦耳动听的歌谣。 谢臻难得地彻底放松下来，闭着眼睛享受和煦秋风的吹拂，闲庭信步。 放空间，有一名孩童扯了一下他的衣袖。谢臻睁开眼睛，弯下腰，与那孩子对视。 “我们刚刚看到你与州牧走在一块了，你是不是京城过来的大官呀？”女孩胆子很大，眼睛亮亮的，仿若两颗璀璨的宝石，认真地看向谢臻。 一个小男孩站在那个女孩旁边，弯着眼睛笑眯眯地冲谢臻微笑，还有一个年龄尚小、比他们俩还要矮一个头的小孩捏着男孩胳膊处的衣袖，怯生生地从二人身后探头。 “是啊，怎么了？”谢臻弯了弯嘴角，昳丽的脸上洋溢着温和的笑意，摸了摸女孩的脑袋。 小女孩一副天真可爱的样子，让谢臻回忆起了谢染的小时候，不由得生出了些许怜爱之意。 “州牧把祁州管得很好，没有坏人来偷小孩，我们都特别安全。”小女孩低头沉思了片刻，又开口道：“但我听爹娘说州牧老了，再过几年就不能再当我们的州牧了，你是京中来的大官，能不能跟皇帝说说，让州牧不要走呀。” “让皇帝给州牧一颗长生不老药，这样他就可以一直管祁州啦，永远不会有人偷小孩了！”小男孩在一旁忍不住插嘴，被自己的想象逗得哈哈大笑。 躲在后面的小孩听不太懂，模仿着男孩的样子，捂着嘴巴笑个不停。 女孩轻轻敲了一下男孩的脑袋，面上带着愠怒，语气却嫩生生的：“你个大傻瓜，世上是没有这种药的啦！” 谢臻笑了笑。 他半蹲下来，微笑着摸了摸每个小孩的脸。 “等州牧头发全白了，肯定是要回家休息的，你们也不想这么好的州牧累着吧？” 孩子们齐刷刷地点了点头，表情有些失落。 “但我可以答应你们，有我在的这些年，定能让祁州、甚至整个乾国的人们都过上幸福又充实的日子。” 谢臻表情认真地看着几个孩子，做下了一个影响了乾国后面很多年的约定。
第52章 “主人以前绝对不会与我隔那么远的。” 与几个孩子告了别，谢臻又闲逛了一会儿，于黄昏时分漫步回了小院。 夕阳西斜，仅仅露出半个脑袋的太阳双手扒在天际线上探头探脑地观察着世间一切，为大地披上金黄色的余晖。 谢臻在小径上蹀躞着，步履缓缓，落在地上的影子拖得很长。 这一路，他故意放慢脚步，回忆着这一天在祁州看到的景象，沉浸到只属于他自己的世界里。 马上就要回京重返波诡云谲的幽深官场，这种独处的闲适机会可不多了，谢臻很珍惜这样的美好时光，利用这一下午的时间好好放松了一下。 沐浴在夕阳的光辉下，谢臻推开了小院的门。 顾峥的住处离门口很近，就在进门左手边的屋子里。谢臻一进院子，余光就瞥到了那间小屋，思绪也不由自主地飘飞到他与顾峥之间的那个承诺上去。 顾峥确实为谢染失踪一事做出了贡献，单单是为了感谢他用身躯挡下的那一箭，谢臻都不能再那般冷漠地对待顾峥了。 谢染和谢渠是谢臻在这个世上最珍视的人，顾峥此举直接救下了谢染的命，这对谢臻来说甚至比救他自己的命还要令他感激。 谢臻伫立在原地，面色沉沉。 他绝不可能接受顾峥的示爱，像他这种人只能孤身一人地过一辈子，命里已经没有留给其他人的位置了。 不过既然当初应了，谢臻自然也会履行顾峥的恳求。不过就是别太冷漠而已，大不了就把人调回身边，平时多派他出去出任务，省得他整日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悠惹自己心烦不就得了？ 谢臻成功劝慰好了自己，放下心来。 思索间，之前一直跟在谢染身后的那名暗探出现在了谢臻附近。见到谢臻，男人快步走过去，低着头恭敬地单膝跪地，膝盖与地面发出了清晰的摩擦声，听上去这一下跪得够狠。 “厂督。”高大的男人低着头，鬓角散落了些许黑色发丝，挡住了俊美的侧脸，叫谢臻辨不清神色。 “找我何事？” 这个探子名叫李星胥，是经了谢臻严密筛选才挑出来的好苗子。因为实力的确不错，远超那一批报名参选的其他探子的，被谢臻派出去负责看护谢染的安危。 李星胥给谢臻留下了挺深刻的印象，可早上谢臻已与他对过了具体情况，谢臻心底有些疑惑，不知道为何这时候他要找过来，颇有些好奇地望着男人。 李星胥昂起头，眉头紧锁，似乎很是自责：“属下没能做好保护小姐安危的任务，叫小姐被关在牢狱里受了苦，辜负了厂督的信任，请厂督责罚。” 男人语气坚定，认真地与谢臻对视：“不知道小姐早上与您说了什么，是不是向您开脱了我的罪责，才使我至今没能领到罚。可不管小姐与厂督怎么想，我自己都无法宽恕我这次的疏忽大意，自请受罚。” 谢臻有些啧啧称奇，像游凌那种仗着与自己关系好、求着不要罚他的他见过，这种明明没事却主动要求受罚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他了解谢染，小染从不在他面前说谎，所以真实情况就是她口述的那般，原先打算见一面这探子，结果运气不好直接撞上了宋珣，凑巧宋珣身边还带了一批装备齐全的军队，这才倒霉催地落到了被俘的悲惨境地。 说实话，这次谢染出事跟李星胥没多大关系，就算是谢臻自己上场保护小染，也无法做到在重军面前逃脱抓捕。 双拳难敌四手，不过是十几名探子，的确是难以与军队对抗。 可李星胥一脸严肃地跪在谢臻面前，一副领不到罚就跪着不走的模样。 谢臻看着屈膝跪在地面上的男人，有些失笑，只好松口同意了李星胥回京后自己去领罚。 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复，李星胥终于站起身，朝谢臻恭敬地行了个拱手礼，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谢臻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真是太实诚了，这么一个傻大个跟在古灵精怪的谢染身边，肯定得被忽悠得团团转。 小插曲结束了，谢臻的视线重新移向顾峥所在住处的门口。 随着嘎吱一声，木门正好被推开，顾峥身披一件宽大的墨色斗篷，胸前的纱布洁白无瑕，没有一丝血迹，应是刚换了新的。 日思夜想的主人突兀地映入顾峥眼帘，他有些惊喜，顿了一下，然后直直地朝谢臻走去。 “怎么起来了？”谢臻没料到不过一天功夫顾峥就下了床，有些担心他的伤处，面带忧虑地快步迎过去扶住了顾峥坚实的臂膀。 “林医师为我上了药，说我恢复得不错，可以下床活动了。” 顾峥顺势靠在谢臻身上，装出一副站不太稳的病弱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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