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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侧过头，微微弯下脖颈，故意与谢臻离得极近，嗓音低沉又磁性。 经过这一次濒死的经历，顾峥已坚定了自己对主人的情感，改换了思想，决定不再压抑自己，而要强硬地夺取所爱。 温热的气息直直地打在谢臻的耳畔，令他忍不住颤栗了几下，耳周泛起桃花似的红晕。 “还是得小心，伤挺重的，你别胡来。”谢臻用一手扶住顾峥，另一只手伸向耳后用力地搓了搓，抚平了莫名被激起的不适。 顾峥任由谢臻扶着自己，神色晦暗地凝视着谢臻纤细的手指与泛红的耳廓。 “现在就启程回京吧，我知道主人想回京过个团圆夜。”顾峥半倚在谢臻身上，与主人隔着衣衫肌肤相贴，在谢臻耳边轻声开口，“林医师说我恢复得不错，我不想因为自己耽搁主人与家人过节。” 发觉谢臻似乎想开口拒绝自己，顾峥伸出手轻轻捂住了谢臻的唇，坚定地开了口，将谢臻未说出口的话堵了回去：“回了京城主人就能叫熟悉的太医过来为我疗伤了，效果更好不是吗？” 顾峥确实很了解自己的主人，这一点戳中谢臻的内心，令谢臻不得不点头答应了下来。 谢臻劝顾峥回屋再休息一会儿，前往马厩联系车夫，准备启程回京。 他总觉得顾峥自从苏醒后就变得有些奇怪，以前顾峥只会全盘听从他的话，可自从醒来之后顾峥莫名其妙地强硬起来，自顾自决定了许多事，偏偏还分析得头头是道，叫自己无法拒绝。 谢臻心头泛起浓郁的危机感，决定对他加以关注。 车夫效率很高，没过多久几人就坐整装待发，踏上了回京的旅程。 谢染骑在健壮的骏马上，双腿夹紧了马腹，脸上洋溢着回京见谢渠的期待。 进入车厢前，谢臻发现了一件不妙的大事。 他来祁州的时候就带了一辆马车，如今顾峥后背有伤，肯定是不能再骑马了，不然伤口会崩裂。 也就是说，他得与顾峥独处大半天。 谢臻有些头大了，扶着额头叹了口气。 放在以前他定不会觉得奇怪，可与顾峥厮缠了一夜后他经常控制不住自己的脑子，老是回忆起各种细节。为了避免这一情况发生，他这段时间都故意压缩了与顾峥见面的时间，尽量减少没必要的回忆。 可就目前的情况，大家都准备好要出发了，小染更是扯着缰绳随时准备策马飞驰，显然已经来不及再去找祁州州牧借马车了。 谢臻摇摇头，决定豁出去了，掀开车帘钻进了车厢。 果然，顾峥已经坐在里面等着他了。 瞧见谢臻进来，顾峥深邃幽深的眼睛直勾勾地黏着他，认真观察着谢臻的一举一动。 谢臻忍耐着被凝视的难耐感，无奈地坐在了顾峥身侧。 车厢空间不大，透气性不太好，谢臻感觉整个车厢内全部飘着顾峥身上好闻的气味，将他的鼻腔充盈，令他避无可避。 在一片尴尬的沉寂中，谢臻率先开了口。 “你小心伤口，如果中途裂开了的话一定要及时与我说。” “好。”顾峥向谢臻那边微微偏了些身子，轻轻颔首，嗓音低沉动听。 谢臻感觉顾峥身边环绕着的气息顿时像座大山一样向自己压来，鼻息间皆是熟悉的味道，他有些难以呼吸了，只好微不可查地往与顾峥相反的一侧挪去。 可惜，这逃避的小动作还是被一直在细细观察他的顾峥精准地捕捉到了。 顾峥伸出手，按住了谢臻放在椅面上的手。 “主人，该履行承诺了。” 顾峥语气温和，可传进谢臻耳朵里却仿佛恶鬼的催命符一般，令谢臻心烦意乱、难以自制。 “我会把你调回身边的，你不必去做吏部主事了。”谢臻被迫与顾峥对视，语速极快地宣布了自己的决定。 可顾峥却摇了摇头：“我不要这个。” 他伸出手，将谢臻揽了过来，两人之间的距离从原先的半臂骤然缩短到不过一个拳头远近。 “吏部主事我可以继续当，可主人不能对我这么生疏。”他指了指二人间的缝隙，语气失落，“主人以前绝对不会与我隔那么远的。” 谢臻又尴尬又愠怒，随便地点了点头。 顾峥真的太过分了，有种仗着他给的承诺肆意妄行的意思，叫他难以招架。可他偏偏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顾峥说得也没毛病，他只好忍耐了顾峥的举动。 他有点搞不清楚顾峥的想法，明明怀着不安的心思，怎么会同意继续去当吏部主事呢？ 不过这样正符合谢臻的心意，能让顾峥少在眼前出现。 谢臻拧着眉不作声，马车里一片静谧，只有车厢外传进来的马蹄与地面碰撞发出的啪嗒声。
第53章 请你收好自己的歪心思 “主人，醒醒吧，到京城了。”低沉好听的声音在谢臻耳畔响起，裹挟着温热的吐息，打在谢臻的耳廓，将沉浸在睡梦中的谢臻从梦乡里拽了出来。 半梦半醒间，谢臻揉着太阳穴缓解困意，微微睁开了双眼，环视周遭的一切。 他的脑袋正枕在顾峥宽阔的肩膀上，整颗头刚好完美地卡在顾峥脖颈和肩膀中间的那处凹槽上，与顾峥紧密相贴。 他竟是倚在顾峥身上睡着了。 谢臻有点压抑，仓促地推了一把椅面将身子支起来，离开了顾峥的臂膀。 他心里充盈着尴尬，懊悔地扶着额，步履匆匆地下了马车。 谢臻真是对自己无语了，明明心里想着对顾峥这小子加以警惕，自己却一不留神直接靠着人睡着了，这是什么事啊。 这几日出了许多事，虽然最终结果令人欣喜，但谢臻也是实打实地耗费了许多心力，精神有些疲惫。 与顾峥共处一室时，顾峥身上传来的熟悉气息可能激起了谢臻这副身躯的本能反应，想起了以前顾峥随侍在侧时因对其放心而酣然入睡的过去，叫谢臻直接沉沉睡了过去，好好地补足了觉。 谢臻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告诫自已以后绝不能再这般大意了。 在谢臻身后，顾峥大步流星地跨下了车，行动间用一只手随意地搓揉着方才谢臻枕过的那侧肩膀。 谢臻一眼就看出来顾峥此举的用意，那半边肩膀肯定被自己枕麻了。 “我睡了多久？”他抬眉与顾峥对视，轻声问道。 本打算避开这一话题的，可他直接将顾峥靠到肩膀都麻了，这也太夸张了。谢臻对自己居然会在顾峥身边如此放松地睡过去感到大为惊讶，没忍住开口问道。 “没多久，”顾峥摇了摇头，缓步靠近主人，将二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到几乎鼻息交缠，“跟我聊完不久主人便倚在我肩旁了，时间过去得挺快的，一会儿就到京城了。” 谢臻心底更无语了，从祁州赶到京城要花上大半天的时间，他与顾峥不过就是刚上车说了几句话，那他岂不是睡了一整路？ 靠了顾峥这么久，顾峥还说没多久，这不是疯了嘛？还嫌不够麻？想再麻一点？ 这狼崽子没必要吧，不就是喜欢他嘛，至于这样吗？ 在谢臻思忖间，顾峥竟突兀地向他伸手，将谢臻散落在额边的碎发往脑后一拨，捋到了耳后。 “主人，头发睡乱了。”顾峥收回手，嗓音磁性低沉。 这一举动令谢臻心里生出了些许被冒犯感，敛着眉冷淡地瞥了顾峥一眼，眼神冷漠。 自从顾峥醒来后，谢臻便发现自己有些摸不透这个弟弟的心思了。顾峥的一举一动都令自己感到轻微的不适，可又不至于到生气的地步，只是有些莫名的不爽。 他环视了一圈周围，车夫已经牵着马前往马厩了，其他骑马回来的人晚了一步才赶到，现在才纷纷飞身下马，将马匹交给谢府的马夫。 看来刚才顾峥的行为和话语只有他们俩自己知晓，带着一股莫名的心情，谢臻放过了这些细微的难耐，准备先快快乐乐地过上一个中秋团圆夜，暂时不想这些令他不舒服的事。 不远处，谢染满面春风地跃下了马，连蹦带跳地冲到谢臻面前，语气激动：“哥，走吧！我们快去见阿姊！” “好。”谢臻对着谢染轻轻颔首。 谢染侧头看向顾峥，眼睛亮亮的，好似装下了满天繁星：“顾峥哥这回要不一起去？” “顾峥哥没有家人了，中秋节只能凄凄楚楚地一个人过也太可怜了。不如跟我们一块过吧，作为我的救命恩人，顾峥哥也可以算作我的半个家人啦！”谢染摇着头晃着脑，似乎被自己的想法彻底说服。 她把谢臻拉到一边，面上一副期待的样子，摇晃着谢臻的胳膊撒着娇：“哥，求你了，让顾峥哥和我们一起过吧。他救下了我的命，我还他一个热闹的中秋夜，也算是一种感谢嘛。” 谢臻冷冰冰地看向顾峥，心里思绪翩飞。 若说之前，他的确是把顾峥当做亲弟弟对待，中秋团圆叫上顾峥也无妨，只是一直没有一个合适的机会。 如今，他早就熄了这样的心思，若不是这回顾峥救了谢染的命，他更是看都不会多看顾峥半眼。 然而，面对谢染，他一向很难说出拒绝的话语，只得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对了，”谢染一拍脑袋，又想起了一直跟在她身边帮了很多忙的李星胥，“李星胥也没有家人，我可以也叫上他一块来吗？” 谢臻宠溺地笑了笑，挥挥手，示意谢染去喊人。 瞧见谢臻的允许，谢染激动得一蹦三尺高，欢呼着冲出去寻人了。 谢臻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们谢家三口人里就谢染是个活泼性子，冒冒失失、没个正行，他和谢渠只得好生宠着她。不过也多亏了有谢染这么一个活宝在，才使得他与谢渠没有一味地沉溺在灭门之痛里，没有日日心生悲痛。 谢染愉快奔跑的背影消失在了谢臻视线中，谢臻转过身看向身侧的顾峥，表情瞬时冷了下来，用一种冷漠到几乎刺骨的眼神警告顾峥：“承诺我已履行了。但请你收好自己的歪心思，最起码在阿姊和小染面前，给我认真藏好了。” 语毕，谢臻没等顾峥有所反应，就一挥袖子往漪澜阁的方向走去。 在他身后，顾峥低下头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意，抬脚跟在了谢臻身后。 这差点失去的性命还真值，不仅明晰了心中所求，因着这一救命之恩谢臻竟也稍有改变，没有之前那般冷淡无情了。 顾峥很高兴，虽然不似曾经那般彼此信任，可在知晓了他的心意后谢臻还能与自己正常说话，这对有一点不爽就立刻将人料理了的九千岁来说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他微笑着，没有说话，默不作声地跟在谢臻身后。 在一片静谧中，二人到达了漪澜阁。 今日中秋，漪澜阁也分外热闹，门前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绚丽花灯，门口也是人头攒动，好不热闹。那本就十分漂亮的小池映出了这幅繁荣景象，在微风吹拂下泛起金灿灿的涟漪，令人心旷神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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