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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臻上了楼梯，推开门与谢渠几人问了声好。顾峥紧随其后进入了雅间，对着几人点了点头。 谢渠温柔地轻轻颔首，谢染活泼地挥手回应，李星胥却有些拘谨，紧张地站起身恭敬地向二人拱手。 “厂督，首领。” “快坐吧，”谢臻温和地轻笑了几下，挥挥手示意他快坐，“不必紧张，就是个简单的团圆宴。” “你快坐吧。”谢染扯着李星胥的衣袖，强硬地将他拽回了椅子上，“喊你过来太难了，我连拉带拽地才把你拉来。” 人到齐了，宴席便开始了。谢渠着人准备了相当丰盛的菜肴，将桌子摆了个满满当当。 “这次多亏了你救下了小染的命，听说伤势挺重的，现在恢复得怎么样？”谢渠笑意盈盈，喜滋滋地给顾峥夹菜。 “伤只是看着严重，实则不妨事。我身体还不错，恢复得快，如今已经可以正常走动了。”顾峥没想到谢渠会如此热情，受宠若惊地举起杯子，打算恭敬地与谢渠碰个杯。 坐在一旁的谢臻却伸出手，将那酒杯夺了下来，放到了自己身前。 “伤才养了一天你就要喝酒？想弄得伤口恶化，赖在府里躺几天？”谢臻冷淡地瞥了一眼顾峥，嗓音里噙着明显的冷漠。 谢渠看了看两人，心思缜密的她一下便看出了二人间的小矛盾，显然自己的弟弟是被顾峥惹得不开心了。 顾峥跟在谢臻身边帮了许多忙，她一直挺感谢顾峥的，如今顾峥又救下了谢染的命，谢渠更是心生感激。 这两人这几年关系很好，落在谢渠眼里简直跟亲兄弟一般。不过是小矛盾罢了，也没见两人闹多大，她不打算插手，准备让他们自行处理。 谢染轻轻笑了一下，刻意忽视了这一插曲，扭头去感谢李星胥了。 宴席结束后，谢渠邀几人与阁顶赏月。 圆润如玉盘的月亮高悬在漆黑如墨的天空中，洒下皎洁澄澈的月华。 圆月直直地落进了楼下清澈的小池里，随着水波轻轻飘动着。 谢染手舞足蹈地讲着自己这次游历一路上的见闻，将谢渠逗得捂嘴轻笑。 谢染用力拍着李星胥的肩，大声感谢着他一路上对自己的照顾，将李星胥拍得往前一倾。 谢臻坐在旁边，脸上浮起浅淡的笑意，眉眼弯弯地瞧着这幅祥和的景象。 顾峥倚在栏杆上，静静伫立着，直勾勾地凝视面露微笑的主人。 谢臻饮了不少美酒，脸颊浮起淡淡的酡红 ，狭长的眼尾也因为微醺晕开红痕。 他就这样静静地笑着，本就昳丽的面容更是因为笑意夺目到叫顾峥失魂夺魄。 顾峥眼睫低垂，掩住了眼底的阴翳。
第54章 “我不是喜欢男人，我是喜欢你。” 次日，谢臻终于明白了顾峥为何会同意继续担任吏部主事。 顾峥又搬回了九千岁府里那间原属于他的小院，清晨醒来后便一直在院内练剑。谢臻推开门，隔壁院子里挥舞着利刃的顾峥就映入了他的眼帘，一如过往。 谢臻用完早膳，准备乘着马车前往宫中时，一个身影凑了过来，硬是和他一起钻进了马车。 “主人。”顾峥穿着一袭朝服，利落干练，拿着人皮面具在谢臻旁边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欣欣然拂袖坐了下来。 他身体微微向谢臻靠去，嘴角微勾，嗓音低沉又蛊惑：“既然顺路，求主人带上我一起去上朝吧。” 马匹已在车夫的驱策下徐徐前行了，谢臻心里很是无语，却只能压抑下来，默许了顾峥的蹭车行为。 他就知道顾峥答应继续担任吏部主事一定没好事，没想到竟是打着蹭他的马车同自己一块上下朝的主意。这下可好，他与顾峥之间接触的时间又有所增加，连上下朝都得同乘了。 谢臻一路都保持着沉默，努力忽视身旁坐着的那人。 顾峥心情却相当愉悦。 以前他就对谢臻独自一人上朝很不爽，虽然早朝时还有其他文武百官，可放主人和那恶心下作的皇帝见面叫他难以忍耐、心生不满。 虽然之前因为示爱引发了主人不满，又发生了一些事害得他被残忍地赶走，可如今一切柳暗花明，他甚至因祸得福，拥有了和主人一同进宫参加朝会的机会，这使顾峥的心里充盈了喜悦。 他将车帘掀开一道缝，观赏着沿途的美景，嘴里愉快地哼唱着好听的曲调，仔细地戴上了人皮面具。 谢臻心里的无语更甚了，顾峥逼自己跟他一块上朝便罢了，还表现得这么高兴，这不是活脱脱在打他的脸。 还有一个拐角就要到宫门口了，谢臻终于忍不下去了。见顾峥已经完成了伪装，他掀开车帘命车夫勒住了马，牵着顾峥的衣领把他往车厢门口拽，然后一脚将顾峥狠狠地踢了下去。 “赶紧下去，别被人发现我们之间的关系。” 紧闭的车帘内传出一声冷冰冰的话语，车夫重新挥鞭，继续将马车往宫门口赶去。 顾峥方才任由谢臻动作，完全配合着主人的举动，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脚。 他轻轻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将那明晃晃的鞋印擦拭干净。 顾峥轻笑出声，嘴角微扬，嗓音宛若潺潺流淌的小溪，清脆动听。 他了解主人，那一脚谢臻根本没用多少力，轻飘飘的，估计连一成力气也没用上。 顾峥知道主人大概率是因为怕弄裂自己的伤处才收了力道，可这也不影响他自己胡思乱想、随意编造。他觉得谢臻方才急匆匆将自己赶下来、生怕二人的关系被发现的紧张样子仿佛在担心二人之间的旖旎关系被别人看破，因此才紧张到故意装出一副冷淡样子，可爱至极。 顾峥耸了耸肩，被自己的幻想逗乐了，眉眼弯弯地缓步向宫门走去，心情舒畅。 今日朝会也没什么大事，下朝后谢臻前往御书房告知了宋璟再过一段时间他要去乾国与宸国的交汇处和宸国使臣会面的事。 他讲得含糊不清、语焉不详，可宋璟是个不会管事的糊涂傀儡，一听到谢臻千里迢迢地过去是为了处理掉野心勃勃的宋珣，当即由衷地对谢臻表示感谢，并宣称会对谢臻此行鼎力相助，要多少人谢臻随便说。 朝里大部分权力都被谢臻以为皇帝分忧为由抓在了自己手里，宋璟手头总共就没几个兵可用，还是谢臻大发慈悲留给他的。面对宋璟热切的帮助之意，谢臻不置可否，自然地转移了话题，与他闲聊了片刻。 临走前，宋璟才突然想起谢臻今日是大病后第一天上朝。他的老师一过来就找到他探讨压制宋珣的事，宋璟内心大为感动，对谢臻一阵嘘寒问暖。 谢臻这回根本没生病，他佯装虚弱地对宋璟表达了一番感谢，便与其告别离了宫。 走出宫门后，谢臻登上马车，一掀开车帘，顾峥半靠在车厢墙壁上眯着眼睛小憩的身影就落入了他的视线中。 谢臻一下黑了脸，无奈地走过去坐在了顾峥身边。 “你怎么还没走？”谢臻瞥了一眼身侧的高大男人，嗓音冷淡，仿佛含着千年坚冰。 “等主人啊。”顾峥嘴角勾起，直起身子，支着脑袋凝睇谢臻精致雪白的下颌角，“你跟那恶心的皇帝待在一起，我怎么放心走。” “主人又不让我暴露身份，我不好掩在附近偷看，只能在这等主人了。”顾峥侧头望向谢臻，眼神真诚。 谢臻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居然从顾峥的语气里听出了淡淡的委屈，偏生听完他还真觉得自己不对，白白地叫顾峥在门口等了这么久。 他闭上眼睛，将复杂纷乱的想法平息下来。 平息了几秒，胸口浅淡的不爽感依然没有消失。被顾峥架在火上烤，导致自己不得不同意了与顾峥一同上下朝，谢臻真的颇为不满。 “有你恶心吗？”看着老神在在地盯着自己的顾峥，谢臻挑了一下眉，讥讽道：“忠犬也装不像，大逆不道地觊觎主人。” 顾峥闻言也不恼，身体前倾，伸出一只手按在了谢臻身旁的车壁上，将主人笼在自己的控制圈里。 他仗着自己背后有为谢染受的伤，有恃无恐地靠近谢臻，用明亮坚定的眼睛直勾勾地注视着主人。 这个姿势很微妙，两人近得几乎下一秒即将唇齿相连。可谢臻却不能将顾峥推走，因为那样必然会扯到顾峥身后的箭伤，令昨日团圆宴后被太医重新处理过的伤口再次崩裂。 谢臻不想麻烦太医再走一趟，也不想鼻腔间充斥鲜血的腥气，只好冷眼抬着下巴看向顾峥，警惕着顾峥的下一步举动。 “我不过是恋慕主人罢了，日久生情，本就是寻常事。”顾峥贴近谢臻的耳廓，语气暧昧又低沉，“哪里恶心了？” 温热的吐息打在谢臻的耳后，令他生出些许麻痒感。 顾峥重新与谢臻对视，明亮的眼眸里仿佛盛满了委屈和难过，好像谢臻说他恶心是犯了弥天大错一般。 谢臻在心里咂了咂舌。顾峥最近越来越奇怪了，以前寡言少语、忠诚可靠，如今倒是大变样，强势霸道便罢了，谢臻毕竟欠了他一箭，可居然还跟他装起委屈来了。 谢臻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嘴角，感觉眼前的男人简直就是一大杯馥郁清香的绿茶。 “那皇帝可比我恶心多了，”顾峥的表情瞬间冷下来，眉头微蹙，眉眼间流露出对宋璟的厌恶，“怀着跟我一样的心思，不仅跟个懦夫一样不敢表露，还要找替身。” “恶心得令我反胃。”顾峥收回了原先压制谢臻的手，侧过头拧着眉，语气冷漠到几乎咬牙切齿的地步。 “什么？”谢臻有些惊讶，也懒得骂刚才顾峥的冒犯了，张着嘴讶异地上下看了眼顾峥，“没必要吧，你别自己喜欢男人就觉得其他人也会如此。宋璟后宫那么多嫔妃，哪里有半点喜欢男人的样子？” “我不是喜欢男人，我是喜欢你。” 顾峥快速张嘴反驳了谢臻的话，眉眼间全是无奈。 他就知道主人根本没发现宋璟的腌臜心思，翻了个白眼，面上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你自己看看他后宫那些女人，安嫔的眼睛、苏昭仪的嘴唇、希婕妤的眉毛……哪一个跟你不像？” “你倒是都没看出来。”顾峥太无语了，急促地开了口，甚至忘记了要用敬称。 谢臻被顾峥的言论惊到了，半张着嘴用一种不敢相信的眼神呆呆地凝视着顾峥。 主人这般痴怔的模样令顾峥突兀地回忆起了那个缠绵悱恻的夜晚。他浑身如被烈火焚烧般泛起灼热，只好难耐地移开了视线，直勾勾地盯着地面不敢看谢臻。 “我先不管你这段言论的真实性，”谢臻揉搓着手指陷入沉思，“就当这是真的，你们这群男的到底是怎么喜欢上我的，我有这么吸引断袖吗？” 谢臻都有点被顾峥匪夷所思的言论逗乐了，无奈地弯了弯嘴角，抬头看向顾峥：“说说你呢？你是怎么喜欢上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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