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暄从记忆里扒拉了半天,终于想起自己早逝的妻子似乎是同自己讲过:“似乎是有过……” 还没等他说完,周渊如便咳了两声,嗓音柔和而不突兀地截住了顾暄的话头:“这样便好,我本就是活不长的人。这样来日,他还能有个牵绊。” 这话说得顾承明频频皱眉,还没等他出声驳斥,大腿就又被捏了一下,被示意闭嘴。 “只是那块白玉玦,我知道它是顾王府的信物,但也跟了我好几载,虽被小王爷失手砸碎,但到底是个念想。”周渊如浅浅抬眸,眉间微蹙,“可否能将那块白玉玦留给我?” 老王爷整个人都不好了,原本赔儿子赔得还有些不情不愿,如今见人没打算要他儿子,只要一块被顾承明砸碎过玉玦便罢了,心下难免更心虚了。 又见方才说到亲事都不声不响,好像下一刻就等着娶新人的顾承明,怎么说呢,好一个忘恩负义,栩栩如生的负心汉形象。 顾暄深吸了一口气,又瞪了一眼自己儿子,才缓缓收回视线,强行挤出了一个笑容道:“渊如哪里的话,既然你同我儿有情在先,又怎能让乘明另娶他人,我顾家从未出过此等忘恩负义之人。” 顺带瞥了一眼忘恩负义的顾承明,轮到你上去说好话了。 顾承明:“……嗯。” 顾暄不满,你就会个嗯,说两句好听的会不会啊?!哪怕说句情话也好啊,就这样竟然也能让当朝太傅倾心,真的很怀疑是怎么做到的。 周渊如闻言,眼眉拢着股淡淡的笑意:“我自是知道王爷家风严谨,做不出背信弃义之事,只是如此,我怕委屈了小王爷。” 顾暄一下就上头,拍板道:“他还有什么还委屈的?” 这门亲事不管怎么看都是他们顾王府占大便宜好吧。 被忽悠瘸了的老王爷殷切道:“若日后我儿做出对不住你的事情来,我第一个打断他的腿。” 顾承明:“……” 能不能讲点道理。 ---- 解释一下一直没更新的原因,前段时间家里出了一点事,家里人生病住院了,现在情况都逐渐好转步入正轨,不会像之前那样好几个月一更了。
52 ==== 钟老施完针后,又开了副新的药方出来,周渊如将其与之前容礼的药方对比了一二,竟出奇的相像,只是其中有几味药材的分量增减不定。 钟老听闻这件事倒是很高兴,却仍故作严肃道:“看来这两年让他去游历四方,倒也没有荒废医术。” “阿礼勤勉,但也多亏先生早年悉心教养。”周渊如说道,而坐在他身后的小王爷冷不丁地就想起了当军医时的容礼。 好家伙,说扎针就扎针,说灌药就灌药,对待不听医嘱的伤患下手那叫一个干净利落,医者仁心不假,但也真的是很凶。 钟老瞧出周渊如的精神有些倦怠了,便起身同顾暄道:“我要出门抓药,王爷可要一道出门走走?” 顾暄点头应好,也不戳破钟老想为一对有情人留下独处时间的私心,只嘱咐顾承明一句记得把人照顾好。 等二人都走远了,顾承明才伸手捏了捏周大人的脸,拇指轻轻点在周渊如的下巴上:“周大人,好一张巧舌如簧的嘴巴。” 周渊如漫不经心道:“那你要亲亲看吗?” 小王爷如今对此等调戏也算是有了长进,面不改色,只是耳朵微微发红:“我同你说正经事。” 周渊如瞥他一眼,问道:“那你不亲吗?” 小王爷算是知道周渊如此人若是投胎成女子,完全可以轻轻松松地做到妖姬祸水这个级别,小王爷痛定思痛,按着人结结实实地亲了一番。 却也还顾着周渊如如今病弱的身子,没敢放肆撒欢,分开之际,唇瓣被吮得红润发烫,周渊如抬眸看了他一眼,多出几分浪荡的笑意来:“连舌头都不会伸。” 小王爷没扛住,别过了脸,如今那张褪去少年气的俊俏面容近乎红了一半。 周大人越看越心生欢喜,他倚进顾承明的怀里,也许是这段日子悬压在心中的生死击垮了周大人的自持,他轻轻蹭了蹭顾承明的脸颊:“好喜欢你,也很想你。” 小王爷反手搂住他,面色红红地想,若是周渊如初来南疆的那阵就是这么个态度,好像确实是有点扛不住的样子。 “你同我父王说的那些…”顾承明伸手抚过他的后背,周渊如懒散抬眼。 “嗯?” 周渊如:“自然是要用可怜些的说词,不然你让我同你爹说什么,说我活着一天你就别想娶亲,我就算死了做鬼也不放过你?” 周大人如今气性不太好,说着说着便把自己说生气了:“我告诉你,你既然来找我了,如今就没后悔的回头路走了。” 顾承明不由好笑,蹭了蹭周渊如愠怒的眉眼:“我何时说过我要后悔了?” “我只是觉得,你就算说做鬼也不放过我,我爹他大概最后也是会同意的。”顾承明大言不惭地道,“我爹挺疼我的。” 小王爷撒谎不打草稿,心想若是顾暄不同意,就像王府里的嚒嚒们告状,就说他爹打算做戏文里拆散鸳鸯的恶人,打算让自己孤苦伶仃一生。 周渊如闷笑出声,他在王府里住过些日子,也遇上过几位白头发的嚒嚒,那些嚒嚒们的年纪想来是要被顾暄还要大上一辈。 周渊如下巴磕在顾承明肩膀上,他有些困乏地打了个哈欠,如今的周大人再没有当初端着矜贵冷淡的模样,他打哈欠的模样,让顾承明无端地想起王府后院屋顶上午睡的狸花猫。 他抬手用手指抚了抚周渊如的眼尾,低声道:“睡不睡?” 周渊如闻言,唇角一翘:“睡你?” 怎么还没忘记这茬。 小王爷略微头疼,将人塞进柔软的被褥里:“好好休息。” 周渊如的确是困了,沉重的困意顺着他的脊背而上,将他笼罩的严严实实,他有些不太舍得闭眼,总觉得今日发生的事情都太好了,好得让他恍然觉得这是一场梦,又更怕自己这一觉闭上眼,便再醒不来了。 但这话显然就不能同顾承明说了。 周渊如有些怕他伤心,昏沉地进入梦乡前也只轻声道:“你别走,我醒来的时候想第一个就看见你。” 顾承明逐渐放慢了轻拍他后背的动作,他点头应承道:“好。” …… …… 周渊如昏昏沉沉地从梦中醒来,浑身上下都没劲,他眼睛微微睁开,头疼得几乎要裂开,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卧房里摆设安静如旧,周渊如心下一悬,沉声道:“来人。” 门外守着的侍女垂头推门而入:“公子有何吩咐?” 周渊如:“顾乘明呢?” 侍女垂首回道:“公子稍等片刻,小王爷还在…” 周渊如松了一口长气,他疲倦地摆手打断道:“让他来见我。” 侍女应是,退了出去。 不过片刻功夫,门外就传进了急切的脚步声的动静,门被顾承明推开,他未束冠,身只着了一件寝衣匆匆走近,俯身坐在床边问道:“怎么了?找我有事?” 顾乘明此时整个人还散发着沐浴时的热气,与胰子的清淡香气,小王爷发尾还是湿的,水珠顺着脖颈滚落而下,顺着大敞的领口,没入精壮的肌理当中。 可见是来得的确是很匆忙。 白色的寝衣被水雾沾染,从当中透出几分暧昧的肉色来,周渊如眼也不抬道:“我方才没见到你,还当是做了一场梦。” 梦醒了,便什么都不存在了。 照理来讲,这番说辞听上去就很值得被怜惜心疼的样子,只是小王爷刚涌起的几分心疼,便被探入自己衣襟里的那只手打得七零八碎,细长的指尖顺着胸膛滑落到小腹。 顾承明:“……你在干什么?” 周渊如抬眼撇了他一眼:“不让睡,还不让人摸两把?” 顾承明头痛,到底是哪里学来的登徒子做派。 他伸手轻抬周渊如的下巴,使对方的眼神直视自己:“周大人以前的自持呢?” 大家又不是没睡过,拢共就那么两回,周大人在床上就像闷瓜,不声不响,非得把瓜瓤撬开,把人弄崩溃了,两股颤颤时才能听见几声咽在喉咙里的哭音。 周渊如忽得笑了一下,垂眸思索了片刻后大方道:“说不准便没几日好活了,我还管那些劳什子做什么?” 顾承明蹙眉,刚要说什么,便被周渊如一把捂住了嘴,对方眉眼带笑道:“我知道你不想听我说这些话,但人生在世哪能事事如意,倘若真有个万一,你不要太伤心。” 周渊如又补充一句:“但也不能完全不伤心。”否则我真的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这一番将小王爷的困在心底的忧愁与恐惧一同勾了起来,他脸色不算好看,眉心紧蹙:“渊如,你和我说的这些,我何尝不是没想过。” 只是难免在心底多留出几丝期盼的妄念,让他惶惶不可终日。 “好了,不说这些。”周渊如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双手搭在顾承明肩上,将人往床上一推,没推动,小王爷下盘稳如磐石,只抬头困惑地看了眼周渊如。 “有这说闲话的功夫,不如你自己脱掉让我摸个够。”周渊如说得理直且气壮,手还放在人家紧绷的腰侧掐了一把。 刚刚推门而入的容礼,僵住脚步,脑袋微微一晕,觉得自己想必出现了幻觉。 否则房里那个一脸理直气壮非礼人家的周渊如,必不可能是他斯文矜贵的兄长。
53 ==== 小王爷察觉到按在自己小腹上的手略微僵直了一下,他忍住嘴角笑意,低头去瞧周渊如。 周渊如不紧不慢地收回手,神情毫无变化, 朝容礼瞥了一眼:“怎么不敲门?” 容礼稍稍后退一步,心中思绪纷飞,磕磕巴巴道:“不是…我,你…你们、” 周渊如眉头一蹙:“好好说话,结巴什么?” 顾乘明起身披了件宽大的外袍,刚刚大敞的寝衣领口如今倒是严严实实掩住了。 容礼望着他迅速穿衣的动作,顾承明明摆着似乎下一秒就要被人占便宜的态度,容礼忍不住嫌弃地想,你倒是想得出来。 那件宽松的外袍是他留在周渊如房内的,周渊如为人奢靡,一天好几件锦袍等着他换,煎药抓药写方子都不是很方便,又不能天天弄脏,容礼便在身上套了件老大的宽袍子遮挡。 周渊如倒是不太乐意,脏了就洗,洗不了就扔了再换新的。 容礼心想,好歹他嫂嫂早年间攒下的家业够多,否则哪遭得起周渊如这般败家。 容礼不禁又看了眼顾乘明,原本宽松的能装进小荣大夫整个人的外袍,套在顾乘明身上确实正好的合适,领口服帖整齐的贴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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