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爷嗤笑一声,眸色像是浸了层霜:”你连句实话都不同我说,要我如何信你。” 周渊如服软道:“你想听什么?我都讲给你听。”, “李荣究竟是你什么人?”顾承明低声问道,他其实都不太能听清自己问了些什么,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既希望周渊如没骗他,又不想承认连这段日子都是他周大人一手安排的假象。 周渊如脸上不见惊慌之色,长翘的睫毛落下一层阴影,让人看不出情绪,他一字一顿慢慢道:“幼弟,容礼。” “你果然从一开始还是在骗我。”顾承明神色阴晴不定,他掐着周渊如手腕的手又用力了几分,“容家遗孤,你竟也舍得往我南疆军营里塞。” 顾承明松开了遏制周渊如的大手,细瘦苍白的肌肤上多出了极为刺眼的红痕,连绵不绝的打造一副枷锁,牢牢地锁在周渊如的腕子上,清晰明显。 °还同我扮了两个月的傻子,逗我开心。”顾承明眉梢一挑,挂上一副轻佻的笑容:“还真是下血本了。” 周渊如听得手指骨节都被攥的发白,耳边似有杂音不停,唯独顾承明的话清晰入耳,胸中闷痛,面上却无异色。 他面无表情地想,这大概是报应,当年他糟践了顾承明的心意,如今总该轮到顾承明报复报复了。 这大概也算是公平。 周渊如轻抚住胸口,忍下那阵闷痛,轻声细语地解释道:“你误会了,阿礼是无意中投了军营,我一先也是不知——” 顾承明出声打断了周渊如的话,他半撑着下巴,慢条斯理得演着混账玩意:“你若此次来南疆,为的是容家翻案平反之事,大可不必如此虚情假意同我作戏。” “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本王同周大人也算是做过一回夫妻了。”顾承明抬手勾了勾周渊如的下巴,扮得浪荡子着实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点恩情,本王还是给的起的。” 周渊如别脸,躲过那只手的触碰,面上无悲无喜,像座庙里肃穆端庄的观音像,他垂眸低声问道,嗓音算不上晦涩:“你便是这般想我的?” “倘若我说,我来南疆,同容家和皇上都无关系,只是为了你呢?” 顾承明静默了两三秒,后回答说:“我不信。” 周渊如还是瞧不出一点生气的模样,他如今越活越像个菩萨了,他点点头道:“好,我明白了。” 小王爷不明白他明白了什么,他见周渊如这副模样,心里和腹中也都塞满了一股气,不知朝谁发去,只冷淡地留下了一句周大人自便,便摔门而出。 周渊如胸口闷痛不止,他这一身早年留下的病骨,着实过于难熬,他闷咳了几声,嘴角便带出了血丝,用手帕拭去后藏入袖中。 门外的丫鬟听见动静,连忙挽帘走进,为他抚背喘气,另个眼尖的小丫头呀了一声,忙不迭道:“周公子,这手是怎么回事呀?可都是血印子了。” 周渊如的右手掌心摊开,便是刚刚用力握拳刻出的印子,因为太过用力所致,长短不一的交叠在掌心中,肿胀的都快滴出血来。 周渊如不欲让人多看,将手掩在宽松的袖袍下,垂眸道:“无碍,去将李军医请来。” 容礼压根没走远,他总觉得顾承明今天看上去有点吓人,又不敢多问,只敢提着自己的医药箱来来回回地在西院处散歩,因此来得便格外得快。 周渊如正坐在小榻上想事,眼神都是空的,被突然坐近的容礼惊得回神,又转头和身旁两位伺候着的侍女,嘱咐一句:“先下去吧。” 侍女撤去,徒留容礼大眼瞪小眼望着他哥, 可别说今天就让我抄完二十张。 就听见周渊如不紧不慢地吩咐:“收拾行李去。” 容礼二丈的和尚摸不着脑袋,问道:“去哪啊?” 周渊如咽下嘴里的血腥味,强装无事人道。 “回江南。” 容礼傻了。 ---- 其实我们小王爷这种纯情少男,只需要多哄几次就能好了。 下回大概能在这个星期天前更新……大概()
42 ==== 容礼叼着根草叶,坐在马车外百无聊赖的架着马,里头的主是个经不住风吹的,垂挂下的车帘都是特意寻的厚实挡风的布料。 一只苍瘦白皙的手撩开帘子,只听见里头一声懒散的问话:“到哪了?” 容礼答道:“约莫还有半日,才能到景城。” 随后又贴心补上一句:“哥哥是坐得乏了?” 周渊如轻按眉心,掩不住脸上的疲惫:“已经走了五日,怎的这么慢?” 容礼心有些虚,自从那日周渊如同他说回江南后,他的脑子便处于大梦初醒的状态,在发现周渊如并不是在说玩笑后,容礼只得百思不得其解地收拾好了行囊后,猛然想出了个可能性,便暗地里放慢了脚程,等着小王爷来寻人。 他原先在南疆村落游历当乡下大夫时,也是见过这阵仗的,夫妻间难免磕磕绊绊,有时吵完嘴后,小娘子便会收拾好行李回娘家,而后丈夫便有会去追着去哄,这样一遭闹下来,也就好了。 容礼自以为想的已经是天衣无缝,只不过他哥哥这‘娘家’着实太远了些,还是不要如此来回折腾了罢。 只是小王爷不太争气,他都已经这般放慢了脚程,居然五天都没能追上来! 如今面对周渊如的质问,容礼纠结了半晌,开始胡说八道:“那什么,这马,这马可能不行,跑不太动!” 周渊如闻言细细打量了他一眼,也不挑破,只说:“进城后找个商队,交些银子,和他们的车队一道赶路。” 容礼挠了挠后颈,颇有几分不解,还真要回去啊? “要赶在八月十五前回去。”周渊如吩咐一句,又摸了摸小儿脑袋道,“我当年让人偷偷将阿姐宣哥和几位要紧的叔伯长辈的尸骨收敛安葬了。” “在江南故居为他们修了个长生祠,这趟回去,总要祭祀先灵,缅怀先人。”周渊如轻咳了两声,病弱而又苍白的面容浮上一层淡红,像株落在茫茫白雪地里的红梅。 他伸手拍了拍容礼的肩膀:“虽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但总归也算吃了顿团圆饭。” 容礼低着头‘嗯’了一声,声音低低,犹带几分哭音。 不过好在还是没忘记顾承明的兄弟情谊,犹豫了半晌,还是开口问道:“那…顾、顾小王爷那边呢?” 周渊如从容地看了眼容礼,干净利落地道:“大人的事你少管。” 容礼不敢相信周渊如真把这话说出口了,他抓狂道:“我今年都十八了!” 为何一个两个,都将他当成不懂事的娃娃。 容礼憋着股气,打算让他哥瞧一瞧他如今已不是个孩子了,进城后找商队,赶路,安排住宿皆有他一人操办,得到了周渊如不是特别敷衍的“真厉害。”夸奖一句。 和商队一同赶路让周渊如多少有些吃不消,好在这两日正巧碰上阴雨天,连下了两日的大雨,也给了他在客栈里修整调息的机会。 周渊如将藏在身上的手帕,统供四、五条雪白锦帕,旧的那条上头的血迹已经变得乌黑,而这俩日用的那条却还是鲜亮的血色。 容礼学医,医术应当也算是精湛,周渊如便只能掩好种种不适,偶尔一声闷咳,也只说自己昨夜里受了风,一时不适罢了。 好在容礼虽然医术精湛,人却好骗,还当真信了周渊如的一番说辞,只叮嘱他记得吃温养身体的丸药。 周渊如找来一个铜盆,几条手帕扔如盆中,再掷下一点火苗,火焰缓缓吞没帕子,燃成灰烬。 周渊如见都烧光了后,才放下了心,打算起身叫小二将这燃完的灰烬打扫干净,眼前却一阵发黑,他暗道一声不妙,却仍未抵过这铺天盖地的晕眩。 脑袋昏昏沉沉的,外界嘈杂的动静仿佛隔了道墙,汇成不甚清晰的声音汇入他的耳中,胸腔之内仿佛有一股劲往外拽,令人闷痛而又喘不过气来,他咳了两声,大概是有人为他顺气,嘴角溢出的血被人擦拭干净。 周渊如迷迷糊糊地想,这大概是真有些熬不过去了。 他再次醒来时,人已经躺在客栈的被子上,容礼坐在床边打盹,见他醒了,一双眼睛迅速变得通红,边往外掉着眼泪。 周渊如气弱道:“前些日子还跟我说长大了,现在又要掉金豆了?” 容礼声线暗哑,拳头用力捏紧,像是用全身在压制着什么:“这次回江南……你究竟是打算同我一起缅怀先祖,祭奠逝者。” “还是说你打算把自己也要埋里头了?” ---- 大美人的秘密之一: 他是真的活不长了。 想不到吧jpg. 小王爷打死也没想到,自己这不是分手,可能是丧偶。 但是不是be,我不搞欺诈的。
43 ==== 周渊如听到这话,半撑着从床上倚坐了起来,容礼连忙上前撑着他,将软枕放在他腰后,好让周渊如有个倚靠。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只是脸上的泪痕未干,甚至有一直掉眼泪的可能性。 周渊如拍了拍容礼的手背,半开玩笑道:“还真是出息了,把脉都能把出我快死了。” 容礼要被他气死了,他咬着牙,差点掀翻对长兄的尊敬,他沉着声道:“前些日子我确实只以为你是风邪侵体,脉象虽弱,不过是小病小灾,将养上一阵子也就好了。” “但如今却是五脏衰竭,心脉渐弱……”容礼说着了一下,似是想起了什么,他双臂握住周渊如胳膊,目光灼灼:“这分明是因毒所致的脉象,你同我说实话,是不是五年前去南疆的那回?!” 容礼想起周渊如五年前从南疆回来后,身子才一日不如一日的,刚回京时,半月都养在床上,可与他一同随行的却是他的师傅钟老先生,医术出神入化,就差能肉白骨救死人的神医了。 连他师傅都说只是旅途劳累,积劳成疾,过一阵子也就还好了。 容礼便也当真信了,便没再起过疑虑,如今细细想来,处处都是破绽,倘若当真过一阵子也就好了,又何必真派遣自己去南疆。 周渊如分明就是怕自己活不长了,护不住他了,把他送得远远的,少沾惹一些风波。 “当初让你和钟老先生学医倒是学对了,至少是有个饿不死的看家本事了。”周渊如笑了笑,片刻后又无奈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雪帕,替容礼擦了擦眼泪,“好了,我这不是还没死吗?” 容礼吸了吸鼻子,仍然严肃道:“你别打岔,是不是先前去南疆那回?” 周渊如沉默半晌,才说了声是。 容礼起身就走,被周渊如喊住:“干什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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