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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礼目光幽幽：“我看你脑子才不好使。” 四肢不是特别勤的军医被小王爷追得吱哇乱叫满院子乱跑，周渊如凑在门边瞧热闹，手里还抓了把瓜子，边瞧边乐，觉得戏台上唱大戏的都没这么精彩。 容礼提着自己的医药箱气喘吁吁，连连摆手：“不来了不来了。” 團Ζī 他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呛得咳嗽不止，周渊如伸手拍了拍他的背脊，“多大人了，怎么还跟个娃娃似的。” 容礼哀怨看他，到底谁才是罪魁祸首，你难道不清楚吗？！ 顾承明神色不善地挤开容礼，小王爷皱眉，看上去很凶：“你拍他干什么？” 周渊如很有耐心地说：“因为李军医呛到了。” 容礼搭腔：“对啊，我呛到了。”而罪魁祸首就是你。 就十分欠揍。 “我不喜欢。”顾承明干脆利索地说，就显得非常霸道，且无理取闹。 周渊如从善如流地收回了手，非常宽容地安抚道：“那我下次不拍了。” 顾承明非常满意他的听话，拉着人往里屋走去。 徒留容礼郁闷，他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的图，愤愤不平地自言自语道：“我再管你们的事我就是狗！” 周渊如顺着顾承明在小榻上坐下，原本小王爷的卧房相当简朴，毕竟他三月也不回来睡一次，但如今里头养着了个周渊如便大不一样了。 每日的软被头枕都要晒过，再用木质的熏香熏过一遍，罗帐软垂，小榻上效仿了周府的式样，铺着一层柔软的狐皮，还塞了好几个软枕，用来给周公子倚靠看书，好在小王爷家大业大，养得起这么凭大一个妖姬、咳……俊秀公子。 周渊如瞧着顾承明的脸色，他蹙了蹙眉，软声道：“怎么还不高兴？” 顾承明跟锯了嘴的葫芦一样沉默，半晌才说了句：“没什么。” 这便就是有什么了。 周渊如让人都退下了，他如今倒是相当乖觉：“同我也还有不能说的？” 顾承明搂紧他，乌黑沉寂的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说：“你如今都不记得了。” 周渊如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我记不记得？” 顾承明顺势握住他的手腕，他沉默了一下，用一种难以言表的奇妙语气道：“先前你同我好的时候，我也只有李荣那么大。” 李荣如今也正好是十九少年郎的年纪。 很难不怀疑周大人是不是对这个年纪的都特别偏爱一点。 周渊如：“……” 他长眉蹙紧又松开，周渊如深呼了一口气，压下心底的荒诞，硬逼着自己露出了一个柔和的微笑：“你怎么会这样想？” “你待李荣很好。”顾承明心不甘情不愿地说，而我那时候不过喂死了你一池塘的鱼，就要被追着打。 周渊如抚过顾承明散落的额发，他轻轻地道：“我拿他当弟弟看呢。” “你也要我拿你当幼弟看吗？”周渊如扫了他一眼，似有几分真心地问道。 顾承明立即挺住腰背，那倒是不用了，小王爷将人搂紧怀里，亲昵说着小话：“那可巧了。” “李荣说他家中只剩下一名长姐了。” 周渊如：“……嗯？” 他偏过头，忍不住问道：“你说什么？” 顾承明拦着周渊如的腰，慢悠悠地道：“他亲口说的，他家中只剩一名长姐拉扯长大，只可惜横遭负心人蒙骗，连命都去了半条，不过好在肚子里的娃娃保住了。” 周渊如笑容不改：“肚子里的什么？” 顾承明淡定答道：“娃娃呀。” “大概现在已经能抱着腿喊娘亲了吧。”顾承明道。 周渊如面不改色地道：“是吗？” 紧接着说，“我头风犯了，让人去寻一寻李军医吧。“ “我去找他，你安歇休息。”顾承明拍了拍他的手背，起身推开院门走了出去。 正巧碰见顾五走近，顾承明神色不变，让人同他一起去了书房。 顾承明坐在主位，侧脸无端地瞧着有几分阴郁，“让你查的事都怎么样了？” “回禀王爷，查清楚了。”顾五垂头拱手道。 “小李军医，原姓荣，应是荣府里据说是早先夭折的二少爷。” ---- 小容，危。 来自他哥的凝视。 大美人的马甲瑟瑟发抖。 快穿不住了。
40 ==== 容礼。 顾承明对这个名字谈不上熟悉，但若要论起早先的容府，他倒是了解的清楚。 周渊如为了容家的血仇，拿自己做赌，也拿顾王府上下铺了条复仇的血路。 顾承明眸色晦暗，侧脸逆着光，瞧不清脸上的表情。 顾五单膝跪下，执手回禀：“李军医若果真便是容府的二少爷，王爷不可不防。” 顾五不得不唏嘘一下，当年还以为真的会被顾暄追着揍，结果只有形单影只的小王爷回了南疆，消沉落寞，一副受了情伤的模样。 顾暄心大，便随便出浑主意，随手就给儿子送了两个江南来的舞姬，会做诗还会弹琴，身段还婉约，其中一个据说还是家道中落的家的小姐，一听就非常有文化的样子。 给顾承明烦得，转身去了兵营，就再没回来过，还是府里的婆婆们着实是思念得紧了，给了那两位舞姬一些银钱，让她们去落个良籍，送了出去才算安好。 这才把小王爷从军营里哄骗了回来。 顾暄百思不得其解，把顾五找来，瞪眼问道：“你不是说他现在喜欢江南那边的，还得有富有书香气，最好会作诗和作文章的。” 这条件不全齐备了，那孽子怎么还是看不对眼！ 真是要急死想享一享天伦之乐的他老子了！ 顾五道：“属下说的是之前。” 顾暄撇了眼顾五，一拍大腿：“你再想想！” 顾五抱拳，沉默半刻便道：“或许小王爷还喜欢心思诡异，自私刻薄的性子。” 顾暄大吃一惊，我儿子的审美观是不是有大问题，继而忧心忡忡道：“这要是娶回来，岂不是闹的家宅不宁。” 娶回来家宅宁不宁不清楚，反正周太傅整个人是挺不让人安宁的。 要放在前些年里，顾五还能再劝着点顾承明，这些年确越来越有杀伐果断的性子，只是在周渊如的事情上昏头犯糊涂好似半点没改进。 顾承明捏了捏鼻子，伸手打断顾五的话：“好了，我都知道。” 倒也不必来回重复周太傅城府颇深，手段卑鄙，毕竟和五年前的说词都是如出一辙的换汤不换药，听的小王爷耳朵都起茧子了。 只有傻子会在同一个坑里摔倒两次，顾承明冷漠地想，就当他好骗，那也不该在周渊如柔软的哄骗下忘记曾经的种种。 没有人会放任自己跌进同一道陷阱。 顾承明想，要是周渊如还在骗他，不如干脆打断了腿骨，锁在王府里头好了，反正也是周渊如先来招惹的他，这想来也并不过分。 想来倒也真荒唐，他当初想带周渊如回南疆，满腔的柔情蜜意无处安放，只想禀明了顾暄后，做一对过了明路的鸳鸯。 如今周渊如来了南疆，他确总会在想，周渊如到底是不是还在骗他，如五年前的那般，那张姣好柔美的脸庞对他诉说爱意，转身却毫不犹豫地将他推上了悬崖边上，一步踏错，便是粉身碎骨。 顾承明不稀罕什么从龙之功，他只觉得周渊如在骗他。 顾五探查的消息对他来说，就仿佛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了地，谈不上喜悲，只觉出一份果然如此的荒诞。 后来顾承明仔细想了想，大抵还是有恨的，恨周渊如为什么不藏得好些，恨周渊如露出的破绽太多，又恨他既然已经要决定骗他了，又为何还要让他起了疑心。 这恨意显得荒唐又可笑。 荒唐的是他还愿意周渊如骗他，可笑的是他还觉得周渊如爱他。 顾承明踱步来到卧房前，他能听见隐约说话动静，阻止了丫头开门的举动，自己推门走了进去。 卧房内，容礼正半死不活地坐在圆桌前握着支笔，满脸痛苦却不得不端正态度，一字一顿地写着字。 毕竟周渊如就站在身后，手上拿着那么厚的一本书，看上去砸人肯定就很疼。 周渊如见顾承明回来了，便随手放下那本书，轻声道：“今日就罢了，明日要交十篇来。” 容礼垂头丧气地答应了，毕竟从小就讨厌写字，竟然还要罚抄整整十篇诗文。 他忍不住把责怪的目光投给了顾承明，两年前的胡话你他娘为什么记这么牢！记得牢也就算了，还胡乱添油加醋，什么肚子里的娃娃，我根本没说过。 顾承明表情冷硬，不为所动；“你是等我回请你用晚膳吗？” 容礼：妈的，我这就滚。 顾承明走近两步，离周渊如很近，后者有些奇怪。却柔声问道：“怎么了？” 顾承明伏在他的颈侧，眸光极冷，说话的口吻却很淡，他说。 “你不要骗我了。” 周渊如顿了一下，侧过头说。 “我不会骗你了。“ ---- 虽然太傅还有个大秘密还没解开。 骗纯情少男骗多了，容易翻车黑化啊。
41 ==== 顾承明想，纵使是傻子也知道，不能往同一个陷阱里掉。 也该知道疼了。 可他却总像个傻子般的往周渊如的那堵南墙上撞，周渊如用柔软的情意挟裹着他，他却分不清真假，看不透这是真心，还是对方又一次的意欲何为的欺骗。 顾承明与周渊如对上视线，周渊如眼眸似水，不忍同愧疚化作情意的一潭春水，眼波流转间不经意透出几分爱怜。 顾承明心中自嘲地想，倘若连这般情态都是装出来的话，那这回周大人大概在他身上所谋甚大。 他晒笑一声，面上却冷静的无可挑剔，他别过脸，不去看周渊如，淡漠到：“我不信你。” 周渊如指尖瑟缩了一下，一双乌黑的瞳眸里多出几分心疼，颇有几分自嘲的意味。 “谁让我缺德事干多了。” 小王爷差点便脱口而出一句，原来你也知道，结果还是梗在喉咙里，咽不下吐不出。 周渊如附身挑起了小王爷的下巴，淡色冰冷的唇去寻顾承明温热的嘴角，小王爷身板一僵，既不拒绝也没接受。 “你再信我一次，好么——”周渊如低声说道，软湿的舌尖轻轻勾勒过唇珠，顾承明只觉唇上一热，被人亲了个彻底，周渊如沉眸一笑，“傻子，张嘴。” 但也不知道是哪里戳了顾承明的肺管子，他翻身将周渊如的细白骨瓷般的腕子死死地掐在手中，压制的完完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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