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 快要饿死的乞丐即将得到那一枚被施舍的铜币时,也会在心里反复祈求确认,然而下一瞬间,楼外月就看见玉珍珍弯起眼,青年笑容里有着近乎促狭的意味,古灵精怪极了,他举着楼外月十指相扣的手,歪了歪头,轻快道:“假的。他们都和我上过床。” 相扣的双手比任何镣铐都牢固,他笑着将跪倒在地的楼外月往身前一带,轻而易举就将父亲的上身搂进了怀里,玉珍珍不曾去看楼外月是何反应,只是垂首,脸颊挨着楼外月的发顶,依恋地蹭了蹭。 “还要吐吗?”他问道。 “不要吐啦。”玉珍珍又道,“你再吐,就只能吐到我身上了,大晚上的,再烧水沐浴很麻烦。” 楼外月的身体抖得那样厉害,玉珍珍深觉欢喜,他充满爱意地抚摸着楼外月的后脑勺,连同后颈与脊背,那份温热发涨的满足感让青年餍足地眯起眼,好比春夜微醺,玉珍珍忍不住捧起父亲的脸,欣赏着那无暇容颜上的每一丝裂痕,随后,玉珍珍在楼外月满是冷汗的额角吻了吻。 “有时候是一个人,有时候是两个,有时候是他们三个一起,他们的花样有很多,你想听吗,想听我就会告诉你。” “不,我,玉珍珍,我……” “你听我说嘛,爹,我先给你讲一讲他们会怎么分配,你看,上面下面,我有两个洞,所以最少也能一次性伺候——” “不要说了!!!” 玉珍珍陡然噤声! “你凶我干什么……我又没说错什么……”许久,玉珍珍竟是哽咽起来,“凶我,都只会凶我,我不要再和你讲了,你凭什么凶我……” 一滴滴炽热泪水顺着楼外月的眉心滚落,没等他反应过来这意味着什么,玉珍珍已用尽全力推开了男人! “嫌我恶心,就离我远点,不要再来找我!你嫌我,我也嫌你,都怪你!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是你不好!全都是你的错!” 青年尖锐地道:“我被欺负成那样了,你在哪里?你在做什么?现在倒来嫌我恶心,你凭哪一点嫌我?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变成……变成一件……淫具……” 玉珍珍有多恨楼外月,只有上天才会明白。 是楼外月让他成为比美玉更加珍贵的玉珍珍,也是楼外月让他变作千人骑万人枕的淫具。 玉珍珍这个名字,是楼桦耻辱的半身,它象征着高高在上的天涯阁少主沦落风尘,只会由父亲亲昵唤出的小名,从此成为床笫间模糊的笑语。 谁都可以嫌他,谁都可以厌他,只有楼外月不能! 可若是楼外月真的—— “爹,你究竟为什么要和人生下我,为什么要养育我?” 双腿不自主交缠瑟缩,他茫然无措地问楼外月:“你养育我,就是为了看到今日吗?” 泪水不间断地冒出来,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想不明白,童年飘过那一阵泡沫就在离他很近的地方,触手可及,但玉珍珍知道,自己永远不能拥有它们。 美好的,梦一般的岁月,很快就在阳光下消融了。 从很久以前便是如此,哪怕玉珍珍是他唯一的孩子,楼外月也不会为了玉珍珍停下脚步,他会带上还是小婴儿的玉珍珍四处游玩,会假装哭泣会刻意耍赖,他将所有爱都给怀里的人,但他决不止步。 正是因为满月遥不可及,才会有奔月的传说。 玉珍珍追逐的到底是阳光下很快就会不见的泡沫,还是那亘古不变,却终生高傲的月亮? 答案是什么,其实并不重要。 毕竟这两者,他从未拥有其中之一。 玉珍珍抬手为自己擦眼泪。 “不是的……”楼外月喘着气,双眼已然呈现赤红,分明是走火入魔到疯狂,可他就像一头被驯服的野兽,在未得到允许前,只会跪地到时间的尽头。 慢慢地,玉山倾斜,楼外月将脸埋在了玉珍珍大腿上。 “我养你……因为你好漂亮,又漂亮,又可爱,你是世上最漂亮,最可爱的玉珍珍……” “啊,沈晚也夸我漂亮,很多人都说我漂亮,你还有其他的说法吗?” “不对,不是这样的……” 玉珍珍用手指慢条斯理梳理着楼外月的长发,没什么兴趣地道:“不是这样,那又是哪样?” “我喜欢又漂亮又可爱的玉珍珍,但你就是不漂亮也没关系……” 他喘息太频繁,叫人疑心他是不是在自己的眼泪里窒息。 楼外月哭道:“你永远都是可爱的,我养你,自然是因为我爱你——” “在我眼里,世上原就只有一样名为玉珍珍的珍宝。”
第87章 79 让他付出代价吧。 这是最好的时机,全天下,也只有玉珍珍手握这样的权力。 让楼外月付出代价!让楼外月用尽手段偿还楼桦这八年所受的屈辱!榨干他的骨血,让楼外月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告诉他,玉珍珍的入幕之宾,远远不止这几人,楼外月必须分毫不漏的清楚,他唯一的儿子玉珍珍,到底在他缺席的八年里经历了怎样的炼狱! 玉珍珍已咽下了由楼外月的桀骜跋扈造成的苦果,这其中百般滋味,没有理由不与楼外月分享! “……我也爱你,爹。” 青年弯下身,掌心耐心地抚摸着自己父亲的长发,楼外月跪倒在地,脸伏在玉珍珍腿上,那样毫无防备敞开命门的姿态,光洁后颈与佝偻后背一览无遗,于是玉珍珍比谁都明白,楼外月的性命就在他的一念之间。 这大约是玉珍珍此生头一次,得到了将那满月生生拖拽进人世的机会。 那根连接着他与月亮的风筝线,终于被玉珍珍紧紧握在了手心。 “我也爱你,爹。”他又重复了一遍,随后微笑着道,“哪怕你丢下我不管,哪怕所有灾厄因你而起,我都不能不爱你,爹,你是……你是我活在人世,唯一的意义。” 楼外月似乎喃喃了句什么,玉珍珍没有听清,他便想捧起父亲的头颅,看一看那张脸上会有怎样的神情。 是会在哭吗,会哭得满脸泪水吗?不过也有可能在笑,毕竟他很少这样直接地向父亲表明心意,而按照过去在情事中的经验来看,无论真心假意,只要他愿意松口说一句喜爱,那些人都会很高兴。 他们争抢着淫具的认同,以此作为床榻间炫耀的资本。尽管玉珍珍不知道,自己的爱有什么值得珍贵之处。 月亮的倒影沉在深潭里,想要将其打捞起来无异于痴人说梦,玉珍珍涉水到深处,已经摸到了那湿淋淋的边缘,只要稍一用力—— 楼外月就不能再做回九天之上,寒潭深处,无人可触,无人可及的满月。 告诉他吧……告诉他,他的玉珍珍成为了公用的淫具,然后诚恳地问他,要不要也尝尝儿子的味道。楼外月对玉珍珍予取予求,玉珍珍没有理由不盛情回馈这份无私大方。 就用这具血脉相连的身体,尽他身为人子的孝道。 玉珍珍想不出比这更好的报复方式了。 “…………” 他原本要捧起楼外月脸庞的手,沾满了不知来路的泪水,湿淋淋的指尖,却最终落在楼外月后颈那颗凸出的骨头上。 楼外月本能轻颤。 玉珍珍揉了揉那里敏感的皮肤,道:“你会杀了薛重涛和沈晚吗?” “会……连同他们的家人,连同他们所有的亲朋好友,我会在他们的眼前,杀掉他们所有在乎的人。” “那就有点可怕了,小孩子你也会杀吗?” “……会,所有人,我一个都不放过。” 玉珍珍听完了这杀意深切的宣言,偏过脸,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所以……他们当初也不会放过我。” 楼外月的姿态没有任何变化,但玉珍珍能清楚感知到,男人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僵了。玉珍珍像抱着一块硬邦邦的寒铁。 这么容易受惊吓,实在很没有大人样。 半晌,楼外月方抬起头。 “我要杀了他们,老人,小孩,孕妇,只要他们曾对你的遭遇视若无睹,我就一定会杀了他们。” 男人脸上淌满泪水,他面无表情,双眼却异常的亮,泪光与烛火点燃了大片蔓延的血丝,他凝望着玉珍珍,轻声吐字,道:“不然,凭什么呢?” 凭什么这些人的亲属家眷都能活得好好的,而我的孩子要受这些折磨? 这句话楼外月没说出来,玉珍珍也能明白。 还差一步了,看楼外月这形容,还差一步,就能将他变成见人就杀的嗜血狂魔……真的太简单了,要彻底摧毁一个人,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布满瑕疵的美玉,只会与坠落的满月相配。 还差一步……还差一步…… 玉珍珍就能完完全全拥有楼外月,楼外月再也不能逃出他的掌控! 青年倏然闭上了眼! “玉珍珍?” 楼外月略带迟疑地唤他,然而下一刻,他听见玉珍珍语气平静地道:“爹。” “你喜欢我吗?” 楼外月怔住了,随后毫不犹豫地道:“我爱你。” “你知道我被人奸淫过,你也不会嫌弃我吗?” “我爱你。” “我窝囊无能,软弱至极,你的荣耀一度断送在我手中,你会因此怨恨我吗?” “我爱你!”楼外没有听他说完就一把握住玉珍珍的肩膀,始终佝偻的上身直了起来,他急促地道,“我爱你!我只爱你,我最爱你!无论何时,你无论变成什么样,你都是我的玉珍珍!” 玉珍珍睁开眼。 他看着楼外月,面色寂然,像感知不到肩头传来的些微疼痛,许久,玉珍珍伸手揩去男人眼底的泪。 青年道:“好,我知道了。” “那就去杀了薛重涛和沈晚吧。”他淡淡地说,“他们该死,但不必伤害他们的家属,失去了顶梁柱,这些人也会如同当初的我,惶惶不可终日。杀了他们,就都到此为止。” “可是——” “楼外月。” 玉珍珍把一手的泪水在父亲衣领上蹭干,他忽笑了笑,说:“我真是欠了你的。” 楼外月复活的消息经百晓生传出去后,全江湖的视线都以最快的速度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正如楼外月所言,这一家小小的客栈周边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埋伏了各路势力无数双眼睛,他们畏于楼外月威严不敢过分靠近探听,但黑暗中,所有人都看得真切: 楼外月与其子宿在一间房,整夜不离。 不知内情者无不感慨,多年过去,楼外月宠爱儿子的作态还真是半点没变,无论孩子长多大,在楼外月心里,楼桦就是他永远的掌上珍宝。 然少数清楚楼桦遭遇的探子则由衷感到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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