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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疆病

时间:2024-02-04 16:00:42  状态:完结  作者:瑜飒飒

  谷梁初来了兴致,起身逼到他跟前去,“你走走,孤瞧瞧。”

  弓捷远抬臂阻他前进,眼珠带光地道,“我若把尚川气病了怎么办?”

  “能怎么办?”谷梁初一点儿都不当回事,“太医院也没多远。”

  “人家可是户部的大员!”弓捷远皱起鼻子,“你爹的指望!”

  谷梁初又想捏他。

  “我疲惫了。”弓捷远如今也有杀手锏了,“且歇一会儿才能吃饭。”

  谷梁初立刻便唤吴江伺候他去寝殿更衣休息。

  弓捷远独自在拔步床里躺了一阵,却没睡着,想东想西地翻腾个够,谷梁初刚来看看他便起来,“饿了。”

  谷梁初很有一点儿高兴,“养伯还是会下方子,别的不说,你的食欲很见长了。”

  弓捷远抬腿出了寝殿,看见弓石在门口立着,便问,“也不早了,寿天没回来么?”

  “怕扰少爷歇息,我让他在值房等着。”弓石回答。

  这下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弓捷远立刻瞪他,“你可真会耽误事,快唤过来。”

  弓石如今也摸不着自己主子的脉,只好去唤。

  寿天过来,扼要地说了所见,“今日该跟的人都和小主子在一起吃酒,也没什么要紧的,就是回去的时候许公子吐得厉害,还是刘公子扶他走了一阵许府的车子才过来接。”

  弓捷远点了点头,“今儿起许光和匡勤都不跟了,你和崔典只盯着刘跃,还是无论细琐皆记下来。若嫌两人一起做事累赘,就换着回王府值房歇着,进门的时候避开人的眼目便好。院里的事情谷矫梁健自会安排明白,只管吃睡,无需操心。”

  寿天应着退下。

  谷梁初坐在饭桌边上看弓捷远,“怎么只跟刘跃了?那两个都不要了?”

  “匡勤还是不行。”弓捷远说,“我对着他心里就不舒坦,婕柔必然一样。”

  “不是挺喜欢许光吗?”谷梁初仍问。

  弓捷远马上冷哼,“他看不起我,这个亲家做不成。”

  “嗯?”谷梁初放下了筷子,“孤并没瞧出来。”

  “王爷坦荡,能瞧什么?”弓捷远不高兴道,“是我们这种跟了人的东西没底气,所以会溜眼色。他表面上平静似水,心里在鄙夷我,我觉得出。”

  “不许这么说自己。”谷梁初轻声呵斥,“什么叫做跟了人的东西?”

  弓捷远不愿意跟他斗嘴,“就是随口一说。”

  “随口也不成。”谷梁初仍正经道,“捷远不日就会比他有作为,孤却看看谁鄙夷谁。”

  弓捷远也没反驳,“反正不要他了。”

  “孤原本也没看得上他。”谷梁初又道,“这是想选刘跃了吗?”

  “还得查清他家的底子,”弓捷远点头,“既是寒户出身,怎么又开药房?”

  “这个不需担心。”这餐煮了河鲜,谷梁初耐心拆些蚌肉,夹到弓捷远的碟子里,“孤瞧那个刘跃十分聪明,今日刚一开篇便即直捅出来,肯定不是为了套近乎,而是撇关系的。”

  “难道他也知道商盟的事?”弓捷远立即问道。

  “周阁珍在朝已久,自以为能够瞒天过海,殊不知这世上的事从来都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孤能知道他的底细,旁人自然也能知道,但到什么程度,却说不准。皇上如今不阻你在外城走动,不妨就好好摸摸他。”谷梁初说。

  弓捷远沉吟一会儿,“若不能是朋助,也不能要。”

  “捷远,”谷梁初摇了摇头,“你只消弄清楚他们是正是佞家风如何为人如何便可。选亲家不是选盟军,只要能是婕柔的依靠,不与咱们为朋反更稳妥。”

  弓捷远听了这话认真看他,“我很想反驳你,却没什么讲的。有这些话,婕柔算是遇到贵人。”

  谷梁初不接这句赞扬,“孤王没有兴致做谁的贵人,她是你的妹子。”

  弓捷远耷下眼帘,“从前我觉得你从皮到骨都是混蛋,对谁都是利用,你倒乐意被这么想。只是阿辅却怎么说?”

  “孤也利用她!”谷梁初神色淡淡,“至少能让皇后娘娘觉得朔亲王愿意同她好好相处。”

  弓捷远望着这个嘴巴很硬的人,想了一瞬突然笑了。

  “高兴什么?”谷梁初自然问他。

  “没什么!”弓捷远作出正经样子,“无毒不丈夫,我在夸你。”

  谷梁初自然不相信他,吃过了饭,瞧着人收走碗碟,又把弓捷远挤进书房的角落里,“虽然有药养着,孤也舍不得多折腾你。若是安心逗引,你便莫说实话。刚才到底在笑什么?孤有哪里可笑?啊?”

  弓捷远十分无奈,招架他道,“你竟不准笑的?现在就成皇上了吗?只要人唯唯诺诺不许再有别的表情?”

  “你藏着坏水!”谷梁初冷冷地哼,“当谁猜不着么?好好讲出来孤就饶过你,非得抗着,自己掂量后果。”

  “我本来是个好公子!”弓捷远左突右冲想找出口,“坏水也都是在你府上生出来的。”

  谷梁初臂膀强健,不消什么力气就能堵得住人,“那孤就帮你清干净了!”

  “哎……”弓捷远真害怕他,“别闹!我说就是。”

  谷梁初手底不动,眯眼看他。

  作者有话说:

  捷远的坏不用现学


第136章 多方力彼此纠缠

  弓捷远仍然不想好好地说,嗯呀啊的拖延时间,总想找个机会跑脱。

  谷梁初不耐烦了,横臂便将人给抱起。

  “哎呀……”刑罚上身,弓捷远立刻吐口,“也没什么。我就想你一下一下嗛人的样子很像鸭子,脖子长喙硬的……啊哟哟……所以自己才不吃么……”

  他身上吃着亏,嘴巴还是不肯老实,连挣扎带讥讽,仍旧把话给说全了。

  谷梁初舍不得下死力气制他,只是堵住了呵痒,弓捷远最怕这个,实在难受得不行,脚掌朝旁用力一滑,身子猛然蹿起,竟然跳到房梁上去了。

  这间书房举架极高,虽然内饰了棚顶,想攀上去也得一些力气,弓捷远竟然拧身就上,两个人不由都呆住了。

  过了一刻谷梁初方在地上伸手,“会下来么?”

  弓捷远瞪眼瞧他,“我是怎么上来的?”

  那副懵懂自然就把谷梁初给逗笑了,“小傻子,师父教你的轻功。进益得倒快!”

  “怎么进益的?”弓捷远还是惊愕非常,“我自己为何没觉得?也真……真不会下去。”

  “孤接着你,没事儿。”谷梁初的语气中有哄也有安慰,“进益总是不知不觉,也总得熟练熟练才能得心应手。”

  弓捷远蹲在房梁上不动弹,“不行,我得感受感受,完了自己慢慢爬下去,信不着你……”

  话音未落谷梁初也蹿上来,挨着他的身体坐在梁上,“那孤陪着你吧!”

  弓捷远的下巴差点儿掉地上去,“你这……这就上来了?算你会轻功呗,显摆什么?堂堂的王爷也上房梁,要尊重吗?”

  还没说完梁健推门进来,“王爷!”

  弓捷远立刻闭上嘴巴。

  梁健寻了一圈儿没见着人,自然朝上看来。

  弓捷远瞪他须臾,突然有些气急败坏,撒气地道,“谷梁初你怎么管的人?出入从来不晓得叩门,哪有个上下里外?”

  梁健闻言便笑起来,“司尉是上梁健是下,这没什么好质疑的。快下来吧!该喝药了。”

  弓捷远不认为自己是突然贯通,暗暗把这进益归功于药,听梁健这么说便搭上谷梁初的肩,仍旧没什么好气,“下去吧!这儿有什么待的?”

  周阁珍近日总是心神不宁,没有什么耐性地听着周祥向自己报告弓捷远逗弄尚川的事,而后皱起稀疏的眉,“如今也没精力管他了。小少爷那边有什么消息么?”

  “传回来的信儿说已经过了蓟州!”周祥回道。

  周阁珍眉头不展地嗯了一下。

  行前他已告诉了这个小儿子,过了苏杭便想办法甩掉所有人,从此江湖不见,只管自己活命。

  带了那么多张银票,这辈子应该无需愁了。

  可他仍然觉不到半点儿松散,精神只是绷着。

  “大人还是认为情形不好?”周祥问道,“真不是咱们过于紧张么?”

  周阁珍摇了摇头,“皇上整日整日把我吊在乾清宫里,很不寻常。能成事的人都少不得心狠手辣,他这么看着我就不对劲儿。”

  “那就只送小少爷出去?”周祥好看着他,“咱们这一大家……”

  “多了走不脱!”周阁珍果断截住周祥的话,“只他自己不显山不露水的还有希望。旁人么,”他停住了,沉吟良久才又叹了口气,“跟我享受了这一场大富贵,也值得了。我爹常年欠着人家的赌资,总给打得鼻青脸肿,自小我就吃不上饭,个子也长不起来,不教几个本家资助我读书,哪有今日这一大摊?他们把我送进商盟,也是应当的事。这辈子也算吃到了穿到了风光到了,三朝的皇庭都立了这么些年,不多想了。”

  周祥听出这是真悲观了,心里也慌,勉强安慰,“老爷也莫灰心,或者没有大事。”

  周阁珍点了点头,“但愿。忧也无用怕也无用,推着往前走吧!”

  这边匡府,听闻睡了大半个下午的匡勤总算起床,匡铸立刻将人喊到面前,“你可是大了,喝起酒来半点不忌惮了。”

  匡勤眼见祖父面有不悦之色,赶紧陪着笑道,“侯爷紧劝,王爷也不停杯,孙儿这个身份,只好陪着。”

  “听闻那两个是轻易不醉的,”匡铸仍旧说他,“你便只傻陪着?什么身份也得知道转脑筋!结交不是这个结交法,人家要是起了坏心,明儿你也别上值了。”

  匡勤继续笑道,“祖父说得甚是。孙儿只恐给人留下奸猾印象。”

  “纯良不在此节,”匡铸语气缓和起来,“那都是聪明人,能不明白?罢了,不喝也喝了,讲多了没用。你只说说席间情形。”

  “朔王爷对弓挽甚好,”匡勤回话,“孙儿瞧着,竟很体贴入微。”

  匡铸立刻便皱眉头,“你是什么意思?”

  “也或者是孙儿想得多了,”匡勤欲给自己留条后路,“怎么觉得这二人的关系非比寻常,亲近得不像王主与下官那么简单呢?也非只我如此,许光和刘跃也定揣了猜测,多有不自然处,唯有冯锦笑语晏晏风轻云淡。”

  匡铸听了没有说话,垂眼盯着茶桌的台面,一双花白浓眉久久不展。

  “祖父!”匡勤不由轻轻唤他。

  匡铸这才抬眼看看孙子,“哦,人老了爱想从前,一下就跑神儿了。”

  “祖父想起了什么?”匡勤自然就问。

  “想起了弓挽的父亲。”匡铸轻叹口气,“掣穹与你父亲一般年纪,人却极其骁勇,大祁若无他的功劳,哪有这片河山?开武皇帝在的那些年间,祖父与他多有交手之处,心里甚为爱重他的将才。可他按着十二万军不拥北王,自然深为今上所忌,祖父为谋大局不曾援手,以至他胶东权落,唯一的儿子也质在京中。勤儿,你未曾经历过足缠镣铐的滋味儿,不会解得那孩子心里的感受。我在宫里遇过他两次,次次都见他垂首低眉,一副胆怯谨慎,人看起来又极单薄,真是好生心痛。不知他那能干的爹爹在边防上要怎么思念儿子。勤儿啊,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祖父却很知道,为人父母者,最难过的,其实是儿女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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