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彬?” 谷梁初一听眼里的欲望便全隐去了,“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只念了两句诗。”弓捷远答,“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谷梁初松开了他,神色变得复杂起来。 快就寝时,梁健来报告说,“周阁珍要把周运亨送走。” 谷梁初正给弓捷远捏背,闻言立刻停下手问,“要送那里去?” “似是江南。”梁健回道。 谷梁初思忖一刹,然后点了点头,仍旧去给弓捷远捏背。 梁健无意地瞟一眼,立刻被那雪光晃了眼睛,忙说正事,“不截?” “截什么?”谷梁初的手指既有力量又有准头,不轻不重不痛不痒,恰如其分地舒服人,“一个虾苗子,孤犯不上理睬。” 弓捷远本来昏昏欲睡,听见却道,“虾苗子也不让他如意。除恶务尽么,做的就是断子绝孙的事儿。” “你倒是狠,”谷梁初手上温柔,声音也配合着,“孤只说自己不理睬,冯锦和汤强他们也不是吃素的,着什么急?既说了几方搭手,何必还要事事亲为?” 弓捷远转转眼珠儿想想,不说话了,把脸扭向床里,脊背更向外些。 梁健是同他共浴过的,此时却觉着看不得那片肌肤,转身要退出去。 谷梁初又问他道,“郑晴同阿辅住在一起?” 梁健点了点头,“是她自己选的。” “也好。”谷梁初说,“孤听谷矫几次唤她郑姑娘,她都不应,你记得告诉告诉谷矫。” “哦!”梁健闻言就道,“她既贴身伺候司尉,需得常常碰见,却是不好称呼。” “直呼名字便是。”谷梁初道,“便同弓石弓秩一样。” 梁健应了。 弓捷远听着梁健出去,方对谷梁初说,“她也有些奇怪,不准别人叫她郑姑娘,就是男子了吗?” “孤琢磨着,她也不一定是想做男子,”谷梁初说,“不过是身为暗卫,不想被人区别而已。这点儿倒和凝蕊不同。” 弓捷远转回脸来,“凝蕊想做男子么?” “她恨不得自己便是男子。”谷梁初的语气有些讥嘲也有些感慨,“若果能和弟弟调换,或者要比公孙优更有用些。” 弓捷远微微蹙了眉头,“你说这老天爷是不是糊涂?这都怎么安排的?” “管它怎么安排,”谷梁初不在意道,“咱们只管凭心而为……” “也就你能凭心而为!”弓捷远使劲儿翻向床里,躲了他的按揉,神情不快起来,“旁人成么?” 谷梁初手底骤然一空,身体便也顿住了,缓缓地转回双掌,垂下眼睑看着,并未吭声。 弓捷远自己觉得不对,又蹭回来,“我不是闹,就是想到了这儿。” 谷梁初也似没有在意,仍把双手放在他的背上,轻轻抚摸。 弓捷远觉得很痒,“做什么轻了?” 谷梁初不吭声,大掌缓缓抚到他的腰上,手心腾空,只有指尖流连在肌肤之上。 弓捷远受不了,又想躲。 谷梁初开了口,“捷远,你要不要孤?” 弓捷远羞臊起来,“也太频繁……” 谷梁初却似强调什么,“捷远,你要不要孤?” 弓捷远不动弹了,也不说话了。他听清了谷梁初的意思,却答不上。 这个人十有八九是未来的皇帝,怎么要啊? 夏税之前,该结束的事情就结束了。 冯锦起早便命公孙优和冯季四下去送宴帖,冯季听命办事,公孙优却觉得奇怪,“侯爷何等尊贵,怎么还要请人吃酒?” 冯锦微微一笑,“我哪为了自己?实是为了你的姐夫我的王兄,再不张罗他就不高兴了。” 公孙优越发疑惑,“姐夫?” 冯锦笑着拍一拍他,“去办去办!你不想见他么?” 公孙优的脸色微微变了。 冯锦又打哈哈,“没旁的意思。一家骨肉,我也想见他。” 酒宴摆在距离云楼不远的烩珍居。 “那里酒烈。”行前,谷梁初嘱咐弓捷远说,“菜倒做得不错,多吃少饮。” “竟还专门给我送张请帖。”弓捷远对他撇嘴,“这个侯爷。幸亏养伯的药不忌酒肉。” “不专门给你,”谷梁初问,“你便不去吗?” “怎么会不去?”弓捷远整整衣裳摸摸头冠,“如今不是得奉旨逢迎吗?” 谷梁初抿唇笑笑,“可别让那个匡勤会错了意,家去便央求匡大人去你家里提亲。” “我可不会特意理他!”弓捷远立刻就哼,“皇帝在乎他爷爷我就得在乎他?给个好脸就不错了。” “你就不想想,”谷梁初道,“或者将军更喜欢匡家呢!若非此事不能明说,孤都想要个将军的回信儿来再做定夺。” “不用定夺!”弓捷远果断地摆手,“爹喜欢也不行。” 谷梁初无奈地笑,“这倔脾气。” 谷矫梁健都不跟着,弓石很是高兴,到了地方就把三个马缰都接过去,认真交代烩珍居的小门童仔细栓好。 烩珍居今日专门伺候这干达贵,清店不接别的客人,公孙优等在雅间门口,见到谷梁初和弓捷远就行了个民礼,同时伸手挡住了弓石,“侯爷给各家的高仆也安排了酒菜,且随我来。” 弓石立刻就看弓捷远 。 弓捷远不管他。 弓石只好顿住脚步,不大情愿地道,“我不是高仆,是跟随!” “高随请来这边。”公孙优又道。 弓捷远听弓石无可奈何地跟着公孙优走了,笑着对谷梁初吐舌头,“高随?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冯锦揭帘出来,正好看见弓捷远粉红的舌头尖,笑得分外真切,“王兄和司尉到了怎么不进来,还在门口讲悄悄话?” “怕到早了!”谷梁初负手进去,许光匡勤和刘跃皆已到了,见他现身都站起来施礼。 谷梁初淡淡笑了,“却是晚了?” “我等也都刚到。”许光在几人中最大,因此职位虽差不多,却先开口回话,“王爷也没给人多候的机会。” 谷梁初越发笑了,“几位俊杰都是有为之身,孤个闲躯倒要各位苦等,未免说不过去。” “该着咱们相得,”冯锦不揽谷梁初,反而特别亲热地搂着弓捷远,“就都不要客气,今儿一块吃顿松散酒。” 弓捷远只笑不说话。 谷梁初先落了座,“锦弟说得甚是,欢聚之酒,若再拘束,吃起来就没意思了。” 许光闻言带头坐了,匡勤和刘跃便也坐了。 冯锦亲自为几人倒酒,“本来射赛结束我就当做东请各位喝酒,只给这事儿那事儿的错过去了,倒叫勉章抢了个先,这还怎么沉得住气?” 匡勤笑道,“侯爷事忙。我是还愿,也没顾及旁的。” “顾及什么?”冯锦一脸春风,“官署挨着官署,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新任了职请顿酒吃不正常么?老大人们都是夫子性子,朝中统共就这么几个年轻人,亲热些随意些,皇上必不见怪,王兄觉得是不是?” “父皇从前最是随性,”谷梁初说,“有事没事都和将士们在一起,练军时候板着面孔练军,不练就脱了衣服聚起来喝酒吃肉,半点儿都不拘束。” “是嘛是嘛!咱们都不是文臣,只管男儿本色!”冯锦举起杯来,“今儿就不脱衣服了,却得喝高兴了,这里除了弓司尉都是我的哥哥,先干为敬!” 几人一起干了。 唯有弓捷远笑笑地,用筷子尖儿捅着一块蹄花,没去摸杯。 作者有话说: 大多数时谷梁初的情绪都很稳定,小可爱们是不是觉得张力不够啊?
第134章 见分晓刘跃胜出 冯锦看向他的眼神笑意颇浓,“怎么着司尉?说你比我年小,便就不给面子了么?” 弓捷远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正是为了给面子我才来的。最近有些不爽利,正在吃药,若非侯爷请酒,真不敢冒影儿,不差别的,就怕被人误会拿乔。” 冯锦立刻问他,“怎么个不爽利法?” 弓捷远见许匡刘三人都看自己,心里目的达到,便不吊人胃口,“就是疲惫,想是累着了。” “王府事务恁般繁忙?”冯锦自然又问。 “侯爷都收了公孙优去用,还不晓得?”弓捷远说。 “哦!”冯锦做出恍然之状,“那些东西还敢继续动王府的心思么?实在该死。” 许光立刻便说,“京都重地,岂容宵小横行?” 匡勤则更实在一些,“王爷的府兵可是不大够用?这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侯爷能管。” “王府护卫的事,我自然应该操心。”冯锦却说,“各位都在皇城供职,也当知道,十二卫里能称高手的又有多少?分拨容易,想要捡些精良可是难了,多给添些用不上的,反要费神约束,只怕王兄不乐意要。” 匡勤听了就道,“侯爷说的也是,若论能耐,比得过司尉的没有几个,劳累些个也是无法。” 弓捷远不贪虚名,“我只善射,拳脚刀剑皆是末流,不堪给几位提鞋。” 许光和匡勤齐说“司尉客气”,只有刘跃认真看看他脸,“司尉瞧着确有虚弱之相,在吃什么药呢?” 弓捷远见他竟然放在心上,答话便也认真,“都是寻常滋补药材,王爷开恩,特从太医院里讨的,品质上等,才服几日,已经有起色了。” 刘跃听过点一点头,“寻常药材便罢了,若有难找的,王爷和司尉不防来同卑职说,家里姑丈是卖药的,不敢说应有尽有,手里多少存着一些珍稀。” 弓捷远闻言不由想起朴清娘家也是做药材的,自然看看谷梁初。 谷梁初也露一点儿兴致,“这实在好,虽说守着个太医院,刘侍郎家里有大买卖也是倚仗。” 刘跃笑道,“可算不上是大买卖,姑丈就在京里开个店铺,收点儿卖点儿挣个差价而已,跟王妃家里那种几省通运同营的生意可比不了。不怕班门弄斧,只是仗着近便。” 原来朔亲王有做大买卖的岳父也不是秘密,弓捷远只瞧热闹不说话了。 “开在京里?”谷梁初仍然神色平淡,“一直在燕京还是跟着刘侍郎从南京迁过来的?” “一直在燕京,”刘跃答道,“就是东城的无恙堂。” 谷梁初点了点头,不再做声。 冯锦笑着接话,“要说刘侍郎家风水实好,大人主管天下刑名,膝下却养了两个好文官,一个在翰林院一个在国子监,照这么推法洪飞兄也该走章句的,却又子承父业进了大理寺,一门文武双全还不够晃眼睛吗?家里还支着买卖!” 刘跃谦逊摇头,“姑姑嫁人很早,彼时父亲还未入仕,实实在在的小门小户,所以夫家选得非常普通。若是有房有地日子好过,也就不必拿钱资他开这铺子,士农工商,总是贱位。再者父亲并非首官,掌管天下刑名的话实不敢当。”
247 首页 上一页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