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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轮袍

时间:2024-01-23 17:00:16  状态:完结  作者:兰毒

  虞应容便攫起他腕子,举到身前,低头对他道:“生闷气有什么用?你若有气,三哥由你打骂。”

  许若缺果然攥起拳头,在他肩头擂了两下。他没使什么力气,纵然有心,也使不出力。虞应容肩膀宽阔,更覆着紧实的肌肉,更令他显得蚍蜉撼树。

  虞应容看着他,微微笑起来。“怎么不打了?”

  许若缺泄了气,别过脸道:“不要,蠢得很。你又不会痛,白费我力气。”

  他说错了,许若缺可以轻而易举弄痛他,不需要动一根指头,只要一个眼神、一次颤抖就够了。

  两人各怀心事,彼此依偎,听烛火发出细微的爆裂声。

  这样的日子或许还要过很久,像把碎掉的瓷片小心翼翼地黏合起来,假装能拼成完好无损的模样,眼睛却总忍不住往那些裂痕上看。

  虞应容忙碌一整日,倦怠疲惫,呼吸渐渐悠长,竟比他还先睡着。许若缺放下帘帐,在黑暗里静静凝望着他。末了,仰起面颊探上,舌尖轻轻舔过他紧闭的薄唇。

  只偷偷的一吻,虞应容不会惊醒,唯有帐顶上雕镂的满天神佛证见。

  多希望他能亲吻他而不必感到愧疚。

  许若缺黯然一笑,拉起被角,将两人团团罩住。

  -

  两三场秋雨过后,秋意陡然明晰起来。

  许若缺蜷在宽大的狐裘里醒来,睁眼看扑打在窗纱上的雨丝。

  “公子,外面风冷、又下着雨,怎么开窗呢?”凝碧捧来他漱口的清露,探身越过榻去关窗。

  “不必,留着它罢,我想看看外头。”许若缺蜷着腿,靠在引枕上半坐起来,眯眼望着细雨里湿润披离的草木。

  他素来郁郁寡欢,凝碧不敢违拗他,只替他往上掖了掖狐裘,柔声问道:“公子睡过中觉,婢子盛一盏炖好的燕窝来,公子再吃两口罢。”

  许若缺也不教她为难,点点头。她知道许若缺的食量,那一盏比茶杯大不了多少。许若缺喝尽了,又笑道:“此物稀罕,只生长在悬崖绝壁。我幼时在沧州曾见过燕农,当真是把性命系腰上的。”燕窝自然贵重,先帝曾经便下旨不许王公皇亲服食燕窝,以免滋生奢靡放驰之风。虞应容虽不为此立下法度,也以身立范,从不追求膏腴厚味。却让底下的人访遍国土、采买来最上等的燕窝,流水般送进青鸾宫里来。

  凝碧踟蹰着,正要说些奉承的话,许若缺已自顾自地开口道:“这物事配了我,实在可惜。往后叫小厨房不必再做来了。”

  凝碧倒也机灵,忙赔笑道:“公子还在病中,这燕窝滋养元气,最对症不过,也算是药材呢。何况都采买来了,搁那儿坏掉更是可惜。公子若不喜欢,等病好了,自然不必吃了。”

  许若缺病中神智昏沉,记性也大不如往昔。听她如此说,眉梢动了一动,恍惚间想起赵六来。青鸾宫里时常有内侍搬运虞应容赐下的新巧玩意儿,而赵六似乎久未现身了。

  他心有疑惑,不形于色,只暗自等待。

  过了数日,又值虞应容赐下些奇巧玩意儿。那是一套由蓍罗那工匠打造的山水景,木和砂石制成的重峦叠嶂、行云流水,扳动机关,白色的细沙自两峰之间流出,山峦上簌簌蹿起许多草木,更有日升月落的更替之景。

  新来的采买絮絮地向凝碧说起这套机关的开启之法,宫娥们都喜欢极了,听得聚精会神。许若缺心烦意乱,发觉那日使唤赵六的高等内监也在,便拉住他,急切地问道:“怎么多日不见赵六来?”

  那人面容一僵,略笑了笑,答道:“这等微末之人,哪值得公子费心?”

  许若缺本就忐忑,听了这话,越发被勾起火气,道:“值不值我自有评断。你只告诉我他去了何处便是。”

  那人故作高深,一味推脱不肯开口。此时其他内侍也凑上前来,有嘴快的则忍不住道:“前阵子有长官来,说赵六偷了这青鸾宫里的东西,果然搜出枚翠玉来,正是宫里遗失的那枚……便将赵六打断了手,赶出宫去了……”

  许若缺越听越觉得心底发寒,冷冷道:“区区一枚玉环,也值得他如此么?他何时悭吝到这种地步了?!”

  宫人都知道他嘴里的“他”是谁,忙劝解道:“公子,宫有宫规。宫里最容不得手脚不干净的人,何况他做的又是采办的勾当。”

  许若缺甩来朝他伸来的手,踉跄着倒退了两步,双目发红,高声争辩:“青鸾宫丢了东西,为何不来问我?那东西是我给他的,若要捉贼,该捉我才是!”

  宫人万分惶恐,连声告罪,求他息怒。

  许若缺兀自苦笑起来,他摇了摇头,只道:“他是帝王,生杀予夺皆在他一念之间。你们也做不得什么,都退下罢。”

  说罢,自退回了内间,合衣倒在床上。

  凝碧咬咬牙,追赶上去,立侍帐外,轻声道:“公子身子要紧,切莫动怒。真有误会,等陛下来了,您一开口,陛下有什么不答应的?”

  许若缺面朝里侧,冷笑一声,想道:他正是因为我才寻了个由头重惩那宫人。多半是他前日里忽然发现顾梦棠一事惹虞应容生疑,顺藤摸瓜,不难查到赵六头上。

  赵六的面貌他已记不清了,只大略有个印象,淡眉小眼,生得拘谨本分,而这样的人,竟被他害得折了手,驱赶出宫。一个阉人到了宫外,又如何能活呢?

  他不禁哀叹起赵六的际遇。比起虞应容,他更恨他自己。若不是他给了赵六那玉,留下把柄;若不是他托赵六打探二哥的事……

  许若缺心头一紧。二哥……虞应容既答应他放过二哥,又何必重惩赵六这个线索人呢?还做得如此决绝,莫非是不愿让他再次向自己开口?他到底要瞒他什么!

  他后背唰地出了一层冷汗,猛地撑坐起来。

  “公子?”凝碧在帐外絮絮叨叨劝了他好些话,只当他是听进心里了。然而许若缺面色凝重,双目失神,断断不是释怀的模样。

  正揣度间,许若缺毫无预兆地捉住了她的手,那只手冰凉枯瘦,把她吓了一大跳。许若缺的目光也亮得异常,像要把生机燃尽似的,闪着灼灼的冷光。他忽然道:“姑娘,我有要事,必须出宫半日。”

  霎时间凝碧三魂去了七魄,惊得呆若木鸡,而后才回过神来,左右张望,压低了声音道:“公子真有要事,命底下的人去办就是。陛下怎么肯同意您出宫去呢?”她冰雪聪明,许若缺和虞应容争执的根由,她早已听出了七八分:一个非要走,一个硬要留。好容易才消停了一月有余,怎么这祖宗又惦记着要出宫了?虞应容发起狠来的疯症她也见过的,如何敢应承许若缺。

  许若缺知其为难,急得面颊通红,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姑娘,我求你!我只去半日,半日就回来!绝不拖累于你!他追究起来,我必不教你受牵连!”凝碧还是不肯,“这事旁人都帮不了我,只得我亲自去查验。”许若缺垂着眼睫道,“如果我不能知道那件事,就连死也不能安心。”

  “公子!”凝碧花容失色,本能地想反驳,却又深知这并不是他的意气之言。他的确是个命悬一线的重病之人。“公子到底要做什么事,不如说出来,万一婢子有帮得上忙的地方。”

  许若缺哑着嗓子道:“他……陛下答应过我,会免了我二哥的死罪。我只想亲眼去他府上看看,确认他平安无事,我便回宫来。”

  凝碧精神一凛,思忖道:“陛下一言九鼎,又十分爱重公子,既承诺了公子,怎么会反悔?公子千万莫要多心。”

  许若缺盘膝坐在床上,闷声道:“他从前是不曾骗过我,可我如今已不敢再信他了。”

  凝碧抿着唇,犹豫着问道:“若公子发现,陛下当真骗了您呢?”

  许若缺呆了一瞬,半晌才动了动唇,轻笑道:“我还是会回来。我还能到哪里去?”

  凝碧拧紧眉头,贴着床边,慢慢蹲下身来。许若缺诧异地移过目光,只见她仰视着他,悄声道:“公子会回来么?”

  许若缺眼瞳颤动,不敢置信地确认道:“凝碧,你……肯让我出宫?”

  凝碧低下头,这短暂的死寂让许若缺的心跳显得震耳欲聋,终于,她涩然道:“公子,明日婢子会为您打开青鸾宫的角门。循着东走到头,就是安定门。公子,您一定会回来的吧?”


第四十章

  ==

  当夜,虞应容照例来青鸾宫留宿。

  许若缺自小性子天真散漫,难以藏事,见了他来,更是格外心虚。可巧虞应容今日话也异乎寻常地少,凑近来时,唇边甚至沾着酒气。该是在筵席中饮了酒吧?尽管换过衣袍,盥漱熏沐,许若缺仍从他的唇齿间尝到淡淡的辛甜味。

  “睡吧。”虞应容与他分开唇舌,指节托起他下颌,眼中含着极淡的笑意,打量着他。

  不知为什么,许若缺却从他的眼神里,察觉到一点潮湿的、隐蔽的情绪,像是水浸过的宣纸,纵然干燥平复,仍能拭出异样的水痕。

  难道他发现了么?

  许若缺躺在他身侧,辗转难以成眠,还需竭力压抑呼吸,不使虞应容发现端倪。虞应容细心,对他尤其关切,即便在睡梦中,仍觉出他的异样,全然凭借本能揽过他的身子,温柔而严实地压进自己怀中,安抚式的拍打他的后背。

  许若缺蜷在他胸前,沉溺在他怀抱无穷无尽的暖意里,眼角发酸。他们明明躺在一处,亲近得密不可分,然而他们心中却总怀着南辕北辙的想法。

  他突然舍不得了。许若缺暗暗地想,若他此时向虞应容问起,虞应容会告诉他实情,还是依旧会撒谎。有个念头清晰得像一枚荆棘,硌在他心底:即便虞应容对他说谎,他甚至宁可去相信。爱使他怯懦。

  许若缺眼眶湿润,双臂环上虞应容的腰身,这是一次真正的相拥。

  不管明日他将得到什么答案,至少在此刻,他深切眷恋着他们赐予彼此的温存。

  不到四更天,虞应容便起身去上早朝。天色还昏昏朦朦,凝碧摸黑叫醒了他,朝他怀里塞去一套绸纱的衣袍:“公子,快换上。”

  凝碧进迁了青鸾宫尚宫,阖宫的制服信令都由她掌管。除了这身内监常服,凝碧还给了他一枚青鸾宫令牌,便利他出入。

  这厢许若缺在屏风后翕翕窣窣更衣,凝碧抱来几只迎枕,埋在尚有余温的被褥中,隔着纱帐一看,宛如卧着人一般。

  “好了。”凝碧舒了口气,面朝他耳语道,“待早间请平安脉的太医来,婢子便推说公子倦困得很,不许他们进来扰了您的清眠。白日里陛下大约也不会来。不过至多半日,再拖延不得了。”

  许若缺感激不尽,竟向她屈膝下拜:“姑娘高义,许若缺此生此世也未必偿得尽姑娘的恩情!”

  凝碧大惊失色,忙扶他起来,“受不起受不起,公子折煞婢子了!”又绞着袖口,踌躇道,“公子,婢子的身家性命都系在您身上了,公子定要如约回宫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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