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说他身体无虞了,但是元稷安压着心事,仍然不敢面对晏修。回去后,元稷安早起晚归,推脱事务繁忙,在夜深人静之时回房去,默默看着他清瘦的脸庞。 这日晚间,等晏修喝过药,侍从来报他已经休息时,元稷安才轻推开门,坐在床边,在微弱的烛火下,瞧着他光洁的额头,忍不住摸了摸,他睁开了眼睛。 “你看上去很难过,发生什么事了?”晏修看着他,只见他流下两行泪来,正掉在晏修的脸颊上。 “你醒了,我还以为我会失去你。” “我在这儿。” 元稷安的悲伤并未消失,晏修很少见他这样,言语间呜咽不清,似乎压着什么事,他任由那眼泪一直落下,按捺不住心中的情绪,终于问出了那句话:“为何要救我?” “没什么理由,想救就救了。”晏修伸出手,擦去了他的泪水,“还是你以为,我不该救你?” “我实在是不了解你,晏修,你……” 说着,元稷安咬着嘴唇,嘴唇被他咬得发白,又是咬出了血痕,他极力压抑着什么,他既愤怒,又很恐惧,他很想知道答案,却害怕听到真正的答案。晏修都看得出来,预感到了那件迟早会发生的事,他只是笑了笑,轻描淡写一般道:“想问什么就问吧。” 元稷安俯下身,亲了亲他的薄唇,与他的脸颊贴在一块,他目不转睛地望着晏修,他的眼中透明一般,几乎空无一物。 “我爱你,不管是什么,我并不在乎,只是,我想听到一句真话,否则我无法心安。”元稷安吸了一口气,瞪着血红的眼睛,眼泪却扑簌簌落下,“你是燕国人吗?” 一说出这句话,元稷安立马后悔了,脑子里嗡嗡乱响,他明白自己不该那么问,两个人之间,总有模糊的界限,打破界限,是会有苦果的。 但是晏修看上去很平静,什么都没说,捧着他的脸庞,回吻了他,他的眼睛愈加幽深,仿佛一滩什么都没有的死水。晏修就这样望着他,手指探入他的怀中,在脖子上留下一抹微热的唇印。 “算了,我收回我的话,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我不说,你心结未解,以后还会问,我慢慢同你说吧。” 晏修手上已解开他的衣带,抚摸着他的胸膛,在他身下紧紧贴着他,仿佛一只温顺的小动物,轻声问:“你对我,还有爱意吗?” “我的心,你当然明了,除了你,这世上一切都不重要。” 被晏修抚摸得身子燥热,元稷安一低头,猛然含住了他的手指,贪婪地吸了很久,像野兽求偶一般,接着他咬开了他贴身的衣衫,在身前来回舔舐着,手在玉茎上揉搓着,听到他发出了颤抖的呻吟。他的手指在那肉穴边打着圈,晏修挺直了一身白肉,抱紧了他的后背,用暧昧不清的语气在他耳畔轻吟:“从没人对我如此好过,给我,我想要你。” 待元稷安探入他的后穴中,他的反应亦是从未有的激烈,不光后穴的软肉紧紧包裹搅着那阳物,连整个身子都在缠着他,喘息声飘荡满了整个卧室,像蛇一般绕得人窒息。晏修继续在他耳边说:“你知道吗?有很多人对我做过这种事,我最知道怎么讨好男人。我最厌恶的,是我自己。因为,我只是个又肮脏、又下作的小倌,只要一贯钱,你就能买下我,想对我做什么就做什么,根本不需要对我这么好。” “别说了……” “我也爱着你,除了你,没人能让我这么快乐。”晏修扯来随手丢在床边的腰带,缠在了元稷安脖子上,晏修还是紧密贴着他,肌肤之亲间,他笑了笑,用快活的语气说道,“把你的命给我吧,我们一起去死,这样就能永远在一块了,好吗?”
第50章 我不在乎 “我的确是燕国人,一个早该死掉、连痕迹都不存在的人,可我不甘心,从泥淖里爬出来,走了很久的路,才到你面前。” “晏修,我不在乎。” “我真的会杀了你的,你,还有机会逃走。” 很快,元稷安被腰带勒着窒息,说不出话来,头脑一片空白,仿佛只是一腔充血的空壳,任由晏修摆弄着,所有的感官都消失了,只剩下原始的欲望冲动,身下仍旧交合在一起,这高潮刺激着他从喉咙中发出野兽般的吼声。 “死不可怕,反而你很快乐,像生来就是在等这一刻。” 晏修笑了笑,两只手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并且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他的嘴角流出血来,手掌死死抓着枕头,嘶吼着挣扎,将那枕头撕碎了大半。 在这片窒息中,眼前的人愈加模糊,元稷安只能凭着直觉,在身下一遍遍抽插泄精。窒息带来的快感,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强烈得将要完全吞噬他的生命。但是与此同时,他的心被晏修带来的苦痛折磨着,他只有一个想法——他就想这般死了,和晏修死在一块。于是,他也掐住了晏修的脖子,晏修没有任何挣扎,只是盯着他,元稷安瞧着他的面色一点点变得紫红。 最后,他笑了,他仰着头,从元稷安的手下发出无比悲惨的声音,这是他所听过的最哀伤的呻吟,像是已死之人从地底发出的叫声。元稷安不由流出眼泪,滴在晏修的面庞上,他知道自己无法伤害这个人,即便会失去性命。随后,他松开了手,精疲力竭地倒在晏修的身上,晏修仍然勒着他的脖子不放,他因窒息而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凉风从窗外灌来,吹得窗户呼啦啦作响,挂在檐上的海棠风铃哀伤飘摇不已,像是晏修发出的呻吟声,元稷安被这风铃声吵醒,下意识往身边一摸,原先躺在身边的晏修不见了。 与此同时,他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正包裹着自己,就在这个房间内,密密麻麻地朝自己袭来。他连忙起身寻找,看到从衣柜的缝隙里流出血来,慌忙打开衣柜,晏修就靠着柜门,从柜中直直摔出来,正好倒在他的怀中。元稷安抱着他,看到他的手腕上划满了深深浅浅数不清的伤口,脚边是一把带血的匕首。 他自戕了,但他分明留了自己一条命。 “晏修!晏修!醒一醒!”元稷安已无法思索了,他一边落泪,一边狂暴地吼着唤他的姓名,但晏修奄奄一息,像死人一般,怀中的身子没有温度,脉搏弱得几乎摸不到。 晏修又是这样,不管是生是死,是走是留,一句话都没有解释。元稷安悲痛欲绝,只能抱着晏修呜咽呜咽哭个不停,他想是因为自己刺激到了他,心中悔恨不已。外边侍卫听到动静,忙唤来大夫,所幸的是当日将他救了回来。与此期间,太子一行人到达北平,元稷安不见他,一想到太子那个废物就怒火大发,干脆平白晾着他,偏偏太子抓着他不放,时常派人过来指手画脚,他知太子是要来带走晏修,他绝不顺太子的意。 之后几日,晏修再度陷入了昏迷中。他依然很虚弱,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也分不清生与死的界线。在这王府中,他时常能看到旧日衰败的影子,许多亡魂重新出现在眼前,哀怨地看着他,他们尖叫着,大声呵斥着他为何没杀了元稷安。 没能杀死元稷安的他,割开了自己的手腕,在接近死亡的一瞬间,晏修都想起来了,完完整整的想起来了,往日如尘埃飘散,散开在这小小的柜中。母亲低着头在炕上绣冬衣,姐姐画着集市中买来的娃娃,另一边,慕容平从门外探来脑袋偷看,手中拿着个马球挤眉弄眼,转眼间就被路过的父亲抓住了,被球杆抽得哇哇乱叫……晏修终于明白,为何那孩子打不开这扇薄薄的柜门。他在不是害怕,而是不舍得离开。晏修想要永久守护那孩子,便是永远停在这里,永远留在一个醒不了的梦里面。 直到元稷安推开了那扇柜门,晏修看到他的脸,梦结束了。 晏修睁开眼睛,恰好见一小厮低眉顺眼送来汤药,晏修问他:“燕王殿下呢?” “殿下出去了,最近出了很多事,辽东战事很急,皇上甚至派太子过来督战,可了不得了。” “太子安在?” “太子在官房胡同的重馆里儿。” “我想出去走走,你扶我一下吧。” 小厮应了一声,弯着腰去床上扶他,忽然冷不丁脑袋被人拎了一下昏死过去。他是被一阵冷水给喷醒的,两人押着他,燕王站在眼前,吓得他哆哆嗦嗦的磕头不已。 “晏修去哪儿了?” “奴才不知,说着话就晕倒了……饶命啊殿下,饶命……” “他说了什么?” “公子问殿下在哪里……对了,他还问太子安在,真的和奴才没关系啊,殿下……” 他只穿着件中衣,元稷安想是晏修换了他的衣服跑出去了,他召集了府兵,往太子那边赶去。
第51章 我该走了 晏修套着那小厮的袍子,戴着灰包巾,从王府后门走到了外面胡同里,他并没有直接往太子那儿去,而是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在这挤满行人车马热闹的路上,他感到一阵眩晕,许多气味混杂在空气中,农人身上的泥土味,女子的脂粉香,酒肉跟油烟一齐飘来。 即便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回北平,街还是这条街,晏修依旧能感到强烈的不同。他停下了脚步,默默看着人挑着担子走来走去,车马来去之间,小贩正卖力吆喝着,与人来回讨价还价着,他闻到一股油滋饼的香味,正从面前的油锅里煎出来。而另一头,胡同口挂起了红灯笼,外面站着几个涂脂抹粉戴满头花的女子,吟唱起风月小曲,向路过的男子投去媚眼。 人早就换了一茬又一茬了,消弭了旧日存在的痕迹。这里没有任何他熟悉的东西,他很清楚,燕都北平,并不在乎谁做他的主人,哪怕帝王再权势熏天,也未曾真的拥有过,他死了,新的主人会到来,不会对故人有任何留恋,就像日日夜夜热闹的青楼胡同,看到了别人在它身上刻下了新的痕迹,晏修感到一阵厌恶,对这个自己成长为人的地方。 “公子!过来嘛!” 那些女子勾着站在胡同外的男人,突然马蹄声从街边传起,官兵在路边盘查着路上的人,霎时惊得人们四处逃窜,也惊醒了他这一场不真切的梦。晏修立即转身跑进小巷,往官房的重馆逃去。 “怀安,怀安!” 元怀安今日本欲去见燕王,将下楼时,忽然听到了晏修的声音,他先是一愣,又是猛然惊了一惊,提着衣摆,三两步跳下楼,看到倒在楼梯间下一张苍白的面容。 “师傅!你怎么了……” 元怀安很久未见他,如今见他病容憔悴,更是心惊肉跳,立即前去扶他,元怀安看到他的手腕一片血红,鲜血正从腕上一层层的绷带里止不住的淌出来。元怀安顿时又急又气,哽咽着追问是谁伤了他。 “是不是燕王?别怕,我来替你做主,一定救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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