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俺巴海为他开了杀戒,处死了两个争宠的。 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阿依莎的小红鞋穿在巴林·伯颜雪白的小脚上,居然一点也不小。 昨夜阿依莎腰系红纱裙,脚踩红舞鞋,足踝上挂着金铃。女孩腰肢蹁跹,霜足飞旋,舞铃发出清脆的铃音如鸟鸣。 那场盛大的罗马式酒宴,是俺巴海为了讨他的东罗马哈顿的欢喜而举行的。宫中全摆满了丝绒覆盖的罗马式样狮子脚矮榻,裘皮和锦缎的慵懒靠枕。男女仆僮裸着身体来回穿梭,为贵人们斟满晶莹透亮的玻璃酒杯,将堆满美味的金银碟子传来传去。 海鲜、蜂蜜、蘑菇和水果的芳香弥漫在空气里。不仅勾动味蕾,还挑逗着情欲。 从契丹来的汉人医官尹昇,依据古法取玫瑰、素馨、茉莉、辛夷等等十种香花,俱阴干,去其心蒂,以花瓣和蕊尖研磨为细粉,再用苏合油并灵猫香调制,加入炼蜜团做香丸,谓之“逗情”。 一共才制了十枚香丸,自然不可能每个漂亮孩子都能分到。 于是,争宠是自然的。 这几粒名贵香丸,那些裸着身子为贵人们斟酒并传递菜肴的,自然知道自己没份。 俺巴海此时身边最宠着的孩子就是那三个。 有两个是男孩,一个是女孩。 还都是刚刚入宫不久。其中最幼的那个,是才被汗爷开过了苞的。 从奴隶市场里买来的孩子最会争宠了。 克里希那十岁,阿依莎十二。 剩下的那个尚不满十岁的,来路和前两个不同,是罪人家孽属,抄家后被献入宫中的。 红纱裙旋开了,如一朵绣着金边的普什图红玫瑰。 蜜色的腰肢婀娜起伏在汗爷的身下,所容纳的欢愉充盈满肉体,痛中带着剧烈欢愉的脸,如一朵盛放的拉达克莲花。 唯有那最小最稚嫩的宛若置身事外,澄净的如同露水,一动不动,眼中透出难以琢磨的淡淡一笑。他也裹着艳丽的玫瑰红纱裙,额间点染鲜红色蒂卡,赤裸洁白小巧的双足。他的脸如此的娇小,似乎被成年人一掌就能握住于手中。他的黑发被精心打理成细细的辫子,涂抹香油,光泽鉴人。他穿着全套舞僮巴特恰的打扮,被汗拥在怀里如同一只刚断奶的小猫。 是小猫吗?还是一头乳虎?尖牙利爪,尚未长成,尚在蜷缩隐藏自己。 小猫儿样的他似乎无意争宠,但却最撩动汗爷的心。似笑非笑,一支芦苇管制成的玉色班舒理横笛横在娇嫩嫣红的唇边。 这孩子附耳在汗的耳边,用低低轻轻的只有他和汗能听清楚的音色说,我给汗爷吹个曲儿。 然后他似乎是无意间的小声耳语提起,他们是买来的,而我是抄家后献上来的,我没有以前,我的从前只有一片空白。 汗爷,看他,那玉茎上穿孔挂金玲。请再看她,莲瓣上穿孔系金链。而我的身体则等候着,等着您亲手为我挂上那铃铛链条。 您可见,他俩已然面色惊恐苍白? 您可见,他俩膝盖哆嗦相撞在打颤? 您可见,他俩在咬小手指? 您可见,他俩想用邪恶之眼杀掉我? 汗的眼瞳似乎收缩了一瞬。这一瞬间实在太过短促,除了汗和这孩子,其他人从未注意到。 然后,他的玉指玲珑,吹出一曲悠扬婉转的《牧童歌》。 一曲罢了,小男孩轻笑嫣然,依旧耳语般的道: “克里希那忒多情!众牧女们都倾心于他! 试看他坐在茵茵树冠下,巧取牧牛女们的衫裙! 众牧女含羞致敬,合十为礼! 你道因何?只因不叫她们的手掩住自己的下体! 可怜的拉达!本是有妇之夫! 却被牧童夺了心! 不信试看那闺帏之内,为盼情郎奄奄一息! 花容因渴望偷情不得而枯萎,玉体因不得情郎慰藉而卧病! 蠢丈夫忙着替病妻放牧牛群! 嫂子瞎,弟媳聋,女友皆与她串通! 万事俱备,不差东风!” “此既是《乐调之环》中之‘云雨调’。”年幼男孩最后轻轻放下手中所持之班舒理笛。 而汗爷此时的耐心已经没有了。一个没有过去的奴隶,和那些有自己过往的奴隶,尽管都是奴隶,但仍然是不一样的。特别是,他并不知道克里希那和阿依莎的过往。这俩孩子在买进宫中前,阴部就已经被前主人改造过,可见他们的前任主子拿他们做什么用。 旧的被褥,被人睡过的毛毯,就算刺绣的再华丽,就算洗过十次再薰十回香洒上十次的蔷薇水,也仍然残存着以前睡过他们的人的体味。 克里希那最后看见阿依莎的小红鞋,穿在巴林·伯颜雪白可爱的小脚上。胭脂痣被血染透了。 然后他自己也沉进了水底。莲花在他脸上开放,金鱼摇曳着柔软的大尾巴游弋从他脸上飘一样的游过。 水声灌入耳朵。 克里希那尽力想要上浮,但是他阴茎头部所挂的金环被一根银链条栓在池底一块孔眼玲珑的石头上了。他看着自己乌黑柔软的长发拂过自己的脸,向上漂着。 黑暗如瀑布般扑面的盖过来。阿依莎的小红鞋,是克里希那眼中最后的残境。
第159章 《两片杏仁》番外-留鞋记 “车马践尘埃,罗绮笼烟霭,灯球儿月下高抬。这回偿了鸳鸯债,则愿的今朝赛... ...。” 一阵幽幽怨怨的唱曲声从透着暖融融灯烛光的纱窗里飘出,不知是哪个歌女正在娱乐她的客人。而刘婆昔捧着自己的琵琶正拾阶上楼,她今天心情不好。 这几天她被灌了太多的酒,一想起酒就立即袭扰上胸口胀满的不适感,想要呕。 该死,今夜怕是来的晚了。刘婆昔心里暗骂自己。身后跟着来的几个女孩子,都比较忐忑不安。毕竟还是来晚了。而且重要的两员“大将”没一起到。不知贵人们是否会介意呢? 今夜是元宵,应酬自然多。但是今夜酒席里有仲畴公在,这让刘婆昔心里毛毛的。 披云楼,大都最豪华的酒楼,是朝廷贵人们享受市井生活乐趣的欢乐窝。楼下外处的粉壁上至今还留有耶律文正公的题诗。 它是消金窟,是淫窝,是可以暂时放纵的地方。沉重的丝绒帘后是轻纱香暖的浮华世界。被香木屏与外堂隔开,成为一个私密空间的包间,挪移格栅内里空间可大可小。 红肉盛在金盘里,白肉盛在银盘里,水果和浆果盛在瓷器里,饮器则全用玻璃水晶,这是新朝的时髦风貌。 贵人们喝酒,听曲。也有继前朝风雅开评花榜的。 仲畴公,九拔都,一提起这个人刘婆昔便心里颤颤的不安。她想见他,但又怕真见到他。 元夜中的大都灯火通明。无数花灯形成串串火龙,点点灯火蜿蜒着缓慢流过大都中的各条街巷胡同,将夜渲染成一片灯光的海洋。 今夜,皇帝在宫中挂灯赏灯,百姓则纷纷出丽正门去观看皇帝御封的那株“独树将军”。看那树干和亭亭茂密的树冠上张挂满了各式彩灯、花灯、龙灯、绣球灯... ...,将巨树点亮成一座灯山。 观灯之余更有那卖枣面糕、茄子馒头、咱夫兰炙羊心、鸡头粉馄饨等等一大堆冒出香喷喷热腾腾的食物香气的小摊位。让人在游赏之时不亏待了自己的胃口。边吃着零嘴、小食、点心、馄饨,边流连于华灯艺彩之间。 那些叫卖声、歌吟声,唱曲的、演百戏杂剧的,舞火龙的、舞狮子的诸般玩意儿,无数灯、光、香、乐融汇在一个日子里,合成一片巨大的独属于大都人的花营锦阵。 官员们难得的放下平时伪装的各种矜持,摊开了自己这份闲心,也去“与民同乐”。 而大都几座楼阁,正是消遣的好去处。崇义、县角、揽雾、遇仙诸楼沿着大都城南部分的主干道沿途散落。而更加巨大繁华、穷工极巧的披云楼坐落在旧燕京大悲阁旁,楼下树影绰绰,风晴雨晦,人皆见之。 中书省也放了假,让省员们借着元夕节好好散散心。一干同僚们相约着出去观灯吃饭。 伯颜是基督徒,本对异教的元夕之夜不怎么上心。但寻思着就当是多放了几日假过也应当开开心心的。便给了家中几个仆僮如米昔塔尔等每人一些零钱,让他们出门玩耍。并叮嘱好了不要贪玩,寅时前必须回家。 然后便上了坐骑艾斯德尔,向披云楼去。 其实,伯颜本不喜欢过于繁华喧嚣的披云楼,这里的位置太好太热闹了,过多的声音、气味和光影侵入人的感官,反而令人失去了在私密场合的舒适。尽管有屏风和门壁与外界相隔,但仍然有细微的信息透入,时刻让人明确感觉到不能放的太开。 本来他们商议要去崇义楼聚,但是相对小而偏僻私密的崇义楼已然座满。没有办法,改在了这里。 点菜的时候,周围群僚们特意吩咐给伯颜等几位从伊尔汗国来的官员单列了清真肉菜食单。又由于披云楼并不做清真,因此还特意叫伙计拿着单子,并用担子挑着食盒食箩去大都最豪华的回回馆儿玛尔哈巴食楼及著名回回点心铺海米提点心叫了食物担回来。并连带碗、碟、杯、筷等都单独上一套,以免和普通的相混。如此照顾,让伯颜心里感激不已。 酒菜上齐了,大家便推杯换盏喝了起来。待酒饮过了一遭后,有人借着酒性勃兴,建议花钱叫市妓以歌舞佐酒娱乐,但马上被否决了。 伯颜趁机建议:“不如叫我家黑小厮去演乐胡同找行院的色长李妈妈,让她给咱们叫官妓过来伺候如何。” 对方立即有迎合的说:“颜公说的对,叫官妓应酬,还不用花费。” 伯颜立即唤过身边伺候着的一个黑厮,低声嘱咐了几句,那黑皮肤的男孩应声出去了。 而后多时,便是几辆行院人家的车辆,停在了酒楼下。车帘掀开,出来一溜儿怀里抱着琵琶、管萧等诸般乐器的姑娘们。大的约二八年华,小不过十一二岁。都裹着裘皮滚边的绸缎斗篷风帽,里面却穿轻纱衫和各色褙子。天气虽已立春但仍然寒冷,时有瑟瑟冷风吹拂。女孩子们下车后被冷风一激,几个较为年幼的不由得缩瑟,将身上裹着的厚重斗篷紧一紧,又将风帽拉拉盖严了头和脖子。 然后一溜儿娉娉婷婷的沿阶上楼。打头儿的是教坊名花、号称“花丛三员大将”里的老大,刘婆昔。 刘婆昔进房间的时候,看见在座的诸位脸上颜色却不是很好看。 “你们让我们好等啊。说好的点十六个,要三个有名的。怎么只来了一个?”坐中间身材矫健,生的英伟不凡的那位,用他低沉的嗓音发出质问。言辞是礼貌的,并无太过的责备。但可以听出是不怎么高兴的。却也还是非常有节制。显然他不是一个会当着众人向一个乐伎发脾气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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