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临杞摁住他的手止了他的动作:“今晚……留下来吧。” 他顿了顿,似是怕叶序年不答应,又补上一句:“昙儿需要你。” 叶序年敛眉不解,明临杞便将叶之昙的症状同他讲了。叶序年听完沉默半晌,与之交握的手微微收紧:“是臣的错,若非臣当初一意孤行,也不会伤了殿下的身子,也不会让世子受这种罪。” “但如果没有你,我们又怎么会有昙儿?”明临杞又闷声咳嗽起来,缓了缓气息才继续道,“昙儿多可爱啊,你不喜欢他吗?” 叶序年倒了杯温茶递给他,拍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回答道:“世子很讨人喜欢。” 明临杞喝了水,有些气恼地将茶杯塞回叶序年手里:“你再一口一个世子,明日我就命令所有人喊他叶公子。” 叶序年笑了笑,用手帕拭去他唇边水渍,动作格外轻柔:“殿下莫气,臣不喊就是了。” 殿下,殿下什么殿下! 明临杞隔着锦被踹了他一下,却舍得没用力,恰好被洗漱干净回来的叶之昙看见,笑嘻嘻地跑到床边:“父亲和爹爹在干什么呀?” “你父亲惹爹爹不高兴了,”明临杞揉揉他的小脸,“爹爹受了伤,昙儿帮爹爹教训你父亲吧。” 小孩儿蹬掉鞋,扭着身子爬上了床,跪坐在明临杞身边,看着叶序年:“父亲看我。” 叶序年点点头,认真看着叶之昙,只觉他跟他家淮王殿下越看越像。 叶之昙凑过去搂住明临杞,扬起小脸在明临杞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留下一个口水印,嘿嘿笑了起来:“这样爹爹就不会生气啦!” 叶序年没想到小孩儿会这样教他,宠溺一笑:“谁教你这些的?” “没有人教,是昙儿自己想的。”叶之昙掀开锦被钻了进去,乖乖在明临杞怀里躺下,“以前爹爹总是一个人在院里坐着,看上去可孤单了,外祖母说,爹爹是在想父亲。但是青璋姑姑说父亲在外面打仗回不来,昙儿就只能帮父亲陪着爹爹,就想了这个法子哄爹爹开心。” 明临杞头一回嫌自己儿子话多,捏了捏小孩儿的鼻子:“你今晚出去玩疯了是不是?赶紧睡觉。” 原本小孩儿玩过了也就忘了,偏明临杞这样一提,他又想了起来,叽叽喳喳地打开了话匣子:“爹爹,皇城好好玩呀,比洛都热闹好多,小叔叔还给我买了糖人,我们那里都没有。” “昙儿喜欢,我们就多留几日,总归你爹爹还要养伤,不急着回洛都。”叶序年脱了外衣侧身上榻,将小崽子捞了过来,“你挨着父亲睡,爹爹受伤了,抱不了你。” 叶之昙从来没跟父亲一起睡过,兴奋的不得了,扭身就钻进了叶序年怀里:“好!” 这间房是叶序年自小就住着的,他常年在外打仗,回了皇城也是住军营,家里的床榻久未换过,尺寸并不大。前些日子明临杞独自带着孩子睡还好,今夜多了个叶序年,到底是挤了些。 叶序年只占了个边,抱着叶之昙轻轻拍着,听明临杞柔声给孩子讲故事。小孩儿今夜玩了一遭,已是累极,不过片刻就睡着了。 叶序年惦记着明临杞的话,悄悄放了些信引出来。他释放的信引不多,气味很淡,不会让明临杞不舒服,反倒叫父子俩都睡得格外安稳。
第47章 生辰温存 正月初九一早,叶序年下朝回来,就见明临杞站在院里监督叶之昙扎马步。叶序年脱下大氅给明临杞披上:“外面这么冷,殿下伤势未愈,怎么出来了?” “这几日他玩的疯,今早有些赖床,我怕惯坏了他,只能亲自带他出来。”明临杞顺势拉住了他的手,“听说今日早朝,陛下复了你江州军首领的职位。” 叶序年略一颔首:“是,陛下听说殿下为抗祁王而受了伤,特许臣待到殿下伤愈后再一同回去。” 明临杞又问:“祁王之事,陛下如何说?” “私造兵器,残害手足,谋权篡位,祸国殃民,着褫夺封号废为庶人,从宗正院除名,不得入皇室宗祠。”叶序年轻轻回握着他的手,“陛下命人将他拉去乱葬岗随意埋了。” 明临杞不禁叹息:“他虽被权势迷了心窍,可到底是我皇兄,曾经待我也算不错。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可见陛下也是不念旧情之人。” “殿下。”叶序年看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他莫要再说下去。 算了算时辰,叶之昙练了也有大半个时辰了。明临杞招招手让小孩儿过来,拿帕子给他擦了擦头上的汗:“青璋,带世子去沐浴吧,梳洗好送他回房用早膳。” 青璋福了福身,应道:“是,少夫人。” 叶序年眉心一跳。 少,少夫人? 明临杞轻咳一声掩饰尴尬:“走吧,早膳已经备好了。” 叶序年没动,松开了他的手:“殿下先进去,臣还有事要办。” 明临杞有些失落,到底还是没留他:“那你快去快回,我等着你。” 过了约摸一炷香的时间,叶序年回来了,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放在明临杞面前:“殿下,生辰喜乐。” 明临杞原本低落的情绪又迅速攀升,眼角眉梢都带上了笑意,欣喜难掩:“你说的有事要办,就是去给我煮面?” 叶序年点点头,在他身边坐下:“不过臣久未下厨,手艺生疏,估摸着味道不大好,殿下随意吃两口图个吉利便是。” 明临杞尝都不尝便回道:“夫君亲手所做,我定会吃完的。” 听到他的称呼,叶序年有一瞬恍惚,怔怔地看向明临杞。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为之心神激荡的。无论过去多久,何时何地,他总是会为淮王殿下而心绪失控。但他也只是享受了片刻,便强迫自己镇定了下来。 得意忘形,便会错漏百出,乐极生悲。他不愿再看到淮王殿下骂他不守规矩,不愿再让殿下多一重厌恶他的理由。因此必得谨慎行事,才是长久之道。 明临杞见他怔愣许久也不曾回应,默默收回视线,手里的筷子戳破了火候刚好的溏心荷包蛋。 叶序年的厨艺很好,这是明临杞这些年来吃过最好吃的面,他也当真吃的连面汤都没有剩下。 午后云潇婉带着叶之昙去了云府,说云家小公子只比叶之昙大几个月,正好做个伴。明临杞想着孩子在洛都也没什么玩伴,便叫他去玩了。 明临杞午休才醒不久,因着受伤体虚,又不甚适应皇城的冬天,身上犯懒不愿起身,便拉着叶序年与他一起赖床。 难得小家伙不在,明临杞躺在叶序年怀里,从枕下拿出那个红缎荷包给他看:“这个东西你什么时候拿走的?还一直带在身上。” “成婚第二日臣便要离家,心中不舍殿下,只得将这个带走了,聊作安慰。”叶序年将荷包翻过去,指着边缘一处缝补过的痕迹给他看,“当年廪州一战,臣被长枪刺中胸口,划破了藏在衣袋里的荷包,后来虽补了两针,到底是不如从前完满了。” 明临杞皱了皱眉,伸手便要去解他的衣裳:“我看看。” 叶序年轻笑着躲开,握住他的手,生怕他动作太大扯到了伤口:“多少年前的伤了,早就好了,如今该是殿下将自己的伤养好。” “我这伤看着吓人,其实没什么事,我也没你想的那么娇气。”明临杞从衣领里摸出那颗虎齿吊坠,“更何况,有这个护着我,不会出事的。” 叶序年侧身将他抱紧了些:“此次是臣来晚了,往后臣会以命相护,不会再让殿下和昙儿受伤。” 明临杞额头抵在他胸口:“你得惜着自己的命,若你战死,我绝不独活。” 叶序年闷笑两声:“殿下莫要说傻话,到时候昙儿可怎么办?” “那你好好活着不就行了!”明临杞抬头瞪他。 “好好好。”叶序年连忙将人哄住,“今日是殿下的生辰,不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明临杞现在也不同从前那样一味让叶序年哄他,见好就收:“不过,你前些日子到底去了哪里?唐千传消息回来的时候,把我……把父亲母亲都吓坏了。” 叶序年揽着他的腰轻拍了拍,缓声道:“那日我们确实遇到了风暴,巡海的水舰沉了,好在沈逢水性不错,救了臣一命。” “后来我们被沿岸一户渔夫收留,才听说澧东叛乱之事,便快马加鞭地赶回来,恰巧半路上遇到了延飞他们。”叶序年现在想起来仍是心有余悸,“殿下向来不涉政事,怎的这次忽然来了皇城,还带着昙儿跟祁王打起来了?” 明临杞叹了口气:“昙儿虽然懂事,可到底是没离开过我,小孩子缺乏安全感。他当时才来皇城就病了,那日病刚好些,八皇兄便打上门来。昙儿不愿让我走,可我身为亲王,即便再怎么不涉政事也不能坐视不理,只能带着他去了。” 叶序年抬手抚平他轻轻皱起的眉:“以后臣也会陪着他,同殿下一起。” 明临杞眼眶泛酸,仰头吻了吻他的唇:“……好。” 叶序年笑了笑,坐起身来:“殿下好生歇息,臣出去一趟。” 明临杞伸手抓住他的衣摆:“你去哪儿?” “殿下晚些就知道了。”叶序年扶着他躺好,俯身在他额前落下一吻,“臣不会出府,殿下若是有事,就派人来唤臣。” 直至申时半刻,明临杞见叶序年还未回来,便唤来陵朝更衣,亲自找出了门。 一路问着下人,终于在侧府门找到了叶序年,正蹲在马车旁边敲敲打打。才跟着祖母从云府回来不久的叶之昙站在他旁边,手里捏着一个竹蜻蜓,看到明临杞出来,立刻兴奋地蹦跶起来:“爹爹爹爹!快看父亲给我做的!” “真厉害。”明临杞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随即看向叶序年,“你这是做什么呢?” “之前一直觉得殿下的马车太素了些,也不宽敞。从前在洛都便也罢了,可如今殿下带着昙儿,坐着难免不适,臣便想着将马车改一改。且皇城冬天漫长寒冷,车帘无法御寒,臣打了两扇车门装上,便不会再漏风了。”叶序年直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好啦,殿下试试。” 小厮正要搬车墩子来,被叶序年抬手止了,单膝跪在车边,拍了拍自己的腿,示意明临杞踩上来。 明临杞弯腰要扶他起来:“不行,你的腿…” “无妨,这点小事臣还是能做的。”叶序年笑着拉住他的手,“殿下,快上车吧。” 明临杞只好踩着他上了马车。马车内置也被叶序年换过了,坐垫上铺了墨狐皮,还在角落里添了暖炉。案几是金丝楠木雕花的,桌上摆着几碟点心,都是明临杞喜欢吃的。 叶序年将叶之昙也抱上了车,自己跟着钻了进来:“臣将马车加宽了些,殿下觉着可还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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