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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周围众人皆明白了他们的身份，连忙跪倒一片：“草民参见淮王殿下，参见叶少将军。” “大家不必拘礼，快快请起。”明临杞嗔怪地瞪了一眼叶序年，小声抱怨道，“好端端的你说这个干什么？” 叶序年垂眸不语，帮着明临杞将百姓们扶起来，随后拉着他离开了热闹人群。 明临杞手中一直提着那盏锦鲤花灯，叶序年看了几眼，忍不住道：“这花灯这样简陋，淮王殿下想要什么样的没有？” “小孩子玩性大，昙儿稀罕不了几日便忘了，做好的给他反倒是浪费。”明临杞一手提着花灯，一手与叶序年十指紧扣，慢悠悠地在街上走着，“你方才，为何故意提及我的身份？” 叶序年依旧未答，明临杞停了脚步，转身认真看着他：“阿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臣怎敢欺瞒殿下。”叶序年握紧了他的手，两人掌心相贴，“但臣确实有些心里话想与殿下说，所以……今夜能不能让昙儿自己睡？” 明临杞眉头一跳：“什，什么？” 什么心里话，还不能当着孩子的面说？反正小孩子又听不懂。 不是，该不会是…… 虽然他也很想，可他伤还没好呢，叶序年不是莽撞之人啊。 明临杞脑子里乱成一团，看着叶序年无比真挚澄澈的眼睛，不知自己到底该不该答应。 毕竟这都四年了，谁也不容易。 于是过了许久，明临杞也没说答不答应，倒是这张极其俊朗的脸越来越红，推搡着叶序年继续逛街：“回家再说。” 叶序年还不知他家淮王殿下的思绪已经飞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只当明临杞不放心叶之昙自己睡，便也没有再问。 两人又买了些糕点便回了府上，恰巧在府门口遇到了父母。叶君亦抱着叶之昙轻手轻脚地下了马车，冲他们夫夫二人小声笑道：“玩累了，回来的路上睡着了。” “我来抱吧。”叶序年看着睡的香甜的儿子，伸手将小家伙抱了过来，“睡这么沉，真是玩疯了。” 云潇婉手里还拿着给叶之昙买的小玩意，听到这话笑了笑：“孩子还小，让他多玩玩吧，总不能跟你一样，打小就扔到军营里去，养得一身兵痞习性。” 叶序年一拧眉：“娘，哪有你这样说自己亲生儿子的。” “行行行，自己当了爹，就开始嫌娘唠叨了，娘不说了。”云潇婉将手里的玩具都给了明临杞，“来，阿衍，这些都是给昙儿买的。” 明临杞一一接过：“多谢母亲。” 和父母道过安，叶序年拉着明临杞抱着叶之昙进了府门。与其说是抱，不如说是把儿子扛在了肩上。明临杞看的一脸无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不再看，眼不见为净。 难为他的倒霉儿子，这样也能睡得着觉。 叶序年直接把熟睡的叶之昙扛进了偏房，留了唐千和青璋守着，又拉着明临杞回了自己房间。 明临杞看着他这一番行云流水的操作，莫名有点紧张，总觉得他下一步就是扑过来扯他的衣裳了。但是又觉得以叶序年现在的心性应当做不出这种事，于是故作镇定地轻咳一声，在桌案边坐了下来，掩饰般地倒上一杯茶：“那什么，我突然觉得我伤口好像有点疼…” “方才被碰到了吗？还是发了炎症？”叶序年闻言立刻焦急地跑了过来，“殿下先去榻上歇着，臣这就去请大夫。” 请请请请什么大夫？！ 眼瞧着叶序年又要火急火燎地跑出去，明临杞赶忙将人拉了回来：“没有没有，我骗你的。” 叶序年丝毫不因他扯谎而生气，反倒满脸担忧地盯着他：“真没事？” “真的不能再真了。”明临杞趁机仰头亲了他一口，“你不是有事要同我说吗？现在说吧。” 叶序年瞧了一眼守在门外的丫鬟小厮，扬声冲外面道：“陵朝，带着他们都退下吧，半个时辰后再来值夜。” 门外传来陵朝的声音：“是。” 明临杞狐疑地扫视了一番叶序年，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 半个时辰…就，就够了？ 叶序年将他打横抱起，直接抱到了床榻上。明临杞紧张得忘了松手，被放下来后还搂着叶序年的脖子：“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殿下别生气，臣不会冒犯殿下，只是觉得这件事在这里说比较稳妥些。”叶序年说着帮明临杞脱掉了鞋靴，自己也解开外衣上了榻，拉下床幔，“殿下勿怪。” 明临杞莫名一阵失落，想把对他言语疏离的叶序年踹下榻去。 原来是他自作多情了，叶序年现在对他根本没兴趣。 明临杞这样想着，脸色也不如方才好看。叶序年以为是自己的行为唐突了他，叫他心生厌烦，抿了抿唇不敢说话了。 两人就这么对着沉默了片刻，明临杞忍不住先开了口：“你不是有事要说吗？” 叶序年一直在等着他先开口，闻言点了点头：“臣确有一事，虽然现在不是最合适的时机告诉殿下，但臣说过不会欺瞒殿下，便该早些对殿下坦白。” 叶序年稍稍凑近了些，刻意压低了声音：“殿下可愿为自己争一争，做晟颐的盛世明君？” 明临杞心里那点复杂情绪顿时烟消云散，不可置信地看向叶序年：“你说什么呢！这里可是皇城，祖宗之地，你叶家满门忠烈，世代武将忠君爱主，你怎能如此出言不逊？” 叶序年知道这对明临杞来说一时难以接受，耐心解释道：“叶家忠的不是某个主，而是晟颐历任君主。如今的君王无法给晟颐带来安定，反而算计手足，内战四起。这样的君，有何可忠？” “叶序年，你这是大逆不道！”明临杞恨不得找个东西堵上他的嘴，“这种话往后不许说了，今夜本王就当没听过。” 自从叶序年这次回来，明临杞再没在他面前自称过“本王”。叶序年知道他此刻是真的动了气，却也不得不继续劝：“叶家世代掌管兵权，为晟颐守天下江山。吾乃叶家将，殿下何不做晟颐的君？如此，臣也算未违祖誓，叶家依旧效力晟颐皇室。” 明临杞扬手又要扇他耳光，叶序年非但不躲，还坚持道：“从臣娶殿下为妻那日起，臣的命便不再是自己的。叶家不涉朝政，臣更是不常混迹官场，如今却也被迫在达官显贵间来回周全。” “这皇位，明临析坐得，明临松篡得，为何殿下争不得？” 叶序年双眼满是坚毅，直直望着明临杞，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势。明临杞缓缓放下了手，有些气闷地别过头去：“你这是在逼本王吗？” “臣绝不敢逼迫殿下。”听闻此话，叶序年软了态度，浑身戾气褪去，伸手试探着抱住了明临杞，“臣只是，不愿看殿下再三容忍退让，那人却始终将殿下视为眼中钉。臣心疼殿下，不想再让殿下过这般寄人篱下的日子。”
第51章 青竹玉佩 明临杞由他抱着，沉默许久后才缓缓叹了口气：“所以，方才在街上你那样做，是在为我收买人心？” 叶序年知他大抵是消气了，将人搂的更紧了些：“是，殿下毕竟离开皇城多年，总要先做些什么，在百姓心里留个印象。” 明临杞撇撇嘴：“你倒是想得周全。” “殿下…”叶序年讨好般地笑了笑，又拉过他的手握在掌心，手指交缠，“臣只是想看看，这晟颐国若是交由殿下手中，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明临杞忽然发现，人心真的是很奇怪的东西。 父皇驾崩时他尚且六岁，自小便知皇位与他无关，因为他是第九子，他前头不仅有皇兄们，还有摄政王，无论如何这九五之尊都轮不到他来坐。 但如今因着叶序年的几句话，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动摇了。 一个不涉政事多年的闲散王爷，对皇位起了心思。 人心果然贪婪，可这世上又有谁是彻头彻尾的好人？ 就在明临杞为自己这般背祖忘宗的行为而自我唾弃时，叶序年忽又在他耳边添了一把柴，使得他心底的贪婪之火熊熊燃烧起来：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明临杞的心狠狠一沉，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他的心已经被欲念吞噬，就此妥协。 出身正统的皇室血脉，如何能甘心被权势欺压？ 阖眸思索良久，明临杞缓缓睁开了眼，挣开叶序年的手，从袖中拿出一张纸条，正是今夜猜灯谜时最后一盏灯笼的谜面。 叶序年颇为意外。他亲手将这张字条交给了摊主，明临杞又是何时拿回来的？ “斜月伴三星，桥下来会友。”明临杞喃喃念着纸条上的字，“谜底是爱，这个灯谜很简单，对吧？” 叶序年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他仿佛从来都捉摸不透明临杞的想法，更不知对方想要从他这里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我不是猜不出来。”明临杞目光闪烁，“我只是，说不出口。” 事到如今，他清楚明白地知道自己的心，知道自己有多爱叶序年，可他依然说不出口，只能眼睁睁看着叶序年与他越来越疏离，却无能为力。 他知道叶序年不会再像从前那般热切地爱着他，现在的叶序年，只会顺从他，臣服他。 明临杞闭了闭眼，额头抵在叶序年胸口，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呼吸都在发颤：“……叶序年。” 叶序年的声音温柔而低沉：“臣在。” 他又想起那日在城门外，叶序年将明临松一箭穿颈，随后不管不顾地冲破敌群而来。那是明临杞第一次亲眼见到，传说中在战场上杀人如麻威风赫赫的叶少将军是什么模样。 明临杞喉头轻哽，问道：“我是你的软肋吗？” 人一旦有了软肋，便是将自己最脆弱的地方暴露在敌人面前。如此一来，任你常胜将军又如何？挑中软肋，便能一招制衡。 明临杞不愿叶序年有这样致命的牵绊，却又隐隐渴望，自己能被放在那最重要的位置上。 然而叶序年却摇了摇头，没有片刻犹豫地给出了否定的答案，低头去吻明临杞的唇，一触即分。 “殿下是臣的命。” 翌日一早，明临杞是被小孩嘹亮的哭声给吵醒的，翻了个身摸到身侧已经泛凉的床榻，才想起昨夜叶之昙被他阿父扔到隔壁屋里去了。 明临杞连忙唤来陵朝，让他去叫青璋把孩子带过来。小孩儿进门时收了哭声，但还是泪眼汪汪的：“爹爹，爹爹…” “爹爹在呢，哎哟，看给你委屈的。”明临杞不知为何有点想笑，强行憋住了，拿帕子一点一点给他擦眼泪，“好了不哭了，多大的孩子了，羞不羞啊。” 叶序年一回来就看见屋里鸡飞狗跳的，脱了氅衣走过去：“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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