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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卿还想抓住叶序年的衣摆继续讨饶，唐千看穿他的意图，连忙将人拖了下去。待院中清净，叶序年去了偏房，唤了陵朝出来。 下人们昨夜虽都被遣回了偏房，可扶卿哭喊声之凄厉，想也知道主子的寝居里头发生了什么。陵朝也是一宿没睡，见着叶序年，登时跪了下去。 叶序年后退一步：“你这是做甚？” “叶将军，”陵朝抬起头，双目通红，“小的知道，此事是殿下做的不妥，未能顾全将军的感受。可归根结底，是小的没劝住殿下，将军若是生气，只管责罚小的，殿下是金枝玉叶，受不起将军这般折磨啊。” 叶序年神色冷冽，默了半晌才开口：“受不受得起他也已受了，你去吩咐厨房给殿下熬些粥来。” 陵朝仍跪着不起，伏在地上向他叩首：“将军，小的知道您对我们殿下一片真心，殿下他是一时糊涂了，还请您念在过往情分上，宽宥殿下这一回吧！” “他是我妻，我自不会抓着此事不放。”又是沉默良久，叶序年才算是妥协了，“你且去吧，莫叫殿下饿了肚子。” 扶卿被唐千一路拖出了府，府里的下人们见到了纷纷避让，又回头望着他们窃窃私语。或许他们早就料到了扶卿会有今日的下场，明知淮王有圣上赐婚在身还要上赶着贴过去，不是活腻了是什么？ 只是才出了府门，恰巧被来府上寻叶序年的季延飞撞见，快步上前：“唐千，你这是做什么呢？” 唐千俯身一礼：“季将军，此人蓄意勾/引淮王殿下，被我家将军发现，要属下带出去杀了，免得脏了淮王府的地界。” 季延飞佯装不识，伸手挑起扶卿的下巴，细细端详着他的脸。 扶卿从前在长乐坊是千金难买一笑的倾酒美人，到了淮王府是淮王贴身侍奉的男宠，无论哪一样身份，都足够身边的人捧着他，哪里吃过什么苦头。且不说昨日水米未进，单是昨夜在门外跪着哭喊了一宿，便足以他神形憔悴。只是他这张脸生的实在太美，如此这般也丝毫不显狼狈，倒添几分弱柳扶风之势。 “啧啧，本将军年少从军，四处征战，自认阅人无数，却从未得见这般漂亮的男人，当真新鲜。” 季延飞瞧他衣着单薄，连忙脱下氅衣披在他身上：“你去告诉阿年，就说这美人归本将军了。” 唐千一脸为难：“这，恐怕不妥…” “有何不妥？本将军与他叶序年乃是过命的兄弟，现在他有了家室，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本将军独守空房吧，哪有这样做兄弟的？”季延飞一把揽过扶卿，“就按本将军说的去做。” 季延飞说完不再等唐千反驳，直接把扶卿抱上了马背，驾马扬长而去。 唐千站在原地默默叹息：“季将军，独守空房这个词，好像不是这么用的……” 扶卿被季延飞圈在怀里，脑袋还懵着，艰难出声：“你，你是何人？” “你嗓子怎么哑成这样？哎哟叶序年真是的，我跟你说啊，叶序年那小子从小就不知道怜香惜玉四个字怎么写，你可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他是不是欺负你了？回头我帮你打他去。”季延飞解下马鞍上的水壶递给他，“水是凉的，你先凑合喝点，等下带你找个茶楼。” 扶卿喝了几口润了润嗓子，将水壶抱在怀里，抬头看向季延飞，奈何季延飞搂他搂的紧，他只能看见对方的下颌：“他既是你兄弟，你为何要救我？” 季延飞轻笑一声：“前几日我们在城门见过，公子大抵是忘了，然而公子之姿令在下一见难忘。这么说好像是轻浮了些，但在下所言句句真切。” 扶卿又垂下头去，盯着怀里的水壶：“我只是长乐坊一介男倌，担不起将军这声公子。” “可你现下并不在长乐坊，”季延飞主动低头看向他，“你在我怀里。” 这话若是换了旁人来说，扶卿定觉得倒胃口。可偏偏季延飞说话时笑颜明媚，双眸澄澈，清晨的阳光映着他随风飘扬的发丝，叫人只觉他的话温暖又戳心。 大抵那些戏文里写的神采飞扬少年郎，便是如此了。 待到日上三竿，明临杞才悠悠醒转，顿觉四肢百骸都酸痛难耐，实在折磨。 叶序年推门而入，手中端着食案，见他醒了，走到床边坐下，将食案放在了床头：“既醒了，便起来用膳吧。” 明临杞撑着坐起身，张了张口却是说不出话。叶序年见状，端起粥碗吹了吹，舀起一勺清粥喂到他嘴边。 一碗粥很快见了底，叶序年唤来陵朝将食案撤了出去，从衣袖里拿出一个小木盒，倒出一颗药丸递给明临杞：“把这个吃了。” 明临杞垂眸看着那颗朱红药丸：“这是什么？” 叶序年并未回答：“殿下放心，此药无毒，你吃下去自然知晓这是何物。” 见他态度这般强硬，明临杞不欲再与他争执纠缠，仰头吞下了药丸。叶序年注视着他服了药，又从木盒里倒出一颗褐色的药丸，丢进口中吞了下去。 明临杞拧起眉：“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乾坤药。”叶序年淡淡道，“殿下吃的是坤君丸，今后，殿下便是末将一人的坤泽了。” 明临杞自是知道这乾坤药是何物，当即大怒：“你敢给本王吃这种药！” “殿下不是已经吃了吗？”叶序年始终无波无澜，“殿下既然敢在府中养小妾，末将又有什么不敢的。” 前些年听闻洛都城中有男妻生子，明临杞只觉不可思议，才得知了乾坤药的存在。他怎么也想不到，这种坊间秘药，有朝一日竟会用在他自己身上。 堂堂皇室亲王，嫁作他人为男妻已是史无前例的天大笑话，若是日后再为叶序年诞下子嗣，岂非要一辈子遭人耻笑！ 明临杞不敢再想下去，对着叶序年的脸，狠狠甩了一耳光：“叶序年，你几次三番折辱本王，究竟居心何在！” 叶序年早已察觉他的掌风，却并未躲开，由着他打。明临杞正在气头上，力道足得很，叶序年右侧脸颊立刻肿了起来，嘴角渗出一道鲜血。 见了血，明临杞蓦地冷静了下来，颤抖着收回手。他没想到自己一时情急，竟下了这么重的手：“你为何不躲？” 叶序年抬起手背蹭掉嘴角血迹：“殿下要打要罚都是末将该受的，有何可躲。” “你不要以为表几句忠心本王便可宽宥你。”明临杞话虽如此，可语气比方才软了不少，“扶卿之事是本王对不住你，这坤君丸，本王就当作是男德有失的惩罚，本王认了。” 叶序年没想到明临杞肯松口，这般轻易地做出了让步，堆积了半日的火气顿时消了大半：“我也吃了乾君丸，总归不会让你一人受苦，往后我也只是你的乾离。” “你莫要窃喜，本王是有条件的。”明临杞抬眸看他，“本王绝不会为你生育子嗣。” 叶序年闻言似有一瞬僵直，沉默着与他对视了片刻，终是点了头：“好。” 明临杞还想说什么，腹部忽然剧烈刺痛起来，激的他猛地俯下了身，喘息难抑。叶序年眉头一敛，低头抚上他的手臂：“殿下，你怎么了？” “好，好痛…” “哪里痛？”叶序年维持了半晌的平静彻底崩盘，神色慌乱，“陵朝！唐千！” 外面守着的两人闻声立刻进来，就见明临杞满头大汗蜷缩在叶序年怀里，疼的浑身发抖。陵朝大骇：“殿下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你还愣着做甚，还不快去请府上医师过来！”叶序年紧紧搂着明临杞，希望能缓解他一丝疼痛，“唐千，你去医馆找洛都最德高望重的大夫，要快！” 两人忙不迭地跑着去了，明临杞无意识地抓着叶序年的衣裳，口中喃喃不清地说着什么。叶序年一手捂在他腹部轻揉，一手将他揽在怀里，低头不停地吻着他：“别怕，别怕，再忍一下，医师很快就来。” 明临杞脸色苍白，唇瓣艰难地动了动：“叶…序年……” “我在，我在呢。” 叶序年实在不知明临杞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思来想去，也只有坤君丸了。 可季延飞明明说过此药对身体无害，明临杞又为何会变成这样？
第15章 情定三生 陵朝很快请了府中医师过来，医师诊脉过后却并无任何发现，叶序年气的又想抬脚踹人：“殿下都已成这般模样，你跟本将军说并无大碍？！” 医师跪在地上连连叩首：“将军恕罪，殿下脉象平稳，确实无碍啊。” 明临杞虚弱地扯了扯叶序年的衣袖：“医师向来医术高明，应当不会出错…” 他如此说了，叶序年自然不会再为难医师，摆摆手让人退了出去。明临杞身上的衣裳已经被冷汗浸透，叶序年扯开床幔，抱着他躺倒在榻上。 “唐千很快就回来了，殿下别怕。” 叶序年解开他的外裳放在一旁，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语气极尽温柔。明临杞缩在他怀里，嘴唇血色尽褪，额前细汗密布，说出来的话却一如既往地倔强：“本王…有什么好怕的……” 叶序年忍俊不禁：“是，殿下英勇无双，是末将关心则乱了。” 明临杞心念微动，但很快便被腹部剧痛掩了过去。 一刻钟后，唐千带着人回来了：“将军，这位是回春堂的陈大夫。” 陈大夫就要下跪行礼，叶序年将床帐撩开一道缝隙，声音冷冽：“还不过来给淮王殿下把脉。” “是是是。”陈大夫连忙躬身过来，从药童手中接过诊箱。叶序年哄着明临杞将胳膊伸到榻边，让陈大夫为他把脉。 房中寂静片刻，陈大夫收了手，隔着床帐隐隐约约看到里面的人影，问道：“敢问殿下，可是服了坤君丸？” 明临杞怔了怔，艰涩道：“…是。” 叶序年心下一沉，心道果真是那坤君丸作祟：“不是说乾坤药对身体并无损伤吗，殿下为何会突发腹痛？” 陈大夫答道：“服用坤君丸后，坤泽之所以可以生育，是因为体内会分离血肉，结成孕腔。孕腔形成时，坤泽会腹痛难耐，少则半个时辰，多则一整日。” 叶序年猛地掀开床帐，难掩周身怒气：“一整日？你倒是说说，该如何缓解！” 陈大夫吓得腿软，扑通跪在了地上：“将军饶命，孕腔之痛无法缓解，若要成为坤泽，须得熬过这一遭。” “你说什么！”叶序年翻身下床，拽着陈大夫的衣领将人直接从地上提了起来，“熬？你告诉本将军怎么熬！” 陵朝见状，怕他又要动手打人，赶紧上前劝阻：“少将军您冷静些，当务之急还是先想办法照顾殿下吧。” 从昨日夜里到现在，雅月轩就没消停过。动静闹得这样大，自然早就传到了素宸苑。纯贵太嫔听闻叶序年叫人处置了扶卿，颇为赞许：“还算他明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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