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边。” 顺着望舒的目光看去,只见雪地上有一串脚印,是从墙边通往阁楼的,此时正下着雪,想来这脚印才留下不久。 令歌骤然紧张,望舒当即拔出剑刃,与令歌一同走向阁楼,打算一探究竟。 虽然平日里玉竹阁的光线极好,但如今外面正下着雪,阴云密布,阁楼里面不免有些幽暗。 令歌仔细地听着周围的动静,隐隐约约间,他听见楼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和望舒互视一眼,放慢脚步,往楼上走去。 来到第二层,令歌发现身旁的房间里传来细微的吱吱声,望舒率先持剑地走了过去,只见她一脚踢开房门,同令歌一起冲进房间。 “谁!” 房间里,一位黑衣少年被吓得坐在地上,面前的柜子皆是打开的,他似乎正在翻找着何物。 令歌定睛一看,发现黑衣少年不是旁人,正是周玉。 两人看清对方,这才松下一口气。 “吓死我了,”周玉坐在地上抚着胸口说道,“原来是令歌少侠和……”他原以为令歌身边的女子会是辰玉,结果一看,发现是一位他不认识的女侠。 “这位是我的师姐,袁望舒。”令歌介绍道。 “袁女侠好,我叫周玉。”周玉从地上站起身来,诺诺点头,他只觉望舒冷漠如霜,让人不敢直视。 令歌走到周玉的身旁,发现周玉脚边的包袱正敞开着,细细打量,皆是寻常衣裳,并无贵重之物。 “小周,你在找什么?”令歌问道。 小周回应道:“是这样的,楷哥让我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过来拿,这不是马上年关了吗?我是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合身的衣服,结果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一件合身的。” 令歌闻言,微微一笑,令楷身形修长挺拔,小周与无忧差不多身高,又怎会从令楷这里找得到合身的衣裳? “无妨,我这里有些银两,你拿去买几件便好。”说着,令歌便准备从衣袖里拿出昔日许凌赠予的钱袋。 周玉见状,立马拒绝道:“令歌少侠无需这样,我自己也不是没钱,只是想着不要浪费,因为以前我都是捡楷哥的衣服穿,所以今日才会想着来玉竹阁看看。” 令歌停下动作,他对令楷的过去愈发好奇,他从来没有捡过师姐们的衣服穿,从小到大,自己的衣服要么是师姐们亲手做的,要么就是从山下买回来的。 尤其是他身高长得最快的那几年,师姐们几乎合不上眼,只怕他突然又长高,手里的衣服便白做了,令歌回忆着,一时颇为感慨。 因为生怕师姐们熬坏眼睛,除了不断地给师姐们送蜡烛,令歌也曾抱着小板凳去找甯霞小师姐学过几天针线活,只是他最后发现自己实在没有天赋,做不出一件像样的东西。 “话说回来,令歌可知道楷哥去了何处?可是已经去了长安?” 面对周玉的突然一问,令歌不免有些茫然,他摇了摇头,回应道:“应该还没有去长安,我也不知道他在何处。” 周玉叹了一声,有些失神,“我还以为楷哥会告诉令歌你的……” “为何?”令歌下意识地问道。 “因为楷哥他对你很好啊!”周玉抬起头看着令歌说道,“他都愿意在你的面前提起长庆二年。” 令歌想起冬至那日,令楷的确说过,他是长庆二年来到的洛阳,可是这与令楷对自己好又有什么关系? 周玉见令歌一头雾水,只好继续解释说道:“楷哥从来不提长庆二年,也不许我们在他面前提起,有一次我们不小心提起长庆二年,刚好被他听见了,他整张脸瞬间冷了下来,可吓人了……” “这是为何?”令歌感到疑惑,令楷一向温润如玉,怎会这样? 周玉摇头,说道:“具体缘由我也不知道,楷哥对你这么好,有机会你可以亲自问问。” 令歌颔首默然,他对周玉说道:“小周,这些日子你都不要再来这里,要是有什么事来书局找我就好。” “好,多谢令歌少侠。”周玉点头应道,他心知有事发生,所以并未追问,只是乱塞几件寻常衣服进包袱里,打包好后便告辞离去了。 令歌和望舒则在阁楼里面继续转悠一会,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令歌只好倚在露台边,看着飘雪,怅然若失。 如今看来,想要知道令楷的下落,唯有动用遇仙势力。虽然遇仙沉寂多年,但是只要对方不是当今的锦衣卫,找到一个人就不是什么难事。 只希望令楷不要有什么危险才好。 看着露台前的屋檐盖上了一层雪,令歌思绪逐渐飘远,上次自己来这里饮酒的时候,令楷不就回来了吗? 回过头时,令歌发现望舒正在认真地打量着阁楼里的一切,他很少见到望舒能对武学之外的事物这般专注,于是开口问道:“师姐觉得这玉竹阁如何?” “和从前一样,变化不大。”望舒开口说道,双眼停留在一幅画卷之上。 “师姐从前来过这里?” “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望舒回应道,“我只记得当时住在这里的人很了不起。” 令歌微微颔首,心中知道望舒说的就是他的父母,那两位曾名动天下,并暗中结为连理的临清王和白清漪。 如今再看着这里的一事一物,昔日的辉煌皆已陷入沉寂。 可悲可叹。 “师姐,有一件事得劳烦你。” “何事?” “调查令楷的下落。” …… 之后的好几日,令歌都在等着遇仙传回来的消息。一日,书局内,令歌正坐在桌前看着小说话本,辰玉来到他的面前,坐下身来。 “师姐有何事?” “望舒师姐让我来告诉你,我们发现令楷的下落了。”辰玉回应道。 “他在哪?” “他出现在往南边去的道路上,同他一起的还有言信,我们的人会继续留意着他们的行踪,你放心好了。” “有劳师姐。” 知道有言信相伴,令歌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只是令楷如今往南边去了,是准备去往何处?令歌猜想着。 辰玉见令歌再次出神,便说道:“先别想他了,马上过年了,来一起帮忙,布置布置书局。” 令歌回过神,点头应下。 在众人的张罗布置下,书局挂上了不少红红的灯笼,活像一个个红柿子似的,叫人离不开眼。 新年的脚步愈来愈近,无论在何处,令歌都能感受到春节的热闹。这是令歌离开遇仙山后的第一个春节,与以往都不一样,洛阳春节的热闹是遇仙山不可及的。 在洛阳,令歌随着无忧和梦珏他们来到街上,他见到从未见过的舞狮舞龙,以及各种与春节有关的喜庆事物。 “令歌,我请你吃糖人。”无忧笑道,他将买好的一串糖人递到令歌的手中,说着,他又递给梦珏一串糖人,冷着一张脸,没好气地说道:“来,这串是本少爷请你的。” 梦珏白了无忧一眼,将糖人接过,转过身去自顾自地吃着。 “令歌,我有件事需要你帮忙。”无忧 “呵,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梦珏嘲讽道。 无忧横了梦珏一眼,立马向令歌解释道:“不是,令歌你别听她胡说,我是看最近要过年了,书局也不像往常忙碌,所以我想请你来药局帮忙,如果你有空的话。” “好啊。”令歌欣然应下,“需要我做什么?” “你给我打打下手,抓抓药就好了。” 最近书局的确不像往常般忙碌,因为接近过年,家住洛阳周边的书生白日里依旧早早地来书局看书或是借书,下午时便急着赶回家去了。 相反,凌岚药局倒是忙得不可开交,因为是年关寒冬,需要药材治病的人几乎只增不减,无忧只好向书局求助,希望调派些人手过去帮忙。 等到了腊月二十七日的那日,距离除夕越来越近,药局依旧有好几列长长的队伍排队诊脉买药,无忧和其他医师替人们把脉,令歌与其他人员则在一旁收银抓药。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张叔急匆匆地从外面走进来,他凑到无忧耳边说了几句话,令歌和无忧同时皱了一下眉头。 令歌承认,自己并非有意听到的,只是他耳力过人,再加上本来就站在无忧身旁,想听不见都难。 张叔方才是来告诉无忧,吴府那边花重金来请许凌去给吴哲看病,许凌正在收拾东西准备过去。 无忧思忖片刻,看了一眼令歌,说道:“令歌,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好。”令歌当即点头应下。 “张叔,这里交给你了,我和令歌去去就回。”说罢,无忧便带着令歌往后堂走去。 “交给张叔行吗?”令歌有些担忧地问道。 无忧说道:“没问题,张叔以前是给我爹打下手的,把脉看病都不在话下,只是这些年上了年纪,这才没有药局和家里两边跑。” 无忧带着令歌来到后堂,刚好遇上许凌提着药箱准备出发,无忧见状,当即上前接过药箱,一脸讨好地说道:“爹,我带令歌一起来给你打下手,如何?” 许凌看了看无忧和令歌,点头说道:“好,随我一起来。” 知子莫若父,许凌何尝不知道无忧的心思?今日吴哲就算能痊愈,只怕也要脱一层皮了。 虽说医者父母心,但毕竟是自家亲生的要拿吴哲开刀,自己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许凌心想着。 同时,许凌看向那边容颜清俊的令歌,与自己的儿子都这般嫉恶如仇。 一时间,他不免想起当年的自己和令歌的父母,以及那位早已死去多年的人。 当真是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第51章 凛风起:3 洛阳盐运司知事吴府内。 “啊!——” 吴府后院惨痛的叫声不绝于耳,在前院的吴老夫人似有心灵感应一般,她端着茶杯的手不免一晃,坐立难安。 她甚是心疼吴哲这位唯一的大孙子,自从吴哲被自家侍卫打伤后,已经请过不少郎中前来诊治,可是效果甚微,难以确保年后吴哲能赴长安春闱赶考。 最终,她实在忍不住,便派遣一个腿脚利索的丫鬟前去后院一探究竟。 小丫鬟领命后,赶紧一路小跑来到后院吴哲的房屋外,她往虚掩着的房门里望去,看清了屋内的情形。 只见许大夫正坐在一边写着处方,嘴里念叨着药材,而吴哲则躺在床上,面前是两位随着许大夫过来的年轻医者,都在给吴哲看病。 小丫鬟看清后,见没有异样,便转身离去。 屋内,吴哲正面露惊恐地看着令歌和无忧,此时的他已经被令歌的“通骨手”彻底降服,脸色泛白,虚弱不堪。 “吴公子,很快就好。”无忧微笑着说道,落在吴哲的眼里却尽是笑里藏刀,刀刀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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