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祁眉目一皱,刚想开口辩解,却听见对面的那位公子哥提高了嗓门,说道:“依我看,这书就是你翻墙进去偷出来的!” 众人闻言,开始议论纷纷,有些人甚至开始对龚祁指指点点。 龚祁的脸涨得通红,情绪颇为激动地回应道:“你休要血口喷人,这书的的确确是我借来的,不信你可以打听,八月一日那夜清飖书局的确开门让我们借书。” 那公子哥嗤笑一声,说道:“谁可以证明?”他又转身对着身后的人群大声说道:“你们谁可以证明啊?谁啊?” 明眼人看出这公子哥摆明了是要找龚祁的麻烦,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索性默不作声,秋闱就在眼前,谁也不想多生事端。 公子哥转过身来,一脸得意地看着龚祁,道:“你看,没有人可以证明,还说这书不是你偷的?” “我……”龚祁一时说不出话来,眉头紧皱着。 “我可以证明。” 公子哥闻声,回头一看,只见一位身穿象牙白衣裳的翩翩公子从人群中走出,虽然男子嘴角浅浅含笑,但是目光却流露寒意,让公子哥感到来者不善。 “令楷?”公子哥说道。 男子正是令楷,他朝着公子哥拱手,不卑不亢地说道:“正是,吴哲公子没记错。” 人群中再次议论起来,他们都知道令楷和清飖书局的关系极好,书局当家洛疏风更是视令楷如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而公子哥吴哲,更是这洛阳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一时间,众人只觉眼前的一幕精彩纷呈。 吴哲一笑,说道:“原来是我们的才子诗人令楷,久仰,方才令公子说,可以证明他没有偷书,从何说起?” “吴公子说龚祁的这本书是偷来的,又从何说起?”令楷反问道。 吴哲说道:“大家都有看到。” 令楷转过身问着人群:“大家真的有看到吗?” 人群像方才一样默然,无人回应。 令楷含笑看着吴哲,又道:“如吴公子所见,大家都没看到龚祁如你所言去偷书。” 说着,令楷走到龚祁的身边,又对着吴哲朗声说道:“那晚是我受洛当家所托,将书局中的书借了出去,有签字画押的证据,吴公子若是想取得证据,大可现在去书局走一趟,不过书局现在大门紧闭,恐怕吴公子你还得翻墙而入。” 吴哲一时脸色难堪,却依旧故作镇定,只听他轻蔑地哼了一声,说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小爷我又怎会做出那样的事?” “此言差矣,吴公子你向人借书,别人不借,你伸手去抢,可不就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吗?” 令楷依旧温和含笑,只是一言一语可谓是针针见血,激得吴哲脸色对起怒色,呵斥道:“你休要血口喷人!” 令楷不以为然,只是低头浅笑,说道:“怎么这角色还倒过来了?” 龚祁闻言不免一笑,人群也传出笑声,好半天吴哲才反应过来,他恼羞成怒地说道:“我看你们是找打!”话音刚落,他便突然向着令楷和龚祁动手出拳。 正当所有人惊呼起来时,只见一道白色身影一闪而过,眨眼间便紧紧地控制住吴哲的手腕,让其动弹不得。 令楷定睛一看,发现正是令歌。 吴哲不甘心,又挥出另一只手向令歌打去,风驰电掣间,吴哲被令歌握住的拳头打向另一只挥来的拳头。 两拳相抵,吴哲顿时吃痛地大叫一声,他抚着双手,看着眼前之人,只见那是一位飘然若仙的男子,目光漠然,一时间,吴哲的心里不免产生畏惧之感。 此时,令楷笑着称赞道:“原来吴公子不止会舞文弄墨,还精通左右互搏之术,在下实在佩服。” 令歌闻言,有些忍俊不禁,令楷似乎不气死吴哲就不肯罢休。 吴哲狠狠地盯着令楷,可是看见挡在令楷身前的令歌也不得不强忍下一口气,不再多说。 见吴哲已经忍气吞声,令楷便走上前来,对着眼前的吴哲说道:“还请吴公子向龚祁道歉。” 吴哲皱着眉头,咬紧牙关,一个字也不愿意说出口。 这时候,龚祁上前对令楷说道:“多谢令公子的好意,只是我不需要这种人的道歉,他最好还是不要说话的好,免得被这位少侠打成残废,到时候找我们要钱赔偿的时候我们可划不来。” 说着,龚祁冷冷地看了一眼吴哲,又道:“他,一文不值。” 吴哲刚想回嘴骂去,便听见有人喊道:“可以进场了!” 吴哲不甘心地说道:“今日就到这,来日方长,我们走着瞧!”说完,他便往贡院那边走去,消失在人群之中。 见吴哲离开,龚祁这才朝着令楷和令歌深深一鞠躬,拱手道谢说道:“多谢两位出手相救,今日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 令楷立即扶起龚祁,说道:“大家都是读书人,你我本就不易,自然应该互帮互助。” 龚祁闻言,这才直起身来,令歌看清他的长相,虽然没有令楷那般俊美,但也是五官端正,仪表堂堂之人,一身石青色衣裳简朴无华,却难掩其坚韧之气。 令楷拍了拍龚祁的肩膀,笑着说道:“快进场去吧,大恩大德什么的,我就等着你飞黄腾达那一日再说。” 龚祁欣然一笑,整理好心情,向令楷和令歌拜别,随后拎起自己的包袱朝着贡院走去。 看着龚祁离去,令歌也知道令楷是时候该走了,正巧此时,无忧几人也找到了他们。 “你们怎么还在这?快些走吧,可别迟到了。”梦珏在一旁念叨着,虽然她不知道方才这里发生了何事,但是她有一种直觉,这里肯定有事发生过,她打算回头询问令歌,说不定又是一件可以写进《洛阳时下新文》的事。 之后,几人送着令楷来到贡院外,见考生都进的差不多,令楷便带上包裹行李和笔墨纸砚,开始向众人拜别,道:“今日多谢各位相送。” “楷哥你定能马到成功!”梦珏鼓舞着令楷说道。 若晗笑着说道:“楷哥,你一定可以金榜题名的。” 她们两位祝福着令楷,令歌则在一旁附和着点头。 令楷微笑颔首,说道:“多谢各位,在下就此告辞,三日后再见。”言毕,他看了一眼令歌,这才转身向贡院大门走去。 看着令楷的背影逐渐远去,令歌这才鼓足勇气唤道:“令楷。” 令楷回过头,有些欣喜意外地看着他。 令歌无言,偏偏喊住令楷的时候,自己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怔怔地看着令楷。 “多谢令歌!”令楷感激道,他明白,令歌的祝福皆在那一双清澈的双眼里,由衷真挚,无需多言。 而后,带着众人的祝福,令楷转身离去,步伐坚定,不带一丝犹豫。 多年以后,令歌也没有忘掉今日令楷走进贡院时的毅然背影,似乎从那时开始,命中难以解开的忧愁便已悄然出现。
第28章 血色罗裙:1 八月十三日,秋闱考试的第一日。 洛阳城中生意最为红火的酒楼——福满楼,令歌一行人正在一楼靠门边的桌子吃着午饭。 福满楼位于洛阳城商贸最繁华的地带,生意兴隆,头一天还在面壁思过的无忧便递了一张小纸条给管家张叔,让张叔提前来福满楼订一个包厢,不过张叔还是来迟了一步,福满楼的包厢已经全部被订了出去,眼下只能订到大厅里的桌子。 辰玉望着酒楼上上下下坐满客人,便问道:“为何这家酒楼生意如此兴隆?” 梦珏作为八卦小能手,消息一过脑袋便能转头传播出去,她立即回应道:“我知道!” 说着,梦珏又看了看四周,发现人多口杂,便压低声音解释着说道:“这家店的生意原本就不错,再加上去年圣上来洛阳时,曾钦点过他家的菜,对他家的菜赞不绝口,从那以后他家的生意就更兴隆了。” 几人纷纷点头,原来如此。令歌又打量了一番福满楼,发现店中不仅伙计众多,而且还有不少护卫正护着店里的安全。 令歌用筷子夹起一片白嫩的鱼肉送到嘴里,只觉那鱼肉鲜香嫩滑,美味可口。令歌心想,等师父来到洛阳城,定要带上她和书局的人来这里好生吃上一顿。 一旁的无忧见令歌吃了好几次鱼肉,欣然介绍道:“这是福满楼的招牌菜——红烧黄河大鲤鱼。” 辰玉闻言,夹了一片鱼肉送到嘴里,的确鲜香可口,大家听无忧这么说,也都一个个动筷子吃鱼,一眨眼的功夫鱼就被吃得所剩无几。 无忧正想夹走剩下的鱼头,结果筷子伸到一半时便悬在了空中,只见梦珏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夹走了鱼头,得意地看着无忧。 无忧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吃慢点,可别噎着。” 梦珏白了他一眼,满意地啃着碗里的鱼头。 无忧无奈一叹,而后拿起桌上的酒壶,想要给令歌满上,说道:“令歌喝一杯怎么样?这酒是洛阳春。” 令歌看了一眼辰玉和甯霞,思忖了一下还是点头同意,毕竟是无忧请他们吃饭,总不能拒绝人家的一番好意。 无忧一笑,当即为他和自己满上了一杯酒,梦珏见状说道:“我也想喝。” 无忧白了她一眼说道:“你才多大?喝什么酒?” 梦珏一听,不乐地说道:“你年龄不也和我差不多吗?凭什么你能喝我就不能喝?” 无忧嘲讽一笑,他一边给梦珏倒上一杯酒,一边说道:“你要是喝醉了,可别赖我头上。” “两位姐姐也喝一杯吧。”无忧接着给辰玉和甯霞倒酒。 甯霞拒绝说道:“我不胜酒力,以茶代酒便好。” 无忧端着酒站起身来对大家说道:“能与在座各位相识是一种缘分,我先干为敬。”说罢便一饮而尽。 大家见无忧一饮而尽,也朝他敬酒之后喝了下去。令歌喝下去,只感觉一股辛辣在喉咙中激荡着,他险些咳嗽出来,好在忍了回去,要不然自己在无忧和梦珏心里的侠客形象可要毁一大半。 待到回味过来时,令歌发现唇间余香残留,酒香徐徐地游离在鼻息之间,慢慢地透入全身的骨髓血液。 “咳咳!”梦珏被烈酒呛到,表情痛苦不堪,她皱着眉头说道:“这什么酒啊?这么辣。” “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还喝酒?真是浪费。”无忧嘲讽着梦珏,说着他又给自己倒上一杯酒。 梦珏气不过,又从无忧手里把酒壶抢了过来,给自己倒上一杯酒,强忍辛辣一饮而尽。 无忧不甘示弱,亦再饮一杯,一来二去,两人的脸颊愈发红润。 想来是几杯酒下肚的缘故,梦珏和无忧两个人的话也多了起来,梦珏率先问道:“令歌,方才人群中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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