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令歌给甯霞讲述着下山后的事情,甯霞听完以后,问道:“那位飞贼当真是洛阳城的才子诗人令楷?” “是,”令歌说道,“如假包换,无忧和梦珏可以作证。” 甯霞含笑点头,说道:“虽然是他有预谋在先,前来行窃,不过你之前读他的诗,想一想当真是有缘。” 令歌微微一愣,只是应了一声:“算是有缘吧……” 之后,两人一起回到许宅,许凌不在家,无忧尚在禁闭思过,张叔身为管家,便替甯霞安排住处。刚好他们的庭院还有令歌当时没有住的东厢房,于是甯霞就住了进去。 两人一进庭院,就看见令楷立在屋前长廊下看书,只见令楷一身洁净的月牙白紧袖深衣,青丝披拂在衣裳上,侧脸轮廓清晰俊然,长身玉立,温润如玉。 那一身月牙白衣裳,正是那日令歌为他挑选的。 令楷注意到他们,便放下书本,朝着他们走来,目光亦落在甯霞的身上。 “这是我师姐,贺兰甯霞。”说着,令歌又对甯霞说道,“师姐,这位便是令楷。” 令楷和甯霞互相一看,礼貌行礼。 “久仰令诗人大名,如今一见,不愧是洛阳城的才子诗人,相貌堂堂,仪表不凡。”甯霞说道。 “贺兰姑娘言重了,愧不敢当。”令楷谦虚地回应道。 甯霞微微一笑,对令歌说道:“走吧,我们先去放置行李。” 之后,令歌和甯霞来到东厢房,进去之后,甯霞将包袱打开,从里面取出了两件月牙白色的衣裳,说道:“这是令歌你的生辰礼物,现在补给你。” 令歌眼前一亮,他将两件衣服接了过来,发现款式图案并不一样,一件衣摆上绣有墨竹,一件衣摆上绣有兰花草,皆栩栩如生,让人不禁赞叹甯霞手艺之精妙。 同时,令歌注意到衣裳上还有几缕祥云,似乎要漂浮出来一般,他夸赞着说道:“多谢师姐,师姐的绣工真是一绝。” 甯霞听小师弟这么夸自己,嘴角扬起一抹微笑,说道:“喜欢的话待会就穿上,想来是合身的。” 令歌点了点头,他想起先前自己还欠令楷一身月牙白衣裳,不如就用这其中一件去抵,想来令楷穿在身上会甚是相衬。 “师姐,这衣服我可不可以送人一件?”令歌小心翼翼地问道。 甯霞微微挑眉,说道:“衣服既然已经是你的了,怎么处置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令歌一笑,“多谢师姐!”说罢,令歌便带着衣服转身离去。 甯霞站在房间里,望着令歌的背影逐渐消失,嘴边的微笑也在不知不觉中渐渐散去,神色变得心事重重。 走出房间,令歌发现令楷已经不在庭院,于是他便径直地朝着西厢房走去。 令歌推门而入,他发现令楷正坐在书桌前看着手中的匕首。令楷见令歌回来,便将匕首放下,他看了一眼令歌手中抱着的衣裳,问道:“令歌这就回来了?那边已经安排妥当了吗?需要我帮忙吗?” “已经安排妥当。”令歌点头,他有些踌躇,半饷才问道:“令楷你喜欢哪一件?” 说着,令歌将两件衣裳展示在令楷的面前,令楷见状,起身走了过去,看着做工精致的月牙白衣裳,令楷出神不已,良久,他才问道:“这是从哪里来的?” “我小师姐亲自缝制的,送给我的生辰礼物。” “就是作画在折扇上的那位吗?” “是。” 令楷微微颔首,继续打量着两件衣裳,唇角浮现笑意,夸赞道:“这手艺哪怕是放在宫里,都是出类拔萃的。” 令歌并不知道宫里的手艺如何,他只知道令楷身为飞贼,定然见多识广,见过各种奇珍异宝,能被令楷夸赞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 “依我看,令歌你相貌出众,穿哪一件都好看。” 令歌闻言,只好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喜欢哪一件我就送你哪一件,就当赔你原先的那件衣裳。” 令楷一听,惊讶挑眉,而后眉眼浮现喜悦,含笑问道:“真的是给我的?” “自然是给你的,我骗你做什么?” “那倒是。”令楷低头含笑,又看了半天,“令歌觉得我适合哪一件?听你的。” 其实令歌心里已经想好,他递给令楷其中一件,说道:“这件有墨竹的,适合你和鸣春。” 令楷闻言一笑,接过衣裳,当即决定换上。 那身衣裳穿在令楷的身上之后,令歌不免一愣,只见令楷身材挺拔,将衣服撑起绝佳的线条,衣摆处绣有墨绿长竹,竹叶一片片飘落,栩栩如生,仿佛要从衣裳上飘出,落满一地。 同时,光线正好从窗外照射而入,落在令楷的身上,让那一身月牙白广袖直裾长袍更是流光溢彩,衬得令楷气质出众绝尘,似朗月清风,可谓是翩翩公子世无双。 “令歌觉得如何?”令楷问道。 令歌点头,夸赞道:“这一身很适合你。” “那明日我便穿着这一身去考试。”令楷含笑说道,“穿月牙白的衣裳似乎总能遇上一些好事。” 令歌不解地看着令楷,只听令楷继续说道:“比如在小镇上初遇你,比如在玉门关化险为夷,比如今日喜得一件新衣裳。” 令歌颔首,浅浅一笑,似乎的确如此。 “令歌,”令楷唤了一声,“多谢。” 令歌微微颔首,唇角微扬,道:“我去找师姐,就不打扰你看书了。” 说罢,令歌转身往外走去。 而后,令楷低头看着身上的衣裳,只觉衣裳上的几缕祥云就好像所谓的过眼云烟,让他回忆起往事。 不过当务之急是明日的秋闱科考,有什么事都要等秋闱过后再想,令楷心想着。 …… 翌日,八月十三日,洛阳秋闱如火如荼地在贡院开始举行。一大早,许凌便让张叔安排了马车,送令楷赴考。同时,无忧也得以不用继续面壁思过,随着众人前往贡院。 马车里,令歌回想起梦珏告诉他,秋闱要连续考三天,是个人都要脱一层皮。一想到这,令歌便瞟了一眼身旁的令楷,只见令楷正在闭目养神,神色淡然自若。 但愿令楷能够挺过这三天,令歌由衷祈祷着。 此时,无忧和梦珏一脸欣喜,时不时会往马车外看去,心想待会去何处玩耍,辰玉和甯霞则是安静地坐在一起,打量着其他四人。 几人驾着马车来到贡院不远处的一棵树下,他们发现贡院前早已是一片人山人海,好在有官兵维持秩序,并未太乱。 令歌往外看了看,只见参加秋闱考试的人年龄大小各异,上到四五十岁,下到十六七岁。有的是由家中父母送来,有的则是由妻子儿女送来,像令楷这样由朋友送来的也有不少,当然,也有独自一人前来赴考的考生。 令歌只觉眼前之景甚是有趣,有些人满脸焦虑,有些人则坦然自若,比如自己身旁的令楷。 这时,令歌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那人正站在不远处的桥上眺望着,像是在寻找何人。 “那是朱姑娘吗?”令歌问起令楷。 令楷望去,只见桥上的人群里有一位身着蔚蓝色圆领襕衫的书生,约莫十五六岁,脸颊圆润白皙,正踮着脚尖四处眺望着,身旁还有一个相似打扮的人跟着,正是若晗和侍女墨儿两人女扮男装。 “令歌,麻烦你陪我下去一趟。”令楷回过头对令歌说道。 两人下了马车之后,梦珏见众人一脸疑惑的样子,便解释说道:“那位是洛阳府刺史朱晓大人的小女儿,名叫朱若晗,是我们洛阳城有名的才女,精通外族语言,经常打扮成一个书童的模样来书局看书。” 说着,梦珏又掀起车帘,看着令歌他们朝着若晗走去,又道:“听说了吗?长安的御史大夫已经准备告老还乡,他向陛下举荐了朱晓大人,朱晓大人为官多年,能力突出,素有贤名,多半不等明年流官回京述职,他便要升迁御史台了。” 几人闻言,纷纷默叹,虽然无忧知晓朱晓大人和若晗,但是他也不知道朱晓即将升迁的消息,于是他开口质疑道:“真的假的?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梦珏白了无忧一眼,不出一言以复。 “你!”无忧想起面壁思过,只好强忍下一口气,甩了一下衣袖,不再理会梦珏。 另一边,若晗还在四处张望着,嘀咕着说道:“怎么连个人影都没有看见?” 此时,她身后的侍女墨儿突然兴奋起来,指着前方桥下说道:“小姐你快看!是令楷公子。” “哪里?”若晗顺着墨儿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两位俊美的男子正朝着自己走来。令楷走在前面,一身绣有墨竹的象牙白衣袍,在阳光下溢彩夺目。 同时,若晗注意到令楷身后的令歌,一身银白边白色深衣,背负长剑,若晗内心暗叹,原来令歌面巾之下竟是如此绝色的容颜。 “若晗。”令楷走上前拱手行礼,若晗福身:“楷哥让我好找,原来你和白少侠都在马车上。”说着,若晗又朝着令歌福身道:“白少侠。” 令歌见状,也朝着若晗拱手行礼,“朱姑娘。” “原来白少侠长这样。”若晗对着令楷悄声赞叹着,“我总算知道何叫玉树临风,一尘不染了。” 令楷看向令歌,微微一笑,的确,令歌似从白雾霞霭中走来,俊美绝俗,皮肤白皙,却不显病态。 令歌并未接话,只是不自在地看向别处。 “若晗今日怎么在这里?”令楷回过头问道,岔开话题。 “今日不为别的,就是特地来给楷哥你助威。”若晗一脸喜悦地回应道。 说着,她便从袖中取出一个红色的小锦囊,递到令楷的面前,说道:“这是我昨日特地从白马寺求来的福袋,据说很灵验,定能保佑楷哥你考取功名。” “相信有若晗你的这个福袋,我想考不好都难。”令楷笑着接过福袋,并系在腰间,拱手谢道:“多谢若晗。” 这时候,桥下的人群里传来沸腾之声,三人望过去,只见一名身着朴素石青色衣裳的书生正被一位气势凌人的公子哥训斥着。 “龚祁?”令楷诧异道,令歌闻言,亦想起来此人正是那夜来书局借过书的书生。 “楷哥你认识他?”若晗问道。 令楷点头,道:“他平日里也常来书局,一坐便几乎是一整天,很是刻苦,我们过去看看。” 另一边,那位气势凌人的公子哥正吼骂着龚祁,“你这人怎么回事?小爷我说了,我只是想看一下你手里面的书!”说着,公子哥就走上前去,想将书本抢过来。 龚祁不甘示弱,当即护住手里的书,说道:“这是我从清飖书局借来的书,为何要借你?” “清飖书局?众所周知清飖书局的书从不外借,更何况如今书局大门紧闭,你的这本书又是从哪借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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