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君逸微微一笑,他伸出手捏住尺画的脸颊,以一种戏谑的口吻说道:“确实如此,可是你看看现在的自己,有哪里像他?他可不会像你这样苦苦哀求于我,就算是再悲痛,他也会隐忍不发,独自消受,你丝毫比不上他……” 说罢,宋君逸又松开手,让尺画瘫坐在地。 “去吧,带上你的东西,离开宋府,离开长安。” 宋君逸冰冷的语言让尺画久久不曾回过神,良久,他稍稍坐直身子,擦拭一下泪水,说道:“既然大人要让尺画走,尺画自然会走。” 说罢,尺画站起身子,又道:“这几年尺画多谢大人的照顾,也祝大人能够早日得偿所愿,与玉迟王殿下长相厮守,尺画告退。” 直到尺画离开房间,宋君逸也并未看他,只是垂眸看着自己手里的书,不曾有一丝情绪波动。 尺画走出宋君逸的房间后不久,他便在长廊上遇到宋君逸的谋士江伦。 “尺画公子这是去何处?”江伦明知故问地说道。 尺画微微欠身,颔首说道:“江大人一向心如明镜,自然知道我的处境,如今我是要离开这宋府了。”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祝尺画公子一路顺风,我们就此别过。”说罢,江伦便往前走去。 “江大人且慢,”尺画唤道,“宋大人相信玉迟王也就罢了,怎么江大人你也信了?” 江伦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向尺画,“你什么意思?” “江大人不觉得事有蹊跷吗?”尺画反问道,“玉迟王主动向宋大人示好,并且要宋大人带他去见王炳将军。” “大人要带玉迟王去见王炳将军,此事宋府上下只有大人和我知晓,你是如何知道的?”江伦不解地说道,半饷,他恍然醒悟,斥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偷听。” 尺画摇头说道:“江大人,我并未偷听,而是见大人从王府回来不久,你便前往将军府猜到的。对于此事,江大人就不担心宋大人的安危吗?” 江伦不屑一笑,说道:“且不说王炳将军和众位御林军武功高强,而且玉迟王离不开王家的扶持,更何况他武功尽失……”江伦停顿言语,神色一变,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尺画淡淡一笑,道:“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昔日玉迟王的武功深不可测,这事谁也说不准,不过我有办法一探究竟。” “你有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那夜玉迟王自己去见王炳将军便好,看看他和王炳将军会如何,我们要做的,就是拖住宋大人一时半会。” “怎么拖住大人?” “江大人收留我几日,到时候我自有办法。” 江伦垂眸思索半饷,而后点头应下,“若非为了大人的安危,我也不会收留你,你可要好自为之。” “发大人放心。”尺画含笑垂眸,眼底却是无尽的寒意。 长庆十九年,四月二十七日,傍晚,夕阳将长安城尽数染红,辉煌壮丽的夜晚亦在此时如常而至。 宋府之中,宋君逸的卧房里,宋君逸已沐浴更衣,换上一身崭新的墨色衣裳,他正站在铜镜前欣赏着自己的容貌身段。 江伦来到他的身边,称赞道:“大人今夜当真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比起玉迟王我可是差远了,”宋君逸含笑回应道,“走,去王府接玉迟王前往韶景楼。” 说罢,宋君逸和江伦便往外走去,此时夜色降临,四处已不见光亮。 尚未走出府邸,宋君逸突然脚步一顿,而后对江伦说道:“江伦,你说玉迟王当真想和王炳和解?” 江伦颔首,说道:“玉迟王想登上帝位,自然要王家的扶持,与王炳和解也在情理之中。” 宋君逸微微一叹,立在原地沉吟片刻,道:“让他自己先去吧,本官待会再去,刚好我的护身符落在房里了。” 江伦愣了一下,而后点头道:“好,我先去王府告诉玉迟王一声。” 江伦离开后,宋君逸只身一人往自己的房间里走回去。 来到门外时,他注意到屋内闪过一丝烛火光亮,他当即问道:“谁在里面?” 房内并未有人回应,宋君逸并不畏惧,而是迈出脚步往里走去。 踏入房门的刹那间,一股香气扑鼻而来,让宋君逸顿时失神,沉沦在眼前之景中。 只见一张熟悉不已的如画面容在他的眼前浮现,仿佛清水芙蓉,绝尘兰花一般,清纯不已。 “令歌?”宋君逸不确定地唤了一声。 他眼前的男子长发披肩,一身单薄的月色衣裳,胸膛敞露着,白皙光滑的肌肤一览无余。 男子来到宋君逸的身前,伸出手环住宋君逸的腰身,并靠在宋君逸的肩膀上,柔声喃喃道:“君逸,你救我可好?我好热,真的好热……” 朦胧之间,宋君逸可以清晰地感受到男子的身体,如冰如火,在他的怀中紧紧依偎。一时间,宋君逸气血翻涌,难以自已地吻下去,并将身前之人横抱而起,往内室走去。 内室之中,宋君逸不顾一切地褪去两人的衣裳,让炽热的肌肤紧贴在一起,灭尽体内骤然而起的熊熊火焰。 …… 玉迟王府,夜色已至,黑暗正吞噬着兰风阁的里里外外。 在黑夜中,夜风轻拂枝头,有暗箫声在此夜散开,细细一听,正是《思宁曲》。 兰风阁中,不见光亮,一曲完毕,令歌放下手中的竹箫,目光幽幽地凝视着窗外暗淡的月光。 折雪与他隔桌而坐,亦沉醉在箫声之中。须臾,她缓缓地睁开双眼,问道:“殿下今夜可是要赴宋君逸之约?” 令歌并未回答,只是侧首看向折雪,问道:“你为何要杀宋君逸?” 折雪偏过头,避开令歌的目光,只是说道:“此事以后我会告诉殿下,还望今夜殿下成全。” “若是我不答应,你会如何?” “殿下你拦不住我。”折雪说道,“今夜我还可以帮你杀了王炳。” 令歌站起身来,说道:“我不需要你的帮助,而且今夜那么多御林军在,你一人怎会是他们的对手?” “难道殿下当真要去向王炳求和?他定然会当众羞辱你。” “被他羞辱也不是第一次了,又何必如此在意?”令歌淡淡地回应着,他看着窗外,眸色沉沉,“比起我死去的师姐们,我收到的屈辱又算得了什么?” “那你应该去给她们复仇,就像我们一样。” “像你们一样把仇恨强加给旁人吗?”令歌回过身质问道,“我做不到。” 折雪垂眸默然,半饷,她说道:“既然殿下选择求和,那我只管动手杀了宋君逸便是,到时候殿下也不必管我。” 此时,门外传来小蝶的声音:“殿下,江伦来报,说是让殿下你自己先行前往韶景楼。” “我知道了,你先去备下马车,我稍后就来。”令歌回应道。 小蝶离去后,折雪微微一笑,说道:“看来宋君逸对殿下你还是有所防备。” “他不防着我,他就不是宋君逸了。”令歌并不意外,他的目光落在悬挂在墙的明秋剑,“如此也好。” 只见令歌走向明秋,将其取下拿在手中,折雪见状,问道:“你要做什么?带着这把剑单枪匹马地去和王炳对抗?” 令歌默然,只是朝着折雪走过去,折雪警惕起来,却不想令歌的身法如鬼魅一般,刹那间便将她的穴道封住,让她动弹不得。 折雪一笑,说道:“你的功力果然恢复了。” “我的功力恢复不是你们计划中的一部分吗?或许,只是你师父计划中的一部分。”令歌回应道,“那本翎羽心法下册,唯有习得翎羽心法但是却武功尽失的人才能学习,知道这件事的应该只有你我的师父,还有你和湫龙。” “燕北曾派湫龙来到清飖书局,目的就是想知道翎羽心法下卷的内容,但却不让湫龙盗走,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为了让我习得翎羽心法的全部内容,完成他对我师父和遇仙的报复,我说的可对?” 折雪并未否认,她承认道:“的确,这是师父的计划,让你将翎羽心法下卷尽数学会,我来到你的身边其实也有别的任务,就是防止你出意外。”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不知道,”折雪回应道,“只是我不曾想到你的功力恢复得这么快,他都还未回到长安……” “无妨,”令歌轻笑一下,“既然他要让我恢复功力,他就一定会回来,用不了多久,他就会知道我功力恢复的消息。” 说罢,令歌便转身往屋外走去,折雪见状,又道:“为了今夜的复仇,你甚至伤韩清玄的心,与他决裂,值得吗?” 令歌置若罔闻,依旧往前走去,毅然地离开兰风阁。 看着令歌的背影消失在门边,折雪闭上双眼,无力地坐在原地,静静地与黑夜相互依偎着。 “我又值得吗?”折雪低语喃喃着,“为了他……罢了。” 她睁眼凝视窗外,发现那里暗淡的月光正在消失。在最后的一刹那,月光照亮她瞳孔中闪过的泪水,令人触动。
第166章 萧郎是路人:4 此夜,阴云聚集,将长安城的月光尽数遮挡,纵使有灯火无数,总有角落黯然无光。 将军府,空旷的庭院之中,一位年轻男子正独自一人坐在石凳上,他出神地注视着漆黑的夜空,久久不曾移动。 此时,一位中年妇女来到此处,年轻男子察觉,便看过去唤道:“二婶。” 来者正是王二夫人,她开口问道:“意明,忆霞睡着了吗?” 意明抬头看向女子,说道:“她姥姥正在屋里哄她睡觉。” 见王二夫人似乎有话要说,意明又问道:“二婶,这么晚前来所为何事?我二叔还没回来吗?” 王二夫人一叹,说道:“本来他时不时晚回来我也不担心,只是今夜我这心实在跳得厉害……” “二婶莫慌,我现在就出去找二叔,”意明起身说道,“他去了何处?” “韶景楼,说是宴请他的那些兄弟们,不过……”王二夫人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只听王二夫人说道:“他之前和我说,今夜玉迟王也会去,我真担心会出什么事,毕竟那是玉迟王,闹僵了大家都不好收场。” 意明无奈,道:“二婶说的是,我这就过去。” …… 此时,韶景楼之中,王炳早已将此处包下,用来款待他的御林军兄弟们。楼里的美丽姑娘纷纷为他们献舞,陪着他们饮酒作乐,一时间,楼里的欢声笑语和丝竹管弦之声可谓是不绝如缕。 “弟兄们,今夜喝好玩好!”王炳端起酒杯吆喝道,“看上喜欢的姑娘就带回房里去!” 众位御林军一阵欢呼,“多谢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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