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在宫里我不敢和谁提起,如今只对你说,还望梦珏姐姐你替我保密。”景修说道。 梦珏一笑,承诺道:“三皇子信任我是我的荣幸,我不会对旁人说的。走吧,下一场要开始了,是关于辰玉和侍辰的。”说罢,梦珏继续带着景修往楼上走去。 当三人离开包间,往外走去时,却在落音楼门口遇上王炳和他狐朋狗友们。 “哟,这不是摄政王殿下吗?怎么不在朝堂上反而在这里?”王炳没好气地说道,眉眼充满挑衅。 令歌并未理会王炳,只是带着景修和梦珏绕开王炳走出去。 “我就说他不敢和我造次,见到我也只能灰头土脸地绕道走,你们之前竟然还担心他会找我麻烦……” “哈哈哈哈哈哈……” 景修和梦珏闻言心生愤怒,他们不安地看向令歌,却发现令歌只是低眸不语,难以解读其神色是怒还是悲。 令歌说道:“走吧,我们去吃午饭。” 几日后,回到皇宫,令歌一如往常地早起去宣政殿听政,只是全程他都立在原地,不曾开口议政,似乎一切事情皆与他无关。 皇后和众位大臣看在眼里,却也不好说什么,他们知晓令歌的性子,也许还得多磨合一番,朝臣们祈祷着。 “启禀娘娘,北方大雪成灾,韩相已带着人马前去赈灾,慰问百姓,还请户部拨款赈灾。”有朝臣上奏道。 “准奏。”皇后回应道。 提到韩清玄时,一些大臣下意识地端详令歌的脸色,却发现令歌的眉眼似一池静水般,不见波澜。 一时间,他们心中嘀咕着,韩清玄当真已经成为玉迟王的过去了吗? 散朝之后,令歌会去看望皇帝,服侍皇帝用药就寝,同时,也像往常那般念着小说话本给皇帝听。 “今年长安的冬天比从前的冬天都冷。”皇帝说道,他正倚靠在床上,手中抚着手炉,听着令歌念着故事。 令歌停顿一下,他看向窗外白茫茫的一片,说道:“的确如此,今早收到各地来报,南北方的雪都有成灾的趋势,不少百姓今年冬天很是难熬。” “不过皇兄放心,户部已经拨款赈灾,假以时日定能平息雪灾。” 皇帝颔首,叹道:“幸亏皇姐和贤王已经离开大齐境内,但愿他们一路平安。” “皇兄放心,高丽那边有使臣前来接长公主和贤王殿下。”令歌安慰道,“等他们回到高丽,定会写信来报平安。” 皇帝点头,微微一叹,道:“不知下次再见皇姐得是何年何月了,也不知可还有再见的机会。” “皇兄。”令歌不悦地唤了一声。 皇帝连连认错,含笑道:“好,朕不乱说话,朕要好好地活着,你们都还离不开朕,朕也不想离开你们。” 令歌颔首,他替皇帝掩上被褥,说道:“皇兄现在好好地养病,等明年开了春,天气暖和了,我陪皇兄出宫游玩一番,就当微服私访,皇兄之前答应过我的。” “是啊,微服私访,朕答应过你的,朕不能食言。”皇帝神色颇为感慨,“记得以前……罢了,朕一定会养好身体,等明年天气暖和了,和你出宫游玩一番。” 令歌微笑,道:“那就一言为定。” “令歌,朕问你一件事,你也别怪朕多嘴。”皇帝转言说道。 “皇兄但说无妨。”令歌浅笑着,他心中大致猜到皇帝所问之事。 只听皇帝说道:“朕听说令楷留在北方赈灾,慰问灾民,恐怕都难赶回来过年了。你如今心里对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令歌垂眸片刻,回应道:“皇兄,他是大齐丞相,理所应当为天下百姓考虑做事,而他对于我来说,已是从前,如今我想明白了,我想往前走。” 皇帝默然,须臾,他说道:“好,我们往前走,只是朕还是希望你能够遵循自己的内心所想,若是你愿意,朕会……” 令歌打断道:“皇兄,你已经肩负这么多重任,我不想让你再为我而烦恼,好吗?我的事情我自己可以处理好。” 皇帝一叹,不再说下去。 令歌垂头,出神地凝视着手中的话本,心中生起的愧疚之感让他不知该如何言语,只能独自承受消化。 皇宫里的冬日甚是难熬,虽然宫殿富丽堂皇,花园美轮美奂,但日复一日地映入人们的眼中,也会变得索然无味。 从金銮殿回到令月坞之后,令歌常常将自己关在兰陵阁楼上的寝室中,不许任何人前来打扰。 一次,折雪从小涵的手中将糕点端走,亲自送往令歌的房间。 小涵不悦,小蝶见状只好在旁边劝着小涵:“别生气,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折雪走进令歌的房间,看见令歌正瘫坐在地上,手里还拿着一本书。 “谁允许你进来的?” 折雪莞尔一笑,道:“殿下别误会,我只是来给你送糕点,送完就走。”说着,她向令歌靠近,将糕点盘放置在令歌身前的书桌上。 折雪瞥了一眼令歌手中的书,问道:“殿下在看什么?” “与你没关系。” 折雪蹲下身来,说道:“没有几日便要过年了,我听说韩清玄要等年后才能启程回到长安,殿下当真对他一点也不挂念了吗?” 令歌冷冷一笑,道:“我对他没有挂念,变得冷血无情,不是你们一直期盼的吗?” 折雪垂眸一笑,恰好看见令歌手中的书本内容,她读道:“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当真是应了此时此景。”折雪微笑着,一双眼睛正凝视着令歌,仿佛要将令歌尽数看穿,“看来殿下是真的和韩大人形同陌路了,实在是可惜。” 说罢,她凑近令歌的耳边,继续说道:“不过这样也好,殿下心中了无牵挂,就可以好生琢磨复仇一事,虽然如今的你武功尽失,但是我会帮你。” 令歌转眸,警惕地盯着折雪,问道:“你为何要帮我?那可是你师父,是你心爱之人。” “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殿下第一个打算除掉的人并非我师父,而是另有其人,”折雪回应道,“我和殿下一样,都想杀了宋君逸,何不一起合作呢?” 令歌双眼微凝,虽然他不知道折雪为何要杀宋君逸,但他能确定,折雪并未说谎。 因为在折雪含笑的双眼里,令歌只看到无尽的寒意,仿佛北国大雪纷飞一般,寒冷无比。 令歌侧首回应道:“我还不想杀了他,现在我需要他帮助我登上皇位。” 折雪默然,须臾,她站起身来,目光落在书桌上的一沓纸,她拿起来端详一番,问道:“这是殿下抄录的诗吗?” 令歌并未回应,只听折雪继续说道:“殿下的字写得清秀工整,看来为了韩清玄,殿下没少花费功夫。” 说罢,折雪将纸张放下,她凝视着令歌,说道:“既然殿下还不想杀宋君逸,那我就告辞了,不过我相信我们总会有合作的一日。” 折雪走后,令歌缓缓地起身,他看着放在桌上的纸张——那些都是令楷的诗,诗的背后皆是他们真实存在的过往。 “你在北方还好吗……” 透过窗缝,他再一次看见外面的飘雪落下,将所有的思念深深地埋藏。 …… 随着朝廷饷银和物资的到来,北方灾民们的温饱问题得以解决。 在一座白雪皑皑的村庄里,韩清玄正带着人马亲自给村民们配送着物资,嘘寒问暖。 “多谢韩相,韩相您真是我们老百姓的父母官!今日是年三十,还有劳韩相您来看望我们,实在是让我们倍感荣幸,”一位四十多岁,身穿寻常布衣的男子向韩清玄感激着,“今年的大雪成灾,幸好韩相您来了,要不然我们这些老百姓就要流离失所了。” “无需感谢我,我身为丞相替你们解决难题是应该的,朝廷也关心着你们的生计,”韩清玄含笑回应道,“你是村长不仅兼顾自己的村子,还带着百姓去帮助邻村的灾民,这一次也是立了功,郡县里的赏赐是少不了的。” “多谢韩相!”村长闻言,当即朝着韩清玄拱手一拜,“我这一位农民,也不求什么荣华富贵,只想替我村里的百姓再求点今年过冬的粮食,毕竟刚经此一遭,还望韩相成全。” “好,本相允诺你,毕竟民以食为天,何况今年各地丰收,不会饿着你们的。” 此时,周玉走了过来,对韩清玄说道:“大人,粮食物资都分发完了,我们可以走了。” 韩清玄点头,向村民们告辞,带着人马离开村庄。 “这下楷哥可以好好地休息几日了,这些日子你几乎没有合眼,饭也没好好吃,眼睛都熬红了。”周玉在韩清玄的身边念叨着。 韩清玄微微颔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将身上的披风拉紧。 “楷哥?你可是何处不舒服?” 韩清玄并未回应,只是咳嗽一两声。只见他的脸色苍白无力,眉头紧锁,双眸亦充满无尽疲惫,丝毫不见往日的意气风发之感。 他继续行走着,在厚重的雪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浸湿鞋裤。冰雪落在他的身上不曾消融,只是让寒冷之感从内而外地侵蚀着他,让他的意识愈发模糊。 一时间,往日的记忆在韩清玄的脑海中闪过。是真实还是想象?此时的他已经几乎不能分辨虚实。 我真的好想念他,他还好吗?这是韩清玄唯一能确定的。 “大人!大人!” 忽然,韩清玄晕倒在地,风澈和周玉在内的众人立即围上去查看情况。 “怎么这么烫?”周玉试探一番韩清玄的额头,立即对身边之人吩咐道:“快去请大夫来驿站给大人看病!” “我背他回马车上去。”风澈说道,说罢他便在周玉的帮忙下将韩清玄背起来,往马车上赶去。 “令歌……” 周玉听见韩清玄的低喃声,便立即对身边的官员侍从说道:“你们都过去,回自己的马车上,这里有我们就好。” 风澈微微一叹,道:“当真是苦了他了。” 周玉眉头紧锁,他仰头凝视着昏暗的天空,只见那里正不断地飘下朵朵雪花,似乎要将世间尽数掩埋,让人心寒不已。
第164章 萧郎是路人:2 “王爷,王爷,醒一醒。” 长安皇宫,令月坞兰陵阁之中,令歌正怀揣纸张,躺在地上昏睡着。直到听闻侍从的呼喊声,他才朦朦胧胧地睁开双眼,发现纸张已经在四周落满一地。 令歌缓缓地起身,看着那些写满字迹的纸张,恍若隔世之感顿时袭来,一时间,他陷入回忆,一言不发。 侍从伸出手在令歌的额头上试探抚摸,着急地说道:“王爷,你发烧了。” 令歌闻言,这才缓回过神,试着用自己冰冷的手掌轻抚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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