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没骨头似的靠回了一旁的软塌上。 梁帝淡淡瞥他一眼,紧绷的面容变得舒缓,开口笑骂。YST “你是多一刻也不愿好好站,连样子都懒得装。” “在父皇面前还要装,那得多累?” 萧珩整个人彻底瘫倒,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若非他们在此,儿臣能一直躺着。” 若是换做旁人这般,不必梁帝开口,便是张宝全瞧见也定要斥一句胆大包天,竟敢君前失仪。 可现下梁帝自己都没什么意见。 不仅没意见,甚至还颇有几分享受在其中。 做奴才的自然要懂得顺着主子的意思。 方才一直如同隐形人般的张宝全站在后头,笑眯眯地乐道:“礼郡王与陛下父子情深,令人艳羡。” 又讨好地道:“再说,殿下还小呢。” “就你机灵会说话,”梁帝瞪他一眼,抬脚就踢,“去去去,老东西!朕的儿子,也要你来评价?他小不小的朕还能不知道?” 张宝全忙嘿嘿笑着躲。 既能保证不真被踢伤,又能保证偶尔被梁帝碰到个边儿。 主仆闹腾片刻,梁帝才再次坐定。 “行了,他这么大岁数也不算小了,寻常人家的孩子若在他这个年纪,怕是早已生儿育女。” “便是他几位皇兄,也早已娶了正妃侧妃,哪里像他?” “不过,”梁帝说到此,却顿了顿,“此事倒也不急。” 的确不急,不过先前不急的确是因他年纪还小,而今不急,却是因梁帝心中已有了些别的打算。 虽尚不能宣之于口,也还不曾完全确定。 但这打算既生出来了,便要为他的将来考虑。 梁帝说着,朝萧珩道:“你的事,父皇是放在心上的。” “不过朕瞧你自己似乎也不着急,就连你母妃都在朕跟前念叨过几回,你自己却一个人乐得自在。” “如此看来,张宝全说得倒也不错。” “你啊,瞧着是还小呢。” 萧珩闻言,抬起头“嘿嘿”一笑:“儿臣不急,儿臣的确还小呢。” “再说,连四皇兄和五皇兄都还尚未娶妃,哪里就轮到儿臣了。” 之前那荒诞的梦中,直到死,他都是孤身一人。 那时他身败名裂,又一门心思相助太子,根本无意于儿女之事,后来重伤身残,便更不可能寻到什么好亲事。 而如今重来一回,他只想好好活着。 未来难测前途未卜,谁也不知道今后的路会通往何方。 他甚至不能确定是否能改变最终的结局,自然不愿拉旁人下水。 何况就算改变了,他能顺顺利利做个无所事事的闲王,那他的梦想也是带着身边的人和狗走遍大梁。 而若最终他阴差阳错登上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想到齐国可能的侵占,想到边境的不稳,想到朝堂的动荡。 若真要做好天下共主。 他便更不愿再寻个根本不熟悉的人在身边待着。 这一世,萧珩早已打定主意孑然一身。 原本他还有些担忧,怕梁帝突然想起来他的事,来个出其不意的指婚之类。 现下却彻底放了心。 父皇不急就好。 且他今日所言大有深意,萧珩觉得,也许还真有了点那个意思,哪怕只有一点点,对于礼郡王妃的选择也会变得格外谨慎。 而照父皇的行事风格,有这份谨慎,对萧珩来说便够了。 因为旁的不提,废太子那么大岁数了,也未娶正妃。YST 便是他那两个侧妃,也还是因他自己满意,求了苏贵妃到梁帝跟前,这才要去的。 而今他对此无意,父皇也有些另外的想法。 那他至少可以安安稳稳再过个十来年。 至于十年之后。 那时风云变幻,一切未知,却不是现下该烦忧的了。 梁帝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他并未再解释太多,而是很快转移话题:“珩儿这些天的确操劳,事情也办得不错,便是让他躺会儿也是应该。” 他说着,见张宝全还笑眯眯地傻站着,抬脚又是一踹。 这下倒是踹了对方个措手不及。 张宝全“哎哟”一声,就见梁帝已哈哈大笑:“叫你躲!还不是得让朕结结实实踹一下?” 张宝全装模作样苦着脸,捂着并不疼的腰侧大喊。 “奴才的老腰啊!”又在梁帝朝他瞪眼之后连忙收住,“奴才懂了,知道了,这就去给郡王殿下准备些吃的喝的来,很快。” 梁帝这才满意地往后靠了靠:“算你还没老糊涂。” 又加了一句。 “若没什么重要的事,便暂时不用再报。” 张宝全得了吩咐,很快带人出去张罗。 父子二人这才又说起方才的事。 “照你目前所查,原先的几位主考怕是都脱不了干系。” “此事实在叫人震惊,当朝一品大员,其余几位副主考倒也罢了,主考却是汪大学士。若非你提前查出不对,便是朕也被蒙在鼓里。” 梁帝表情严肃,又道:“方才他们两个在,朕没好细问。” “那被抓的黑衣人可曾查到底细?还有衙门里头,竟也有他们的人手,”他顿了顿,明显怒意上涌,“这是要动摇我大梁根本!” 如此布局颇费周折,想要有这般手段和能力,身后之人定非寻常。 从前若有这等事,他宁愿怀疑外人,也绝不愿怀疑皇子。 可有了萧衍的前车之鉴,梁帝如今实在不得不警惕。 他的这群儿子,早已叫他另眼相看。 又或者说,从前他也曾怀疑过,可为保持表面的平静,总是选择视而不见息事宁人。 结果却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他们的胆子越来越大,动作亦越来越大。 简直已不将他这个父皇放在眼里,更遑论大梁的安定祥和,大梁的百姓和未来。 萧珩摇了摇头:“此事太大,目前尚未审出究竟。” “那黑衣人是死士,被抓时便险些服毒自尽,儿臣虽及时将毒囊抠出,他们却颇有几分宁死不屈的意思。” “此番筹划确实精巧,若非儿臣提前安排,又察觉出不对,只怕现下那盒中之物已成了旁人指证儿臣的证据。” “而明日科考,要么便是漏洞百出,要么便是无法正常进行。” 梁帝说得没错。 这的确是直接动摇大梁根本的要事。 梦中的当时,震惊天下的科举舞弊也的确造成了极大的动荡。 楚王萧辞一派几乎被斩尽杀绝,朝中每日不得安稳,各地士子们联名上书,齐聚京城,厉声高呼跪于宫门外。 崇忠门外的血至今历历在目。 在那之后,大梁元气大伤,皇子间争斗更甚。 太子屡遭暗杀,而他自己则意外受伤落下终身残疾。 齐王接连被贬,恭郡王惨死军中。 直至齐国来犯,大梁竟再无可用将领。 萧珩的确尚不知幕后之后究竟是谁,但与梦中不同,而今人证既在,物证也在。 哪怕一时问不出来,真正的黑手也不会永远隐藏于后。 尤其是,今日他已将饵抛出。 萧珩并不急于一时,因此刻等待才是最好的手段。 试想,若他这个审讯者手握一众证据却一直没有后续的动静,谁才是最着急的那个人? 这一点,梁帝自然也心知肚明。 因此方才不过一问,却并未真正放在心上。 张宝全速度很快。 这边又说了两句话的工夫,便将吃的喝的均准备妥当送了进来。 因是深夜,梁帝并不能用太过油腻的东西。YST 但考虑到萧珩还是个少年,正是能吃的时候,便还是叫人准备些炙肉,甚至因他多次提起,还特意上了份羊汤锅子。 这下,早前还懒懒散散躺着不肯动弹的萧珩,几乎瞬间从软塌上跳将起来,满脸兴奋:“可以,这个真可以。” “还是父皇这里好,就连羊汤锅子都比儿臣府中用的肉鲜嫩!” 梁帝只简单喝了口银耳羹,闻言不由抬起头来。 “有了好吃的便是父皇这里好,前些日子忙些,实在没时间给你准备吃的,那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父子二人相视一笑。 到是张宝全在旁犹豫了半晌,还是开口道:“陛下,外头出了点事。”
第62章 其实萧墨和萧肃离开没多久,东宫那边的消息便已传到了启元殿。 只是因梁帝曾特意叮嘱过若无要事不必再报,因此就连张宝全都斟酌许久。 直至他们父子话说了一箩筐,礼郡王炙肉锅子也吃了小半,这才寻了个时机提起。 梁帝的好心情果然被打断。 将手中的银耳羹在身侧放下,他微皱了眉问:“又怎么了?” 张宝全也知这消息来得不是时候。 可既已传到了跟前,就绝没有隐瞒不报的道理。 否则万一后头再出什么别的事,岂非天大的罪过? 便是他也没法承担此责。 他没敢耽误,更没敢支支吾吾地绕弯子,尽量言简意赅。 “前段日子传闻东宫闹鬼,奴才隐隐也听了些消息,便着下面的人前去查探,并未发现异常。” “处置了几个胡乱散播消息的,本以为此事便了结了。” “可方才却又闹起来,这次碰巧有巡夜的禁军路过,这才探清,似乎是有人刻意混进了东宫,在内装神弄鬼。”YST 张宝全躬了身子,语气谦卑。 “此人武艺十分高强,轻功更是一流,也正因如此才弄出许多怪异场景,半夜吓得那群小的魂飞魄散。” “禁军追得虽紧,可那人速度太快,几个眨眼的工夫便消失不见。” “王斌大人怕此人会危及启元殿安全,已当即调派人手。” “但——能在守卫森严的宫中自由来去,又在禁军眼皮子底下消失,除了身手上乘之外,显然还十分熟悉地形,恐怕身份不简单。” 张宝全低声道:“宫中年幼的皇子们,景妃娘娘,端妃娘娘,还有好几位嫔妃均住在东宫附近。” “宫墙甬道能隔得开寻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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