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避无可避,只能故技重施想将他们吓走。” “谁料他们胆子却那般小,其中矮些胖些的那个,刚开始还口口声声说不信鬼神,结果奴才才开口说了两个字,他便吓得发足狂奔。” 那人抬起头,话音都带了委屈。 “就是这么巧,他们尖叫着跑出去时又遇上了禁军。” 更巧的是,因为春闱,年纪稍长些经验丰富些的禁军都被调派去了别处,留在宫中的都是些愣头青。 这帮人满身热血无法发泄,竟连两个小太监的事也要管。 上首坐着的那人许久不曾开口。 眼眸微垂,身型未动,瞧着简直如同被什么术法给定住了一般。 直至下方跪着那人又喊了一声“主子”,才低声道:“听天由命吧。” “空无一人时你都拿不到东西,现今东宫人满为患,说不定早就被圣上发现了端倪,这个时候便更不能随意行动了。” 说罢,整个人如同泄了气般萎顿下来。 转过头痴痴望着窗外的月光,喃喃道:“若是老天怜我,便叫他们即便寻到东西也查不到咱们头上。” “否则,便是万劫不复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又道:“老天应当还是向着咱们的吧?” “否则当初不过是存了小小的念想,试图诅咒这位大梁太子,如今何以能成?” “什么太子?他再也不是太子了。” “一个低贱的庶民,即便是圣上与苏贵妃的子嗣又如何?还不是被贬出宫,住到了被圣上随意定下的府邸之内。” “这么多年,那偶人终于起效了。” “老天保佑,让他疯了病了,早些死了吧,还有……” 那人又轻声念了一连串的佛。 小声道:“求佛祖保佑,护咱们平安。” 偌大的皇宫,这点小小的动静并未传出去。 而此时此刻的齐王府内,萧墨正在怒吼着发脾气。 “老四究竟打的什么主意?进宫之前,他似乎完全占理,进宫之后却完全不对了。” “老六身边那几个帮手,其中的确有本王推荐的一个,可旁人不知道,本王自己还能不知晓吗?” “那人也是因四弟提了一句,本王才说可以。” “在此之前,本王根本就不认识他!” “春闱大事,他怕不是疯了吧?” “竟敢在萧玉珏的眼皮子底下想着舞弊?那他拉本王进宫,岂非就是想着拖个垫背的?”
第64章 齐王府的一众谋士聚在下首,视线暗中交汇。 他们并不知晓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便是在库房外的事,也是直到萧墨自宫中回府后才听随行的人说起。 事关科举,又是去看守考题。 他带两个亲兵侍卫还好说,却断不至于再带旁人,因此事发当时,并未有人能及时为他出谋划策。 萧墨气得火冒三丈,一屁股做回座椅上。 “他们究竟在做什么本王全然不知,却莫名其妙被拉上了贼船,一个两个的都将本王当作什么了?傻子吗?” 这般想来,他甚至还不如萧辞和萧宁。 一个将试院内外打点得妥妥当当,另一个则将那几位考官看守得严严实实。 春闱已毕,参考的举子们对此好评如潮。 而萧珩那边刚向父皇禀告考题被泄,黑螭卫当即便将相关人等全部拿下,丝毫没费工夫。 也正因如此,两人还得了父皇好一顿夸。 不过是听了萧珩的指点与要求,按部就班将安排的事做好而已,甚至并未有什么独特的亮眼之处,却成了春闱的功臣。 他们被夸赞,甚至被赏赐。 他这个齐王却倒了霉。 不仅因事情没办妥推卸责任而被质疑,甚至就连考题被泄都被莫名其妙地扯上了关系。 “现在三日科考结束,萧珩那边却一直没个动静。” “听说因明日起便要主持阅卷,他今日还抽空回府陪那两只狗去了,他倒是悠闲自在,却完全不管本王死活。” “启元殿上,他几句话便惹得父皇起了疑心。” “这两兄弟天生便是本王的克星不成?” “好容易走了一个萧泽生,又来一个萧玉珏!” “如此本王何时才能洗脱罪名,难不成还要等到一个月之后吗?” 萧墨既急更气:“还有那个萧肃,从前就与本王不对付,本以为太子被废他没了靠山,也该知道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 “谁知却还是变着法子祸害本王,他祸害本王,于他自己又有何好——” 他说着,忽然顿住。 “萧衍、萧肃和萧珩,他们从前可是均站在同一阵营的,虽说后来萧珩不知得了什么毛病不再参与其中,但他自小跟着老二。” “不对,这不对!” 萧墨猛地站起身来:“他们不会是假装的吧?” 几个谋士站在下方,一时有些愣怔。 “殿下说何事是假装的?” “就是萧珩和萧衍之间的关系!”萧墨激动。 “会不会老六根本就未曾背叛老二,而老四则在明面上为对方争取,双方一暗一明配合得天衣无缝。” “如此他们想陷害本王,然后做什么?” “将那个已经被废的太子再救回来?” 这思路有些荒谬跳脱,但若照常理来讲,也不无可能。 毕竟谁都知晓,萧衍萧珩本就是亲得不能再亲的亲兄弟。 皇宫之中,皇子皆是陛下的子嗣。 说起来都是亲兄弟。 可母妃不同,便注定了他们从出生起便站在了不同的位置。 梁帝有太多的女人,后宫亦并不算安稳。 本就是你争我夺之下的获胜者才有了孕育生命的机会。 他们这些兄弟自然打小便互看不顺眼。 你的母妃抢了我母妃的恩宠。 我母妃因父皇去了你母妃那里彻夜流泪。 年幼的他们不懂情绪的掩饰和控制,常常会莫名其妙便打成一团。 那时梁帝常常为此头疼不已。 好在后来皇子们渐渐大了,也稳重了。 不管内里关系如何,至少会在人前维持表面的和睦。 当然,也会有人因为其他的各种原因而逐渐走到一处。 可无论因为什么,总不会比一母同胞的两人更亲密无间。 在萧珩得那场大病昏睡之前,他几乎只认萧衍一个皇兄。 什么齐王秦王楚王恭郡王,在他眼里都是只会抢夺太子恩宠,威胁太子储位的外人。 若非为了萧衍,萧珩眼中的他们其实可有可无,根本与他无关。 只有太子才是他的兄弟,他的自己人。 可这,都是他昏睡之前的事了。 自他从昏睡中醒来,便彻底变了个人。 因此萧墨的猜测放在从前还算合理。 摆在如今,却不成立。 几个谋士不敢再让自家主子胡乱发散思维,忙上前劝道:“殿下多虑了,礼郡王是何等人,您如今还看不清楚吗?” “他若还站在二皇子一边,二皇子又何至于落到今日这般境地?” 礼郡王聪慧,从前便深得圣宠。 虽好几次替废太子出头惹了梁帝的恼,可也不过被不痛不痒罚一罚便罢,转头依旧是圣上心尖上的人。 后来瞧着是远离了纷争,可却更加瞩目。 而今在春闱一事的处理上,更是初露锋芒。 不说今年试院内外安排的十分稳妥,就说临时调派的那两名太医,也叫参加考试的举子们交口称赞。 更别说他还改良了膳食,饮水。 甚至考虑到号舍闷热,还特意叫人在其中安放了蒲扇。 至于对泄题一事的处置,那般雷厉风行。 生生将舞弊之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如此手段。 若有他在,废太子大约再如何作死,也能保后世安稳太平。 萧墨呆了一下。 “是本王想错了吗?那此事你们怎么看?” 几个谋士忙道:“殿下勿慌,此事既然咱们没做,便是栽赃陷害也不过一时,不说圣上明察秋毫,便是礼郡王——” “他既然主理此事,是非曲直自然由有他裁定。” “这段时日我等也分析过,事情但凡由他经手,应当不会出什么特别大的差错。” “他既能在春闱之前发现异常,定会将真正作乱之人绳之以法。” 其中一人躬身道:“根据殿下所言,当日在启元殿上礼郡王的一番话,虽说是将您和秦王殿下都怀疑了进去,可属下却以为,这更像是警告和提醒。” “或者说,是放了一味诱饵。” 萧墨慢慢地坐了回去。 “你的意思,”他抬起头,“萧珩其实早就有了明确的目标,只是想通过那番言论引出真正的毒蛇出洞?” 一众谋士在下齐声道:“殿下英明。” 萧墨略显不耐地摆手:“英明不英明的就先别提了,本王若真英明,也不至于要你们将话说成这样才想明白,还被逼到这般境地。” “那照你们的意思,本王现下更该安稳些才是了。” 他随手转了转手上戴着的玉扳指,重新站起身来。 “既如此,那近日若萧珩没再安排旁的事,本王轻易便不出门了。”YST “这么多天,世子的功课应当又有精进了吧?” 萧墨说罢,抬脚便往外走,边走边道:“你们也别都傻站着了,陪本王一同去看看。” 齐王府中,渐渐恢复了安静。 而萧衍在宫外的行径,辗转多次之后也终于传到了梁帝的耳中。 此番吴尤并不在场,因东宫查出的东西太多,再加之那人偶的事,总需抽丝剥茧顺藤摸瓜,看看东西究竟是何人所作,又意欲何为。 启元殿中唯有王斌在下方站定。 “此番消息是被调派去伺候二殿下的小太监阿宝传回来的。” “据闻当晚那管事太监孙宝忠险些丢了命,两个小宫女被架出来时也已没了人样,如今虽还活着,可已变得疯疯癫癫。” “外头守着的禁军原本还当他们是故意闹腾,只是单纯不愿待在宫外,不愿伺候二殿下,便没太当回事。” “后来小太监一直求一直求,外头也听着里头动静不对,只是他们实在不能随意往里头闯,便未能及时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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