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虽说谈论这些事听来实在有些大逆不道,但他家主子表现出来得太过淡然,反倒叫他有些迷茫。 林黎第一次听到时是真的深感震惊,后来听得久了,居然也渐渐习惯,甚至会不由自主加入其中。 他实在是没忍住:“楚王殿下?” 萧辞之前偷偷摸摸干的那些事他都清清楚楚,后来的态度也看得分明,因此一听这话便道:“他竟还想那个位置?” “可他那为人和行事的风格,实在有些一言难尽啊。” 他的表情太过纠结,萧珩一眼看去不由笑出了声:“瞧瞧,得知此事你都如此痛苦,可想而知父皇的心情。” 轻叹一声,萧珩已喃喃又道:“何况齐国还死了个小王爷。” “父皇当日虽封锁了消息,但这消息早晚是要传出去的。” “届时内忧外患,谁也无法确定究竟会发生什么。” 林黎傻愣愣地将茶盏放回原处,好半天才点头:“您说得有道理,盛家的事属下倒没太注意,可大皇子和三皇子的关系,的确微妙。” “有时看着是在好好说话,但其实句句都在争吵。” “至于齐国,”林黎评价,“阴险狡诈,更是不得不防。” 萧珩听得这话,终于从躺椅上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看向他:“多少烦事在前头等着,你说想到这些,本王哪还提得起精神?” “与其想着怎么让本王多动动,倒不如想想今日午膳该吃什么。” 林黎愣了一下:“属下方才听说,似乎有新鲜的羊肉,还有用鹿肉汤炖的白菜,另有好几份新做的点心。” “殿下还想用点别的什么吗?”YST 萧珩思来想去,开口道:“既今日肉多,便再做两份解腻的菜。” 又问:“黑风它们吃些什么?” 一说这个,林黎便来了劲:“黑风和团子用的是新鲜的鸭肉做成的肉干,羊肉也有少许,里头还拌了些蔬菜。” “咪咪吃的是鸡心和鸡脖,还有风干了的小鹌鹑小鱼干。” 小狸花自从入了王府,便一直不曾再取名字。 本着天下小猫皆“咪咪”的规矩,如今众人再喊它时,都以“咪咪”称之,而它自己也似乎认定了这个名字。 林黎才刚提到它,它便缓缓睁开眼来,伸了个懒腰。 还想再说些别的,他却忽然愣住,有些茫然地回过头:“不对啊,往后事情多,现下不更该多活动活动吗?为何就非得躺着?”
第93章 风雪未停。 傍晚时分,天色渐暗。 在大雪的覆盖下,整个天空都因此被映射得比平日里亮了几分。 隔着一条街的齐王府内难得尚未点灯。 齐王萧墨大马金刀坐在大殿上首,右手无意识地盘弄着腰间的玉佩,显得有些不耐。 “这几日,老六那边还是没动静?” 不远处,一名侍卫低头站立,闻言忙躬身回答。 “殿下,据属下所知,自打两位皇子的后事办妥后,瑞亲王便鲜少出府,难得两次出门都是为了进宫探望贵妃,之后便没再出现。” “殿下也知道的,自打那回他突然病重昏睡,醒来后便不大喜欢如从前那般到处走动了。” “去年冬天时他还偶尔带着侍卫去京郊狩猎,如今……” “大约是府上扩建后又多了一处玩乐的去处,现如今,他是连狩猎都不去了。” “听说那府上寒梅山茶白菜萝卜应有尽有,还特意圈了块地方养鸡养鸭养兔子,因为天冷,怕将这些花花草草和小动物们冻死,小厮侍卫每日来来回回忙得不亦乐乎。” “更别说府上还养了两只狗一只猫。” “今儿大雪,那两只狗就跟疯了一样,一大早便断断续续地叫唤,连咱们这听得清清楚楚。” “……”萧墨的表情一时有些古怪。 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就是他们府上两只狗在乱吠?那会儿可才寅时!本王从前在宫中被逼着早起读书时都没这么早!” “是,”那侍卫也烦,“他们那个后院离咱们府上更近,那两只狗一只比一只能叫唤,扰了殿下的好觉。” “还有那只猫也是。” YST “前两日半夜不声不响地蹿出来,把起夜的小厮吓得魂飞魄散,当天就起了烧,到今日都还未好。” “偏它还特别灵活,几个侍卫去抓都没抓到。” 萧墨不由更皱了眉。 “什么猫猫狗狗的,堂堂亲王府,愣是被他弄得如同农家小院,那些鸡鸭养在家里,定然一股子臭味,也真亏他住得下。” 他说着,又问:“萧珩如今就在家忙这些?” 原本还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侍卫略显迟疑,一时默默低下头去:“属下知道的就是这些,可瑞亲王本人究竟在做什么……” 他却不敢断言。 “瑞王府的守卫向来森严,想要知晓更多的内情实在有些困难。” 萧墨盘着玉佩的手倏地停了下来。 他双眸凌厉,明显带了不满:“你这话的意思,就是说他每日究竟在做什么,你们其实根本就不清楚?” “那本王还要你们何用?” “用来吃干饭浪费本王府上的口粮吗!” 这段时日,因要处理两位皇子的身后事,萧墨逐渐得梁帝重用。 他手掌大权,又无前太子和四皇子继续当对手和绊脚石,虽与楚王萧辞偶有不合,但到底还是占据上风。 最有威胁的两位都死了,剩下两位年幼的又十分自觉得不问事。 皇子之间已隐隐以他为尊。 他本就生得魁梧,又是从小便在战场上厮杀过的人物。 如今威严日盛,板着脸呵斥人时还真有了些梁帝的影子。 那侍卫人高马大的,却还是被他吓得浑身一激灵,双腿发软“咚”地一声跪倒在地:“殿下息怒!” “您也知道的,瑞王府与别处不同,向来看得严实。” “瑞亲王这人既不好女色,又不贪钱财,也就好些吃喝玩乐之事。” “偏他府上本就能人辈出,会养狗养猫种花种菜的并不在少数,就连膳房的厨子都是从前在宫里头荣退下来的。” 那侍卫苦着脸不敢抬头,可又不能夸下海口,只能硬着头皮道:“属下等实在是想寻机会塞人进去都不成。” 眼看着萧墨又要动怒,他忙道:“不过!” “瑞亲王究竟在做什么,是否真的每日只是闲着休息,属下等无从得知,可那负责采买的马车一天三趟运的东西却是明摆着的。” “今日又是羊肉又是鹿肉,新鲜蔬菜也买了一箩筐。” “除此之外,还有些用来喂猫狗的下脚料。” “这般情形,”那侍卫不太确定地抬头,“应当算是没什么动静吧?” 萧墨站起身来,拧着眉头来回走了两步。 他明显还带着迟疑,口中喃喃似是自言自语道:“应当……本王要这‘应当’二字又有何用?” 侍卫只负责探听消息,这往下分析的事实在非他所长。 正自纠结着,坐在一旁的几个谋士已七嘴八舌地开了口救他一命。YST “殿下仍旧将他视为大忌,真是未雨绸缪,叫我等心生佩服。” “这段时间他看着老实,就连我等都没忍住对他心生轻视。” “可殿下却不曾因此放松,而是依旧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如此看来,还是殿下高瞻远瞩!” “我等甘拜下风自愧不如,能追随殿下身后,实乃三生有幸啊!” 一通马屁源源不断,拍得萧墨方才还有些烦躁的心情瞬间舒坦。 脸上不由自主带了些笑,摸着玉佩的手随意一甩,他下意识往后靠了靠:“什么都等你们去想,本王还能走到今日?” “是是是!” 一叠声的应答之后,才有人接着道:“要说咱们这位瑞亲王,还确实有些不简单。” “从前他一心跟着二皇子时,无论是眼界行事又或是心性,总还透着些稚嫩。” “可如今却成长不少。” “圣上宠他不提,之前那几件事他都处理得极妙。” “尤其是在春闱一事中展现出来的才能,更让朝中多了好些愿意臣服于他的人。”YST “现今二皇子身亡,他便成了唯一仍有苏家血脉的皇子,整个苏氏一族亦理所当然站在了他身后。” “这样的人,即便尚且年轻,也不得不防。” 有人摇头晃脑地说了一通,才又巧妙地转移话题:“不过虽则要防,但属下却以为,此刻他并非咱们的最大敌手。” “是,他是深得圣宠出身高贵,就连办事能力也很强。” “可那又如何?” 那人摇摇头,有些不屑:“有与您一决高下的能力,却没有真正一决高下的想法。” “二皇子和四皇子身亡,能在此刻主动请缨出来主持大局的,才是真正有担当,能为圣上分忧之人。” “但他呢?一出事便跟哑巴一样,不争不抢,甚至还总想着躲。” “他这人,说好听了是无欲无求,说得难听是不求上进。” “属下一个外人看了都觉得如此,圣上身居高位看得分明,只会更加恨铁不成钢,也许根本无需咱们动手,他自己便将自己折腾得再无指望。” 其余几个谋士也跟着点头。 “瑞亲王的闲散姿态的确不是装出来的。” 他们话锋一转。 “倒是楚王殿下,之前瞧着他一直作憨厚之姿,又的确安稳了许久,我等还当他真的要装一辈子呢。” “谁料这次圣上不过提了一句让他从旁协助您办事,他便憋不住抖起来了。” “不仅在好些事上跟您争论分辨,就连朝中的大臣们,他也没少偷偷摸摸的结交收买。” “从前倒还真不知晓,他竟也有这等野心。” “哼!”萧墨闻言,轻笑一声,“他?” “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行事猥琐的东西,也配去想那个位置?别的不说,就瞧他这副尊容,瞧着都叫人心生不适。” “咱们大梁萧氏一族向来是出了名长相俊美,怎的到他那儿就成了那模样?肥头大耳跟头猪似的,叫外人看了,还不知会如何嘲讽。” “不过你们有句话说得倒也不错,比起萧珩,他的确更有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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