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几个谋士好言相劝,又找到了重点。 “殿下,他们府上从上到下的荒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为这事生气实在犯不着,倒是高侍卫带回来的有个消息值得商榷。” “王府院墙皆高大结实,即便府中养了猫狗,为确保主子安全,也是不设狗洞猫洞的。” “那好端端的,怎会有疯狗出现在他们后院?” 那谋士脸色有些不好:“若真是意外倒还罢了。” “可若是有人故意为之,偏咱们今日突然派人上门去打探情况,岂非成了现成的靶子,届时被祸水东引,便是大麻烦!” 瑞王府内,萧珩也正说此事。 屋内温度适宜,厚厚的大氅被随意丢在一边,很快就被咪咪霸占。 想要收拾的小厮见状,只好放弃,轻手轻脚地默默退了下去。 萧珩和林黎则视若无睹,一坐一站。 “今日之事有些蹊跷,咱们府上守卫向来森严,且白日你们在后院玩耍许久也未曾发觉不妥,可见那狗先前并不在。” “本王去后院闲逛亦是临时决定,按理来说不会有这种巧合。” “何况府门紧闭,院墙高大,若是只猫还有可能利用身法到处乱窜,那么大条狗是如何进来的?” “它目标明确,直接向着本王而来。” 萧珩说着抬起头:“要么,便是合该本王倒霉。” “要么,就是有人故意为之。” 想起之前的场景,他实在不得不怀疑。 现如今人人皆知,瑞亲王此人对别的也许并不在意,可对猫猫狗狗却有极强的耐心和爱心。 世人眼中这些不值一提命贱如草芥的畜生,在他眼里,却是值得相护的朋友家人。 哪怕面对陌生的猫狗,他也常常眼含温柔心有不忍。 这些天过得舒坦,林黎难得板着张脸皱起眉头。 “这是知道在咱们府上,想以人办此事根本毫无可能,所以动用了狗?那若真是如此,此番不成,难道过阵子还会再用猫?” 他不太确定。 “能有这等操控猫狗本事的,从前可唯有楚王殿下。” 小小的团子今日也被挠了一下,现下与黑风被带到另一处屋内,由专门的大夫查看。 怀里空荡荡的,萧珩有些不大适应,只手指微动。 “上次被警告过后,他倒是特意透露了些消息给本王。”YST “那个专门在京郊外的宅院里早已被清空,”他缓缓垂眸,“不过,院子虽空了,却不代表就不能再培养新的棋子。” “但他明明知道您对他的一切了如指掌,”林黎有些不解,“若真是他,如此显而易见的招数,他就不怕您怀疑吗?” “这疯狗的事,毕竟有疯猫作为前车之鉴,这般有指向性……” 萧珩站起身来,边往黑风和团子所在之处走,边“嗯”了一声,却没下定论:“也未必,再看吧。” “先去看看它们如何了。” 毕竟只是猫狗打架。 虽惊动了瑞王府和齐王府,却到底不曾传到别处。 夜深人静。 下了一天的雪终于渐渐停下。 皇宫,启元殿内。 张宝全伺候着梁帝用下一碗热羹汤,又稍吃了两口点心,这才命人将桌上的东西都收拾好。 身后是厚厚的锦被,手边是温热的铜质手炉。 梁帝将身子轻轻舒展往后靠好,舒服的喟叹一声,才说起话来。 “两位皇子的身后事倒是办得不错,墨儿主动挑起大梁,便是萧辞也颇有几分办事的能力。” “朕前日瞧见他们时,发现都瘦了不少。” 张宝全站在一旁,本未曾吭声。 待听到这话,才叹息道:“可不是?听说他们二位为此事忙碌不已,平日里连休息的时间都极少。” “何况接连两位兄弟过世,也实在伤心,颇有几分食不知味的意思,据说楚王殿下自那日起好些天食欲不振。” “就连齐王殿下用膳都比往常的份量少很多。” “是吗?”梁帝淡淡反问一句。 将身后的锦被拉到前头来半搭着,沉默片刻,他忽而冷笑起来。 “他们倒是兄弟情深,至情至性,如此朕每日正常吃喝,甚至偶尔还加加餐,岂不是冷血无情,残酷漠然?” “死得可是朕的儿子。” 张宝全低着头。 就听梁帝又道:“朕生平最厌恶的,便是此等装模作样惺惺作态之人,朕这个父皇尚且生活如常,他们?” 声音逐渐变得冷然,语气更变得凌厉。YST 帝王的神色却只平平:“一个恨不得那两人死得越惨越好,一个心怀鬼胎,时常鬼鬼祟祟不知偷摸做些什么。” “心中不知如何欢欣鼓舞,却装作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当初泽生第一次遇刺生命垂危时,珩儿都未曾做出这等姿态,他们又凭什么?” 张宝全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他一眼,笑道:“两位王爷,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 “陛下又何苦因他们生气?” 梁帝下意识地将腿伸直,整个人靠在软塌上。 “不过是本能的厌恶,想当初,朕的那位好兄弟不就是如此,扮可怜装情深,才惹得先皇对其百般容忍,百般爱护。” “而朕,不过是如常日那般用膳,又多要了两份糕点,就被冠以不知兄友弟恭,毫无兄弟之情,冷漠残酷不为人子的罪名?” “却是没想到,到了朕的儿子,竟又出了这样的人。” 这话张宝全就实在没法再接。 好在梁帝也不过说说而已,并没有要深究的意思,几句之后便又换了话题:“盛家那边,这两日如何了?” 才刚想往后缩的张宝全忙又停住了身子。 “吴大人正派人守着,目前看来倒还安稳,只是日日在府中待着,不过他们盛家的老夫人前两天已经病倒了。” “据吴大人猜测,恐怕再过几日,他们老太爷就也该撑不住了。” “届时盛大人定会有所行动。” 梁帝点点头:“他们盛家毕竟是经世的贵族门户,做事自然会有分寸,这一点上,朕倒是不担心。” “倒是齐国——” “正是冬日,咱们大梁的将士们比起他们到底畏寒些,并不如他们常年寒冬,早已习惯。” “若此时他们动了打仗的念头,我大梁怕是要迎来一场恶战。” 他深吸一口气,眉头紧蹙,抬手下意识揉搓一番。 “那韩晟身死的消息虽已封锁,可这么大一个人平白消失在我大梁地界,且再过不久便是年节。” “恐怕即便他们再迟钝,也该猜到些内情。” “何况他们并不迟钝,甚至早有预谋。” 修长的食指在额头轻点,节奏由慢至快,最后几乎敲击出声。 梁帝突然停下坐直了身子:“你说,若朕这时候让墨儿和宁儿带兵镇守边关,是否妥当?” “京城中如今并没什么大事。” “倒是这老大和老三,若再不将他们分开,迟早又要斗个你死我活。”
第95章 已是深夜。 因积雪繁多,整片大地都平添了些许亮色。 然而门窗未开,林立的书柜落下成片的阴影,顿时将那一点点亮色完全隔绝。 屋内虽有烛光摇曳,却仍旧显得有些昏暗。 短短三个月的工夫,楚王萧辞明显清瘦不少。 挺着的大肚腩逐渐变得平坦,就连脸颊都不再如从前那般滚圆。 不过即便如此,他瞧着也还是显得满脸横肉。 更因为短期之内突然暴瘦,皮肤不受控制地耷拉下来,眼角也跟着下垂,明明才刚三十出头的年纪,瞧着却比齐王还年长。 也难怪萧墨对他格外不满,越看他越糟心,总觉得他形容丑陋,十分影响萧氏一族的形象。 底下站着的一众下属心中嘀咕,却并不敢表现出分毫。 萧辞眯着眼睛坐了片刻,又过了许久才翻起眼睛:“都不早了,若是没什么要说,与其在此耗着,不如都回去吧。” “本王这里如今也没你们住的地方。” “殿下,”见他开口赶人,有人终于忍不住道,“如今您与齐王在朝中分立,看似还算平衡,可他多年经营,到底更胜一筹。” “何况北边的齐国尚蠢蠢欲动。” “若哪一日边疆战事突然爆发,他毕竟曾是我大梁的不败战神,到时陛下为保大梁太平,少不得对其格外重用。” “到时候,殿下又该如何?” 有人做了出头的椽子,后头的人便自然也大胆跟上。 “不是我等瞻前顾后,实在如今行事还是小心为妙,若能争取到其他皇子的支持,那才更是上策。” “那康亲王,从还是皇子时便一心跟着齐王。” “瑞亲王原来倒是十分坚定地跟在二皇子身后,可他大约也是被伤透了心,终于幡然醒悟,成了如今独来独往的模样。” “圣上对他宠爱有加,他身后又天生站着苏氏一族,偏自己还没有与人一争高下的想法。” “属下等以为,这样的人,实在没必要将其变作敌人。” “要么,让其变为盟友,要么干脆将他放置一边。” “否则他无欲无求,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咱们却实在没这个工夫跟他耗,也实在输不起啊!” 萧辞不曾抬头,亦不曾吭声,也不知究竟听没听见。 直至底下众人都有些站不住,他才缓缓轻叹一声:“一点小事,你们何必这般如临大敌?” “本王并非那些不听劝告之人。” “你们说的这些,本王心中都清楚,你们也大可放心,在这些事情上本王自有分寸,至于萧玉珏——” 他默默沉吟片刻,摇了摇头。 “他这样桀骜不羁无法驯服之人,你们还想着将其变作盟友?本王可不敢做这等好梦。” “本王是什么货色,本王自己心里清楚,他也清楚。” “他既瞧不上,便自然不可能真心相交,若你们还想着利用他的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本王倒是劝你们一句。” “小心哪一日你正在前冲锋陷阵,却被他背后刺上一刀。” “此人根本做不得盟友,于咱们而言,他就是一大隐患。” 萧辞口中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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