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曦和免去礼数,问老管事:“平江王世子雁昀可曾有来过。” 老管事一听这话,叹道:“走了,刚走半日,说来也不知是什么急事,只睡了半夜,多歇上一日都不肯,急匆匆的唷。” 李曦和抱着侥幸心理,想着能在岐山与雁昀汇合,这下是怎么也追不上了。 他筋疲力竭,已无力喊话,只能吩咐孟昊去妥善安排禁军去休息。 郡王府不算大,偏庭因为不住人,许久都没打扫,老管事带着太子殿下去到了王府后院,这边正是李曦和三年前来岐山时住的院子,很干净,一看就是经常被打扫过的。 “殿下就好生休息吧,老奴去叫人备些吃食,晚些就拿过去给侍卫们分了。” 李曦和已经感觉不到困劲,他虚脱了,喝水都握不住杯子,还是际笙帮忙端着喂了进去。 他叫老管事帮忙叫一个人过来。 岐山兵部守卫军军使得命求见,郡王府派人来通报的是宫里来了人,董纪伶万万没想到是太子来了。 看样子还是像偷跑出来的,和三年前一样。 董纪伶在岐山兵部也刚好是第三年。 “臣参见太子殿下。” 李曦和被喂了些水和软糕,肠胃舒服多了,就是人不太精神,几乎是合着眼睛在说话。 “事出紧急,孤派你出三千兵力,去往江津方向,追赶平江王世子。” 董纪伶拱手不语,李曦和以为他不肯听话,气急的就要坐起来。 “你知不道梁靖康…郡王现在…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他起身一用力,就咳了起来,呛的眼眶都红了,际笙又端起水杯喂了些水,才勉强让他止住。 “传孤口谕,三千精兵,即刻!” 董纪伶稍稍沉住气,单膝跪地说:“殿下,恕臣武断,四个时辰前,臣已派过五百精兵出城了,若是不出差错,这会应该已经与世子一道了。” “什…么?” 这下换李曦和哽住了,四个时辰前,他还没到郡王府,这人是怎么知道雁昀有危险的。 董纪伶看出太子的疑惑,解释说:“世子到岐山,亲自来找守卫军,问是否有郡王的消息,问的我们很茫然,可没等详问,他就领着骑兵继续南下了,未做多的停留。我估摸着,应该是郡王出事了,臣擅自出兵,还请殿下恕罪。” 李曦和抬手示意他直起身,董纪伶这做法没错,虽然是坏了章程,但事急从权,应该谅解。 况且,这援兵去的及时,李曦和也能放心在这郡王府休息一日了。 一直风寒未退干净,头昏昏涨涨的,他还真挺想躺下睡一觉的。 董纪伶回守卫军待命,李曦和说,明日一早启程,若是在临走前收到任何音信,都要报到他这里。 当日夜里,北风呼啸,岐山连夜降温,凌晨还飘起了雪花,李曦和睡不着了,起来推开房门看着外面的天气,叹了声。 际笙难得睡得沉,没发现殿下的声响。 李曦和倒也没做什么,只是点了一盏小蜡,提笔书写了几句,然后打了个哨向,不一会就飞来一只白鸽。 他只是突然想起,梁靖康的这只白鸽。 用线将小卷筒紧紧牢固在白鸽的腿根部,挥挥手示意它向南飞,飞去平江王府。 天边翻起鱼肚白,际笙醒了,被已经立立正正坐在榻上的太子殿下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睡过了时辰。 但是确实天还没大亮啊…… 李曦和见他一脸惊愕,笑说:“继续睡会吧,我们午后再走,昨日夜里降了稳,寒气太大。” 际笙确实几夜没睡好觉了,孟昊这人心宽,整顿休息的时候呼噜声最大,从来都是际笙留着耳朵听声音,这到了郡王府,他才敢踏实睡上一觉。 董纪伶带着音信过来时,也只有李曦和一人是醒着的,李曦和将他引到房门外。 “有消息了?” 董纪伶摊开手中的信说:“郡王府的人与世子他们汇合了,确实是郡王出事了,现在还没有郡王的消息。” 李曦和的心算是放下了一半,他说:“你带兵,和我一起走。” 董纪伶犹豫道:“殿下…恐怕不妥,没有兵符,臣不能带兵…” 李曦和也不多说:“那你出兵给我,随禁军出发。” 董纪伶又担心道:“可是殿下,你们现在几百人,尚且好呼应,若是带上千人,军中没有指挥使,怕是不好管控。” 李曦和隔着门听见里面传来些动静,许是际笙也醒了,他音量大了些:“带兵你不带,出兵你又说不行,是想等着我把梁靖康的尸首抬回来?” 董纪伶闻言咚的一声跪下了:“殿下,臣带兵随往。” 第二十八章 找到你了 冬月寒梅红似血,雁昀折断最后一枝梅花,狠狠的插入对面的财狼眼睛里。 一路顺畅,没想到在这下山路上,被一群饥饿的狼崽子劫了路。 好在人多,岐山的人还都带着刀器,背着箭弩,半个时辰不到就冲下了山。 雁昀满身是血,都不是自己的,眼看就快到家了,可不能这一身邋遢样见人,停留片刻梳洗一顿,换了身衣服。 有眼尖的探子回去禀报了王府,得知世子回来了,个个喜极而泣,先一日,有位叫公孙的人来到府中,握着世子的手谕。 说梁郡王遇险,那会顾时还在府中与故人叙旧,听闻不问虚实,驾马就跑了,雁光武只能迅速整兵,随公孙追赶去。 雁光武直觉,这是出事了。 书房里,雁昀简明扼要的讲,雁光武反反复复的琢磨,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地图上大片勾画的痕迹。 “若如你猜测,他们是在罗河挟持的梁靖康,那么会将人带去哪里。” 雁昀迟疑道:“公孙临走时,同我说有可能是黄坡县。” 雁光武:“没错,只是黄坡县为第一驻脚,现在应该已经到许都了。” “许都……”罗河以西,北敌,疆域,连许都也…… 雁光武年岁已高,两鬓掺白,但说出口的话,却还是让人心生敬畏。 “我就是等着你来呢,兵和粮都给你备齐了,明日一早,上许都吧。” 雁昀听着前面的话时,心里已经做足了打算,然而:“许都?我去许都做什么?公孙不是已经去了。” 雁光头怒骂着给他一记巴掌拍在头顶,不重,像是弹落灰尘。 “不去许都,那你想去哪,你现在是什么身份,还想只身涉险去打叛贼?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们该怎么给太子殿下交代,怎么给皇上交代!” “你这出来……太子和皇上都应允了?” 雁昀:“……” 雁昀:“反正许都用不着我,顾时和公孙都在,足够了,我要出兵疆域。” 雁光武见他动真格,脾气也上来了,刚要动口,门外传来清唤声。 梁靖康的白鸽果然是认路的,小卷筒也毫发无损。 雁昀摊开字条,是三行清秀的字体,他认得的。 既结为亲,便生死共赴,定要等我。 是李曦和的字。 “父亲……” 书房里,雁光武紧皱眉头,踱步门前,恨恨的叹了声,一瞬间愁的像老了好几岁。 “你们怎么!怎么能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欺瞒圣上,偷跑出城,还私自带了禁军,啊呀,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 “这…这殿下现在到哪了?啊?你光顾着自己回来,太子殿下人呢?” 雁昀抿唇不做声,他也没想到李曦和能跟着出来。 “父亲,还是我自己去接应吧,我怕……” “现在知道怕了?活该你怕,就在府中等着,等殿下来了再收拾你。” 雁昀:“……” 李曦和一行人刚出岐山的地界,就遇到一队人马,看穿衣打扮就知道是江津那边的。 看来雁昀是安全到家了。 队伍浩浩荡荡望不到边,若不是为首的几辆马车在那,李曦和都要怀疑他们是要去剿灭敌寇的。 “公子,路上辛劳。” 为首的侍卫将轿帘掀开,里面是铺满鹅毛绒的地毯,和微微泛着红光的暖炉,扑面而来的舒适气息,让李曦和浑身放松下来。 看来平江王府在瞒着他的身份,这些护卫大概只知道接应的人很重要,却不知道是谁。 他借力上了马车,际笙帮他掖好帘子,骑马跟着轿子旁。 “我睡一会,傍晚叫醒我。”李曦和撩开小窗说。 际笙只点点头。 距离江津只剩几百里地,快马加鞭一日足够了,但若是拖着这马车,可能就要走上三四日。 李曦和自己坐在马车里,看着前后浩浩荡荡的,跟着他缓慢前行的队伍,特别不舒服,闭着眼睛也睡不着。 但这温热的车厢实在太过舒服,晃荡了一会,他就困了。 际笙将孟昊叫了过来,悉心的嘱咐了几句,在孟昊似懂非懂的疑问还没问出口,就策马向北边跑去,只身一人消失在山脚的云雾里。 李曦和试着醒了几次,都没醒过来,太舒服了,他想再多睡一会。 “殿下?喝点水吧,太烫了,我们还是落脚休息一下吧。” 原来不是他睡得太香,而是感了风寒,发了热。 脑子昏昏沉沉,眼眶也疼。 “到哪了…” 孟昊赶紧问附近的侍卫兵,那人说已经进了江津的地界,再有一日就能到平江王府了。 “我睡了这么久,际笙呢,我让他叫我来着。” 孟昊支吾半天,李曦和没听清他说什么。 “他,他说,让殿下先在平江王府养养身子,郡王的事不用担心。” 李曦和忍着头痛,坐起身子,若不是太过虚弱,他一定会一拳打到孟昊身上。 “我问你他去哪了!” 孟昊害怕极了,际笙也只说了几句,也没说要去哪啊,起初孟昊以为他只是去探路,后面许久没见人回来,心里才发了慌,这下被殿下这般问起…… “臣,臣真不知道,殿下怪罪吧,际笙没说,臣也没问就让他走了。” 孟昊第一次随军走这么远,现在人也是不太灵光了,只知道殿下确实很生气。 他刚想就地跪下请罪,身边就齐刷刷的先跪下一片。 孟昊:“……” 悄静无声的旷野,传来急停的马蹄声。 来人竟是… 雁昀裹着一身寒气,几乎是飞身下马冲进了轿子里,他个头高体型壮,半个身子进去都要弯着腰。 李曦和原本是斜倚在车窗同孟昊讲话,被突如其来气息揽进怀里时,人还是懵的。 但意识到危险,他还是第一时间做出了反抗,奈何身子带着病,浑身使不上力气,胳膊还没抬起来,手就被人攥在了怀里。 后知后觉才感受到熟悉的体温,他的头被禁锢在那人的胸腔,抬不起来,看不清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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