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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子情隐本事

时间:2023-12-18 21:00:13  状态:完结  作者:鸢园主人

  元鹤作势打他,道:“谢复清,你存心气我,是也不是?”他忙拉住元鹤那手,笑嘻嘻赔礼道:“严真莫恼,方才不过是谑笑几句罢了,并非要惹你生气;若是严真不喜我唤你小名,我便再不犯了。”这时元鹤却忸怩一会,道:“倒也不是不喜……”他便大笑:“我想也是,因为严真神情只是含羞,全然不见怒色呢。”元鹤这才明白自己着了他的道,道:“好你个谢十一,却原来这样套我的话!自从渐渐亲昵,便愈发没大没小,显露了本性;可怜我当初还以为你纯真可爱。”他却忽地郑重道:“严真,我已是个丈夫了,哪里又能一味教你护我呢?如今合该我多疼你了。”元鹤抬眼望他,见他目光清毅,确然不是少年人模样,心底生出温存意来,面上亦是微笑。正是:

  有意频将阿龄唤,才是佯嗔又解颐。


第52章 标新立异

  话说秋闱过后,各地举子入京,为求功名,遍访各省官员行卷;却单讲一名举子,姓名唤作魏旷,字延中,乃是虞州度亭人氏,年二十二岁,正是后进新秀。说至这里,或有人问:这魏旷谁人不晓?亦是中宁一等的大诗人。诸位看官莫急,虽则他日后扬名海内,此时却尚是无名小卒,几番行卷,都不成功,自然有些心灰意冷;这日又来访谒起居舍人崔思古的府上。那崔思古将魏氏的诗卷翻阅两遍,不禁眉头微蹙,似有犹疑之色,道:“魏举人诗作,别有奇崛意境;只是本官不善此调,不若引荐于聂侍郎,可否?”魏旷拜谢,自是感激不尽。

  谁知聂侍郎才草草读了几篇,便弃置一旁,对魏旷道:“古之作诗者,主温柔敦厚,莫胜于《诗》三百篇;亦有幽忧泄情者,譬如屈子《离骚》。迄今千年,为诗不出此二道。某观汝小子所作,只一味求怪立新,情塞语涩,乍看惊奇,却终不是好诗;且去罢。”于是径自出厅,也不管魏旷面色如何。

  那魏旷不是头一回遭此冷遇,故也不觉有甚尴尬,只是暗自喟然。他那诗风,属雄肆奇拔一道,更有甚者入怪峭诡谲之境,与诗家正法相离;然究其缘起,他原也学沈元鹤为首的那般清词丽句,写些春思秋怨,却总不得其门而入,又以为千人一面,落了俗套,了无生趣,便自己觉悟,竟渐渐摸索出这样的格调来。而他虽自珍,却少有人爱读,更毋要说采纳了,如今行卷失利便能得知。说至沈元鹤,实则他还未曾拜见过,这时便一时动摇,但转念却否了:自己本就是弃沈氏而欲自创一家,若要去求他扬名,却实在放不下文人矜持。思虑再三,忽地想到一走险之法,心下决定,便做预备。

  这日魏旷来至当街,张悬一素布,上录二诗,其一是沈元鹤的咏菊诗“东篱高节世皆珍”①一首,其二便是自己新作,亦咏菊花,同题争胜之意颇显。不一会子便围聚了不少士子百姓,都不曾听闻魏旷此人名姓;又去细读魏氏诗,见写的是:

  题菊花

  肌肤无玷列仙俦,偷堕尘寰裂月钩。

  缘恃显尊金线缕,为夸缭绕玉蛟虬。

  淫香秋桂何须妒,媚色春桃亦自羞。

  但使此花经久在,百花终竟粉骷髅。

  都不禁吃了一惊:不但书势走蚓惊蛇②,短短八句更频有惊人语,竟把个淡泊的菊花写得如狂狷客一般。有人斥道:“菊为孤隐之花,怎堪如此为诗,岂不是辱没了此花精气!”亦有人道:“沈员外所作,雅秀清新,才是诗人本色。”霎时间贬损之声不绝于耳;魏旷却不关心,道:“自陶元亮以来,诗家咏菊再不出赞其高洁一途,到而今不过互为剽窃耳。沈严真此篇,固然另有寄托,胜过庸众俗子,却仍不脱吾方才所言;且遣词清丽,亦不过承文宗、恭宗朝一脉余绪,无有新意。是故吾欲自成一家,开雄奇一格,以新天下耳目。”众人闻言,纷纷轻笑,以为蚍蜉撼树,自不量力。

  正嘈杂间,猛听得那边传来高声诘问:“写诗以真性实情为上,情至则语得;而子之为诗岂非雕章镂句、拘泥微文乎?窃为不取也。”魏旷及众人皆回首张望,见一人身颀貌美,神清骨秀,缓步而前,略施一揖道:“仆谢灏复清,适才聆训,有一惑不解,还请赐教。”魏旷虽才得见谢氏真容,却哪里不知沈谢二人诗作大相类,俱有“沈谢体”之名?况他多年官身,自己这个举子自然该恭敬些,于是也前趋两步,拜道:“不意遭逢谢侍御史大驾,小子所言,陋识拙见,不敢承君‘聆训’‘赐教’之誉。小子以为,诗文本就与一般文章相异,须得仔细雕搜③。古人虽有唾手得诗者,然不过万中有一,非吾侪可以追攀也;今欲写一好诗,不经三番数次琢磨,焉能得之乎?”谢灏又问:“然则与齐梁体④何异?”他对道:“齐梁之诗纤弱绮靡,小子所作则奇肆瑰伟,固非同道。”谢灏看了看他,果还年少,自当有凌云壮志,只可惜用错地方,问道:“如今盛行者恰与汝这诗风相背,汝又希求功名,今所为不正与愿违耶?”他深深一拜,然后望向谢灏,一字一顿道:“宁惊人而落拓,不无名而荣达。”

  往后三五日,魏旷都在当街誊录自己所作篇什,尤与当时文坛宗主沈元鹤的歌诗相较,不久京中便都知晓有这样人物;虽然多讥评语,却也算得是一时有名。谢灏心中不快,记了魏氏的几首诗,便来至沈宅,问元鹤道:“严真可知晓近来有一新进举子,名唤魏旷,曾公然言曰:‘沈谢体’本已多是套语,又为三等文人所爱,愈发沦落下乘,如今已无可取,故他前导新路,已自成气象,还吁召天下学子思与他齐。”他将那几首诗递与元鹤,又道:“这人真是年少狂妄,正与他那诗风一致。”元鹤其实也听闻些风声,只是别人怕他不喜,并未多讲;然他并非是小器之人,如今读得了这几篇,竟觉出乎预想,真有高峰险峭一般格调,道:“我倒观他这些诗意趣特异,语句又奇,是个才子。”谢灏讶道:“严真,他可那样斥你来着,你却怎地为他说起话来?”他则笑道:“复清,我既年长,又怎么会将这些话放在心上;这魏延中不过以此扬名罢了,未必真有甚么毁谤犯上之意。”谢灏却还是不悦,道:“我不忍你被人那般非议。”他知是谢灏偏私自己,温言道:“眼下受人非议的可不是我,反是那魏举人。”见面前人颜色和缓,又道:“我有意请他晤谈,复清既与他打过交道,还望你从中相助。”谢灏拒绝不得,只好应下。


第53章 沈魏之会

  话说魏旷收到沈元鹤遣人送来的请帖,邀他明日至云上楼一叙,颇为意外,不禁忖道:莫非是那沈严真容不得我,以此敲打一番么?虽早便料到有这么一日,却不想来得这样快,教他猝不及防。多年没有置办新衣,翌日起来只随意捡了一身深色的旧袍,便来云上楼赴会;上楼时又因衣着敝素①,教堂倌无理刁难,心下好生恼怒,愈发怨起那沈元鹤来。到了门外,他笃笃地敲了两下,听里面人应声,推门而入,抬头见正中端坐一位郎君,约是三十余岁年纪,修眉凤目,温纯深润,看见他来,便半含笑,他想这大抵就是传闻中鼎鼎大名的“枕琴沈郎”了;又瞥见旁侧另有一人,更年少些,正是前几日所遇谢灏。他暗暗疑惑:沈氏并不曾说过有他人在;元鹤明白他此时所想,便道:“元鹤本想与举人独谈,奈何复清说愿再与举人研摩诗法,我想既无甚不好,便许他来了,举人莫怪。”魏旷偷眼去觑谢灏脸孔,见他十分冷淡,不免暗笑:甚么研摩诗法,应都是哄人的,恐是怕我不敬,冒犯了他那沈郎君罢?面上却不曾泄露半点,仍是恭敬有礼,揖道:“小子亦景仰谢侍御史风度,正是求之不得,何敢怪罪?”

  元鹤原就钦佩他少年胆识,如今见他五官疏朗,风仪荦荦,恰是诗如其人,更是平添三分欢喜,迭声邀他入席;又瞧他一身苎衣②,不免有关怀意,便问询道:“不知举人家乡何处?父母何人?”魏旷答道:“小子是虞州度亭县人,家中以贩卖为生;我是独子,全赖两位大人辛勤抚养成人。”原来他也是寒门子弟,能有恁般勇气,确是不易,元鹤自然生出同类相怜之感,道:“延中凭此文才,不久便有腾达之日,定要好好报大人生养之恩才是。”他本垂首跪坐,忽地听那人用了“延中”二字而不以“举人”相称,以示亲近,不禁一怔;举眼去望,见眼前人面露微笑,旋即又敛好神色,恭敬应了。

  元鹤又道:“虽则如此,也勿要太汲汲于名利,修心颐志亦是要紧事。前日我读了你那菊花诗,雕镂词章倒也无妨,谁学作诗时不曾刮肚搜肠过?像复清那般全凭真情倾泻的,诚是极少见,我时常也不如他呢。只是延中用词太过刻薄,那‘淫香’‘媚色’‘粉骷髅’之语,恐使人不悦;又写菊花自恃荣贵,可杀百花,便更有不可一世气概,着实凌厉了些。人皆道菊乃花中隐士,而子所论赞倒像是逞强肆威的膏粱子弟③了。”他对道:“员外既谓‘人皆道’,便知其已流俗,于今无可再写;何况只人有仕隐之辨,而草木无此分别,便是将菊花比作狂人又有何不妥?”

  元鹤闻言正沉吟着,却听谢灏忽地插言道:“魏举人还听不出来么?沈员外是有意提携于你,才嘱咐你这些。”魏旷原以为此番赴会,少不得受辱,然自从与沈氏交谈,那人都是言辞和善,曾无半点恼意,果是个人物,道:“小子驽钝,承蒙员外嘉惠,幸甚。”元鹤莞尔道:“我知延中能作此诗,必然心气甚高;虽有心助你,却只怕你厌恶我这陈腐之人——我听闻延中也曾师法于我,后来却一转格调,毕竟我这‘沈谢体’只有三等文人才趋之若鹜呢。”他虽明知其并无甚嗔怪意,却实在不敢教尊长开这般顽笑,忙拜道:“旷怎敢厌恶员外!空有奇志,却苦于无人引路,员外若肯垂怜教训,旷必尽心图报。”元鹤见他虽因年少,时有傲诞之辞,却到底还算得有礼,笑道:“如此甚好。过两日你且将自己所作诗文尽数呈来,我再与你品评一番,若多佳作,定为你延誉④。”

  魏旷去后,谢灏问道:“这魏旷虽是平民子,骨子却颇自肆⑤,不似一般贫家儿郎淳厚良善。严真你若是爱他诗才,便只教他如旁人那样行卷即是,何苦又与他费那些口舌?”元鹤道:“小民出身,亦有养得脾性顽劣的,多是大人溺爱、不加管束所致;他既是家中独子,又能读书应考、阅遍诸家,成此个性,父母必是竭力供养,极少受得委屈。好在他虽有些骄妄,却不是个坏心的;再者我亦是平民子,也爱功名,自然希望他也顺遂,日后若能效力新政,岂不也是好事?”谢灏点点头,道:“严真说得有理;只是不必与他太亲:以德报怨,何以报德?⑥”

  他便笑道:“好,我知晓了,难为复清如此忧心我;其实若讲得难堪些,他不过一介小小举子,还要乘我的力,又如何能欺负到我这里来?反是我不计前嫌,为他延誉,能赚得个宽洪海量的好声名呢。”谢灏听了也笑:“却原来严真亦有盘算,我真不如你。”他道:“甚么盘算不盘算的,都不过是顺势带来。若是不相识也就罢了,可他偏偏做得那样大的事来,我既见了,爱惜他是个人才,当然愿意襄助于他,否则心底里也不安的。”稍顿了顿,又捧他双颊笑道:“可怜复清还真是个率直心肠的,有甚么事全写在脸上——那会子我可说你是为‘研摩诗法’而来,你倒好,面色恁般漠漠,怕不是教魏举人瞧了笑话。”谢灏便覆住他的手,笑道:“以他那人品性,我若真是强作欢笑,才教他私下笑话呢;况我又不怕教他笑话。”二人昵昵一阵,无甚事情,不去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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