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玉和时遇交换了一个眼神,齐见深知道有戏,继续笑:“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语气轻松,但到底进了人家的地盘,身边又有莫如玉和时遇环伺,说一点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想着,不由加重手下力道,桑惊秋被他用力抓住,深深皱眉。 齐见深凑近他耳朵:“还请大美人忍耐片刻,我……” 他话未能说完,因为时遇突然出手了。 齐见深甚至连笑意还留在嘴角来不及收回,就被时遇的掌风摄住心神,他来不及多思,下意识把手中的人朝时遇推去。 高手过招,讲究先机,只要桑惊秋替他挡住这致命一击,他就能反击。 可他料错了。 因为时遇仿佛根本没有看见桑惊秋,掌力半分未减。 他甚至看见桑惊秋被内力扬起的发尾。 齐见深难掩震惊,这个时遇果真什么都不在意,竟视门人安危不顾! 掌风转瞬即至。 齐见深无法,咬牙准备硬接。 千钧一发之际,凌空忽然飘来一人,接住了时遇一掌的同时将桑惊秋从齐见深手中带走。 时遇变换招数,再次攻向齐见深。 齐见深不是时遇的对手,先前在玉华山又受过伤,很快便被打倒,莫如玉命人将其抓住,先关起来,容后再决定如何处理。 到底还是不甘心,齐见深冲时遇道:“桑惊秋好歹是鱼莲山中人,办事尽心以身犯险,时掌门却待他不屑一顾,此种言行,未免令人心寒。” 时遇:“阶下之囚,我鱼莲山中事无需你费心。” 说罢再不理会,转过身,冲突然出现将桑惊秋救走的人深深鞠躬:“拜见师父。” 此人正是时遇恩师,江湖人称“无影道人”的元无影,他人如其名,一生漂泊,无影无踪,除了自己,无人知道他究竟身在何处。 自时遇出师,元无影便消失,再未出现,距今已整整十年。 十年,足够一名少年长成。 元无影打量着徒弟,道:“为师路过江南,本想见一见徒儿与惊秋,才知你们离家已久,看来为师不在的这些年,发生了许多事啊。” 时遇将莫如玉介绍给元无影,莫如玉很识趣地去处理齐见深之事,桑惊秋本不想打扰师徒二人,可元无影让他
第一章 道进门,他只得拖着隐隐发软的躯壳,跟着往里走。 元无影在前面,时遇和桑惊秋落后几步。 “你身体如何了?”时遇忽然发问。 桑惊秋无言片刻,朝他露出笑容:“没大碍,等六个时辰,迷魂香药力过去便安然无恙了。” 时遇不再多言。 元无影这回来此,本是为了看望徒弟,岂料恰好碰见桑惊秋被一人挟持,当即便出手了。 桑惊秋深深行礼:“多谢前辈。” 元无影笑道:“你与时遇自小相识,我与华山也多有渊源,不妨同时遇一道,唤我‘师父’。” 桑惊秋还未开口,时遇已先一步说:“师父,这不合适。” 元无影:“惊秋,你自己觉得如何?你若在意旁的,我也可教授你一些招数心法,届时你再唤我‘师父’,便无任何不妥了。” 桑惊秋笑着摇头:“多谢前辈抬爱,晚辈资质愚钝,学习华山功夫已花费全部心力,前辈武功高深莫测,只怕晚辈无法笑纳。” 这是拒绝。 元无影也不勉强,跟着说了些无关紧要的琐事,桑惊秋看出师徒二人有话说,便主动告辞了。 一离开屋子,桑惊秋脸上的笑便不见了,刚刚遭遇许多,此时忽然安静下来,手脚的绵软愈发清晰,他走了几步,再也走不动,就近扶住一棵高大的梧桐,缓缓靠了过去。 “齐见深该如何处理?”这是一男子的声音。 “待稍后我与时遇商量过后再行定夺。”这是莫如玉,“看好他,不许他接触任何旁的人,无论任何人要进去,须得万分小心。” 那人道:“是。” 片刻之后,那人又出声:“齐见深此次能够成功,是时掌门之功,若非他有意派桑惊秋过去,让他有机可乘,他也……” 莫如玉:“闭嘴!”
第11章 入夜,桑惊秋体内的迷魂香终于尽数消散,他洗了个热水澡,准备早些歇息,好好养一养这几日消耗的精力。 外面传来敲门声,他问:“是谁?” “我。” 是时遇。 桑惊秋停下脱衣服的动作,问:“这样晚了,有什么事吗?” 时遇:“我有事跟你说。” 桑惊秋现在不想见时遇,但一想,或许是帮里有事:“稍等。” 重新穿好衣服,打开门:“还没睡?” 时遇走进屋来:“师父刚刚歇下。” 桑惊秋:“今日疲惫,没能去拜见他老人家,实在是失礼了。” 时遇显然没想闲聊,直接道:“今日师父所提,你为何不答应?” 他指的是该称元无影“师父”的事。 桑惊秋笑了一下,道:“前辈好意,我心领,不过这并不合适。” 时遇追问:“为何?” 是你先说的不合适,桑惊秋心道,看了他一眼:“我虽不才,却也知道前辈收徒甚为严厉,我资质平庸,且已拜入华山门下,再要拜前辈为师,于世俗于理都不合适。” 时遇微微蹙眉。 方才晚饭,他向师父问及此事,师父告诉他,他一向觉得桑惊秋天资聪颖,与他也算有缘,便打算传授他一些武功,并无他意。 时遇不觉得师父收桑惊秋为徒有不妥,先前之所以说“不合适”,是以为元无影要将桑惊秋带走,如今听师父如此说,自然无异议。 但他不明白桑惊秋为何不答应,以他师父的本事和江湖中威望,没有拒绝的道理。 桑惊秋的解释没能完全说服他。 桑惊秋似乎看出什么,忽然笑道:“真是瞒不过你。” 时遇在桌边坐下,抬头看向他。 “我从六岁开始练武,后来上华山,被师父师伯管着,练得很辛苦。”桑惊秋像讲故事一样地说着,“哪怕直到如今也不敢懈怠,若我再拜前辈为师,岂非又要重新过那样的日子?可你若让我马马虎虎敷衍而过,有违我的本性,也辜负前辈之心。” 时遇捏了捏茶杯。 桑惊秋的性格,对人对事都异常认真,哪怕并不喜欢,只要做了,就一定做到最好。 无论读书写字,还是练武,甚至喝酒,都是如此。 这个答案倒符合桑惊秋为人…… 但他还是觉得不太对劲:“你真如此想?” 桑惊秋点头,笑着看他。 他五官极好,一双眼睛温润如水,这样笑着看人时,满是真诚和专注,令人有种“此人从不撒谎”之感。 时遇心道,他从不与我说假话,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如此。 于是不再多言,自己倒了杯白水,喝了半杯后想起什么,问:“体内迷魂香如何了?” 桑惊秋:“皆已祛除,无碍了。” 时遇从袖口摸出一个小小的白色瓷瓶,道:“这是天门山祖传的清心丸,对迷魂香一类药有奇效,你服下,以保无虞。” 桑惊秋心头一动:“是莫掌门所给?” 时遇颔首。 “莫掌门有心了。”桑惊秋将药收好,“明日会过去道谢。” 接着,时遇又与他说了些派中之事,桑惊秋安静听着,见时遇神色困顿,好几次想打断他,都默默忍住了。 “齐见深的事我会处理,你不要再去见他。”时遇轻轻捏住眉心,“这两日你就好好休息。” 桑惊秋:“我明白,时辰不早了,你该回去歇息了。” 时遇:“我累了。” 说着起身,径直走到用来午休的长榻上,和衣躺了下去。 桑惊秋:“……” 已是初春时节,但夜晚终究有些凉,桑惊秋从柜子里翻出一床新被子给他盖上,吹灭蜡烛。 一夜无话。 次日,桑惊秋醒来时,时遇已不在他房中。 洗漱完,去向元无影请安问了好,就收到消息,有客人来访,时遇忙于其他,请桑惊秋过去接待。 鱼莲山和天门山因着抓住秦峰和齐见深的功劳而接手四平帮,但时遇和莫如玉在此之前名不见经传,不知多少人对他们不屑一顾,眼看如此,怎可能坐得住? 桑惊秋来到前厅,自我介绍是鱼莲山的弟子。 来者很不满,道:“时掌教呢?” 桑惊秋笑道:“我们掌教事忙,暂不在此。” 来者道:“那你们鱼莲山就没有旁的能做主的了么?”一边打量桑惊秋,显然觉得桑惊秋难以“担此重任”。 桑惊秋:“掌教出门前曾吩咐,派中一应事宜暂且交由我,所以,我便是可以做主的人。” 来者轻蔑一笑:“你怕是不够格罢?” 不怪此人如此想,在这次武林大会之前,鱼莲山和时遇的名字,旁人连听都没有听过,即使武功不错,也不过就是个后起之秀,不值得多么重视。 不仅此人,随后还会有许许多多找上门来的,明的暗的,无论他们是否有能耐祸害到鱼莲山,麻烦却是不可避免的了。 而时遇,最讨厌的便是麻烦。 桑惊秋端起茶盏,撩开杯盖刮了刮沫子,浅笑道:“那你想如何呢?” 来人道:“让时掌教出来。” 桑惊秋:“并非不可,不过我们掌教确实很忙,不如这样,你我切磋一下,你若赢了我,我们掌教知晓后,自然会去找你。” 来人愣了一下,看出桑惊秋在故意挑衅,立即怒了:“那就得罪了。” 时遇晚上一回来就听说了这事,他问:“如何?” 门人答道:“惊秋碾压。” 时遇不关心过程,桑惊秋如今的武功,哪怕对上他师父,也有一战之力,想要从四平帮的事中分一杯羹的人很多,但最先按捺不住找上门的,必定是些花架子,这样的人,桑惊秋一只手就能搞定。 这个结果,毫不意外。 此消息一出,旁的人再要找鱼莲山麻烦都得掂量掂量了。 果然,后面几天,日子清净许多,偶尔也有人找上门来,不是被打太极一般的回绝,便是如同第一个上门的那样被桑惊秋压制住。 但桑惊秋和时遇都知道,这些只是前菜,真正的挑战在后头。 在东谷逗留一月有余,时遇和桑惊秋启程回鱼莲山,元无影不耐在一处久留,在东谷待了两天,看了看徒弟就走了。 “前辈在武学之上的造诣出神入化。”桑惊秋十分感慨,“只是稍得指点,便已受用不尽。” 时遇:“师父要收你为徒,你拒绝了。” 桑惊秋没想到他还记着这事,心下无奈,脸上则露出笑:“若拜前辈为师,便要称你‘师兄’,在我看来,此事不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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