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了然给面子的行了个佛礼。 侍卫两人面面相觑,谁也拿不定主意,于是干脆将手里的卷轴打开来,将眼前的两位俊俏公子仔细比对。 熙岚心中惊呼不好!又是京城来的神武军,又要找年轻姑娘,还拿着画像,难不成是父皇派人来抓自己的? 她对了然的单相思正在兴头上,还妄想不日攻克,岂能此时被抓走,功亏一篑!于是正了正衣襟,挺直脊梁,试图让肩膀看起来更宽阔笔挺,更有男人味。 那两个侍卫交头接耳看了半天,表情越发凝重,忽而收了卷轴,两双如刀的眼睛直直剐向萧笙! 萧笙知道自己被盯上了,脸上既疑惑又惊惶,求助的看着了然。 “你!”侍卫乙上前一步,冲萧笙道:“你真是男人?” 萧笙受此冒犯,嘴角抽搐,冷声道:“如假包换。” “我看不像。”侍卫甲也围上来,和同僚大眼瞪小眼,似心怀敬畏,谁也不敢上手摸一摸确认。 “我不是男的,难道还是女的么?”萧笙语气不善。 “两位官爷!”殷长亭试图从中转圜,急道:“这确实是草民如假包换的表弟啊!不是什么姑娘!” 侍卫甲连刀带鞘横在胸前,驱赶殷长亭走开,道:“一边去!我们漏放了人,可是要掉脑袋的!” “那请官爷给个主意,怎样才能相信我表弟是男人!”殷长亭见他们拦的是萧笙而非熙岚,更加有恃无恐,“麻烦官爷快些,奶奶还在家等着我们呢!” 两名侍卫再次打起商量,半晌才对萧笙道:“你若坚称自己是男人,就把上衣脱了,我们确认后立即放行。”他们心想若真是公主殿下,肯定不会当众脱衣,到时再将她请回帐中,也不算冒犯。 “不可!”了然急着插话。他知道萧笙最在意后背的鞭伤,从不愿意让人瞧见,当即替他出头:“施主,这位少爷体虚畏寒,大冷天的让他脱衣服,恐要染病啊!” 一见有人劝阻,两名侍卫怀疑更重,虎视眈眈的盯着萧笙,沉声道:“就看一眼,还能冻死不成。” 殷长亭恨铁不成钢的瞪一眼了然,嫌他婆婆妈妈,做主道:“表弟,你也想快些回家看外婆,不如我们就依了两位官爷说的?” 萧笙撩起眼睑,那层薄薄的肌肤近乎半透明,掀开后露出一双冰潭般的瞳仁,怒意在其中隐隐流动。 殷长亭为之心颤。他从初见萧笙,只当他是个冷淡话少的人,柔弱得让人想保护,哪里像一口气屠尽六大门派的萧公子。直到此时,被那双眼中深藏不露的戾气震慑,才将萧笙的两个形象联系起来。 萧笙一言不发的解开了衣带,利索的脱下上衣裹在腰上。 他肤白胜雪,肌底若隐若现的青色妖冶而美丽。身板虽瘦,却有一层紧实的肌肉包裹着骨骼,线条优美流畅。缕缕青丝垂坠在肩颈上,黑发雪肌交相辉映,乍看之下美得不可方物。 可他后背上嶙峋的鞭伤,却生生毁了这件神赐的艺术品。正面是天神,后背是恶鬼。 殷长亭心如刀绞,那瞬间明白了萧笙生气的原因。 他生出一种强烈的渴望,想知晓他的过去,体会他的心情,而后要将那些不好的过往从眼前的人身上彻底断开,让他此生平顺。 两名侍卫也被那身惨绝人寰的伤吓退,连忙催促他将衣服穿好,悻然放行。
第六十二章 神武军开拔 此时,神武军营帐中,焦蚬正与海棠对峙。 “神武军在此守了十天,仍然没能找到公主殿下!”武官的铁拳砸在桌上,连大地都跟着颤抖,他怒目圆瞪:“不止是神武军,连潭州全境的守军都倾巢出动,哪有公主的影子!我看你分明是在耍我们!” 海棠被他震耳欲聋的咆哮吓得肝胆都颤,仍旧向天再借三颗胆,理直气壮的反驳:“我好心告诉你他们要来永州,何罪之有!你爱信不信!不信你就满中州找去!”又道:“临安离永州几千里,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中途改变了主意!或者你家公主走得慢,现在还不知停在哪玩耍。” “我看你是死不悔改!”焦蚬怒而拔刀:“你可知公主殿下身份尊贵,是皇上的心头肉!若因你的胡言乱语致神武军贻误时机,害公主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可是诛灭九族的重罪!” “有种你诛呗,”海棠无赖:“反正我家里人都死光了。” “你个不肖子孙……”焦蚬的指节扣在刀柄上,因为用力而泛白:“你爷爷都那么大年纪了,还要给你偿命么?” “咳咳,”海棠突然想起来和吴伯正演着爷孙情,当即收起嚣张,认怂道:“焦都尉,我知道的事情真的都告诉你了,绝无半句虚言。” “哼!”焦蚬见她愿意合作,冷声道:“你再好好想想吧,如今你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若是找不到公主殿下,不仅我要吃不了兜着走,你们爷孙两也没有活路。” “好好好,我想。我想还不行么!”海棠自顾自坐下,托腮陷入沉思。 此时,正值神武军换班。营帐外,战靴踏在地面上的脚步声此起彼伏,一队人从官道上回来,另一队人从营帐出去。 海棠哪里想得到办法,不过是发呆做个样子,心思早不知飞到了何处。只听刚刚下班的侍卫们正在闲聊,一人道:“哎,我看老大的心情越来越坏,大家都小心些,若是再有三五天找不到公主,我们都得掉层皮。” “就是,以前听说公主殿下有‘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诨名,没想到还真是,你说她怎么就这么能窜,我们从京城到建州,再从临安到永州,都快把中州踏遍了,什么时候才能回京城好好歇歇啊!”又一人叹道。 “还回京城好好歇歇,我们还是祈祷公主早日出现吧。”还有人垂头丧气的感伤:“不然我们在此地就要喂都尉大人的刀。” “说真的,公主不会早就从我们的布防下溜走了吧。”有人不住后怕。 “怎么可能!咱们弟兄谁不知道此事事关重大,哪个敢放水!” “哎,那个……”今天的侍卫甲发声:“我们今天还真碰到了可疑人等。” “啊!”众人惊呼:“那你有没有把人带回来?” “没有,”侍卫甲被众人逼问,明显没了底气,支支吾吾道:“那人虽然气质高华绝美,身长和肤色与公主一致,连面容也与公主的画像有几分相似,身边还有个和尚,可惜……他是个男人啊!” “你糊涂啊!”一人急道:“听闻公主在宫中就爱扮太监、扮侍卫,她扮成男人赶路有什么奇怪的,你可是酿成大祸了!” “我没有!”侍卫甲都快被逼哭了:“我尽职尽责让他脱了上衣,确实是个男人!” “对,我作证!”侍卫乙道:“当时我们商量了好久,担心他真是公主殿下,谁也不敢贸然去确认他的性别,最后只好逼他脱衣,千真万确是男人啊!” 众人失了兴致,嘘声道:“你们两个呆子,怎会男女不辨。” “不怨我们!”侍卫乙道:“那人长得容色绝丽,倾国倾城,我还想着真正的公主也不过如此,哪知……竟会是个男人。”想了想又说:“而且,他满背的鞭伤,很是吓人。也不知是什么人打的,亏他下得去手。” 海棠听到此处,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她虽未亲眼看过萧笙的后背,却知道他当时在澹府养的伤是伤的何处。当即冲焦蚬喊道:“焦都尉!有线索了!快把账外嚼舌根那几人请进来!” 那几名侍卫聊得正开心,不知何故被请进了老大的营帐,一个个顿时如焉了的白菜。 “刚才是谁说拦到了一个后背有鞭伤的俊美男子?”海棠叉腰问道。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回答。焦蚬敲着桌子怒道:“还不快回答这位姑娘的问话!” 剩下几人齐后退一步,只剩侍卫甲乙站在原处。那两个被出卖的倒霉蛋讪声道:“是……我们。”海棠追问:“和他在一起的和尚长什么模样?” “年轻,英俊……”侍卫甲支支吾吾:“看起来不像个坏人。” 海棠已经有了定论,继续追问道:“那和他们在一起的还有谁?” “他们一行四人,领头的是一个魁梧周正的中年男人,说自己是永州人,要接两个表弟回家看病重的老人,还请了一个和尚去祈福驱邪。”侍卫甲道:“他那两个表弟都长得白净单薄,身量相仿,看起来确实是兄弟不假。” “那你们为何只让其中一个脱衣呢?”海棠蹙眉道,心知漏掉的那个才是熙岚。 “因为这个更漂亮啊……”侍卫乙嘟囔,自信公主殿下应该是天下最美的人。 海棠懒得和他们纠缠,冲焦蚬道:“焦都尉!公主殿下已经过境了,还是快些去追吧!” 两名侍卫听闻自己放走了公主,吓得面如土色。 焦蚬不会如此轻信她,质问道:“你并未见过他们,只听寥寥数语,怎么判断公主就在那一行中?” 海棠虽不知那领头的中年人是什么来路,却已经判定另外三人就是了然一行。于是自信冲那两个侍卫道:“我问你们,那和尚脸上是不是长着一对梨涡,说话温和,但带着一把长刀和一柄重剑?” 两人木然点头,不知她缘何清楚细节。 “那就没错了!”海棠向焦蚬复命:“那就是公主殿下的表哥了然师父!跟着一起走的玉面公子也是他们的朋友。而你们没有细细盘查的另一位小公子,一定就是公主殿下!”又思忖道:“说来你们公主殿下也是惯犯了,我与她初见时,她也是男装打扮。” 焦蚬先喜后惊,颓然落座,自言自语道:“鬼道五门的人斗法,永州乱成一锅粥,公主殿下去那做什么……” “既然永州城危险,那你还不快去找公主?”海棠催促。她既想赶紧找到熙岚,方便自己脱身;又想快些见到了然。所以急不可耐的催促焦蚬拔营。 焦蚬当然想不明白,只是稍作迟疑,立马下令:“传我命令,全军集合,即刻开拔!”又瞥一眼那两个抖如糠筛的侍卫,冷声道:“至于你们,依照军法,当斩!” 两人吓得跪坐在地,连声求饶。焦蚬不为所动,挥手道:“拖出去,军法处置。” 两人见无力回天,当即痛哭流涕抱作一团,眼看就要被刚才看热闹的同僚拖出去。海棠只道江湖凶险,世态炎凉,挺身而出道:“慢着!” 焦蚬冷笑对她:“你有什么要说的?” “焦都尉,他们尽职尽责,何罪之有?”海棠道:“何必置人于死地。” “他们放跑了公主殿下!”焦蚬喝道。 “换了你在场,你就能保证将公主揪出来么!”海棠针锋相对。 焦蚬咬紧后槽牙,并不能自信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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