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岚酸溜溜的看着,心想要不要把自己也弄伤一次,趁机吃了然的豆腐。 殷长亭没料到江湖闻名的女魔头竟是这么个半大的女孩,窝在了然怀里蹙眉啜泣的模样和平常小丫头没有两样,再看了然把她当亲妹妹爱惜的模样,心里感触良多。 萧笙坐在高处,远远看着,从包袱里掏出爱宠兔子,细细的捋毛。 那边还打得没完没了。凤凰上了药之后,胳膊上的青紫消褪,却在了然怀里安心睡着了。了然轻轻把她放在松软的草垫上,这才挪到萧笙身边去。 “又生气啦?”了然试探的摸了兔子一把,还好,萧笙没有打开他的手。 嗯,证明在这个家里还有他的位置。 “没有,不敢气。”萧笙冷声道。 了然心道阿笙生气还真是跟女孩子一个套路,口是心非。于是耐心开导道:“我去救凤凰,事先跟你说过,你也同意了的。” “我是同意你去救她,”萧笙抬头看他一眼,又迅速垂下眼帘逃避对视,小声道:“又没同意你抱着她半天。” “她都伤成那样了,自己走不了。”了然小心解释。 “我知道……”萧笙心烦意乱,撸兔子的动作也快了很多,只道:“但是,一码归一码。” 了然一把抓住他的手不放,随口找了个理由:“别撸了,儿子都被你撸秃噜皮了。” 萧笙横他一眼,气道:“这是闺女!” 气氛陡然轻松,了然抓住战机,低声下气的追问:“阿笙,那再有这种情况,你教我怎么办?” 萧笙看他亮晶晶的眼睛诚挚无比,一肚子伤人的气话说不出口,只能甩开他的手道:“你生了一副热心肠,妹子又比手指头还多,我能有什么办法。” 了然哭笑不得:“哪有那么多。” “以后会有的。”萧笙赌气。“哪有那么多以后,”了然不依不饶的将他的手抓回来,放在温暖的掌心握紧:“以后我们两在一起,老实呆在家里,哪还有别的妹妹。如今这几个,也都各自嫁人,相夫教子,谁还有空烦我。” 萧笙的气已经消了大半,还在嘴硬道:“像凤凰和海棠这样的,还能老实嫁人不惹乱子?肯定闯祸闯到八十岁,三天两头拉你去救场。” 了然无奈挠头,承认他说的有几分道理,一时间想不出办法。 沉默半晌,老实才和尚才吐出一个大愿望:“不知这乱世何时终结,如若天下太平,天下女子都能过上我妹妹那样的日子,也就不需要我来救了。” 萧笙尚未见过二妮,但也能想到,了然家里是怎样一番世外桃源的景象,养在那里的孩子,一定天真烂漫,从来不知人间疾苦。 “你野心真大,”萧笙怅然:“我看你该去做皇帝,让天下人安居乐业。” “不要,”了然摇头:“我就是想想,才没那么大能耐。”他忽然将萧笙的手攥得更紧,提醒他好好听自己说话,定然道:“再说,我心里也装不下那么多人,这辈子,我带着你过那样的日子就圆满了。” 猝不及防的温柔最致命。萧笙又觉得面红耳赤,推开他道:“有空说这些,你还不去看看凤凰。” 了然心里当然也牵挂,见他主动提了,又不知是几分真心实意。警惕着问道:“那我去了,你不准生气哦。” “不气。”萧笙正色道。 “真的?”了然怕了他的小心思。 萧笙严肃点头:“真的。” “那我去了。”了然缓缓站起来,一步三回头,确认萧笙的情绪。 “等等。”萧笙叫住他。 了然转回来,诚恳的等着他的训诫。 “一码归一码,”萧笙语气里带着嗔怪:“看归看,不准抱。” “好,一定。”了然对着空气嘬了一口,是一个隐蔽的飞吻,见萧笙害羞低头,这才放心爬下草坡,去凤凰那边了。 凤凰的呼吸已然平顺,远处的战场也渐渐偃旗息鼓。 荣瑟一身血污的走回来,一手捂着左腰上血窟窿,一手拿着他最得意的战利品——那几张从尤长春身上搜出来的叶虚经。 萧笙看见他回来,也从草坡上跳下来,准备迎接他。 荣瑟私以为自己此时的模样一定帅得惊天地泣鬼神,萧笙才会欲言又止。殊不知萧笙洁癖甚重,若不是因为他为叶虚经出力,都不愿看他一眼,故而表情拧巴的杵在原地。 “给你。”荣瑟将宝贝给他,叹道:“我现在头昏眼花,你自己看看真假,如若不对,我去尤长春的尸体上再搜一遍。” 萧笙指尖在那几页带血的经文上摩挲,无论是触感还是字迹,都与他熟读的那半本一模一样。他不忍的看一眼荣瑟的惨状,哽咽道:“是真品,谢谢。” 荣瑟终于松一口气,卸了浑身的劲,瘫倒在草地上,他虽闭目养神,脑子却仍在运转,只道:“现如今,只剩下林陌尘的,凤凰的,和我的了。” 他强撑着想爬起来,只道:“凤凰现在就在这躺着呢,不如一鼓作气……” 了然连忙拦住他,道:“你别乱来!凤凰这边,等她醒来我好好和她说。” “好,了然师父的美人计,那肤浅的小丫头肯定吃不消。”荣瑟又躺下去,嘴里不忘奚落了然:“长得帅就是好,卖个笑就行咯。不像我,每次都要九死一生,在死人堆里找东西。” “划伤你脸的事,对不起。”了然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连忙道歉。 “算了算了,不和你计较,”荣瑟故作大度:“男人活到我这把年纪,早就知道长得好看与否都不重要了。” “那你还整天调戏萧笙,不就是看他长得好看么。”一旁的熙岚冷不丁插话。 荣瑟被人戳破心事,一时语塞。趁着这一秒的安静,他还真的用心嚼了嚼熙岚的话。其实他对萧笙的喜欢,早已和最初的肉*截然不同,真不止是因为他长得好看。若是那种千篇一律的喜欢,他荣瑟怎会赴汤蹈火,不求回报,连着灭了鬼道两门,数次在生死边缘游走,再把被江湖人奉为至宝的叶虚经拱手让出。 关键是他付出越多,胆子就越小,生怕一时得意忘形搂不住形象,便将人吓跑,又功亏一篑。正是如此畏首畏尾,才会至今连嘴都亲不上。 荣瑟陷入沉思,却听了然在问:“那又该上哪去找林陌尘,我们连他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不用找,”荣瑟笃定道:“我和这些事情都和他脱不了干系,定是一直在追着我们跑,还是等他自己现身吧。” 三人心照不宣的怀疑起殷长亭。 “至于我的,”荣瑟知道事关自己,定会惹起尴尬,除非他主动说,旁人都不好问,于是主动开口:“我这边你们不用担心,等搞定林陌尘,我就双手将叶虚经奉上,绝不拖后腿。” 了然和萧笙不解的对视一眼,还是萧笙开口问:“就这样简单?你帮了我们这么多,没什么条件要提么?” “本来我没想提条件,但既然你这么问了,”荣瑟突然坐起,灼灼目光盯在萧笙身上,嘴角挂着一丝坏笑:“我就好好想想吧。没准能想到呢。” 萧笙不知何故,被他的坏笑吓得头皮发麻,懊恼自己为何要多嘴。 荣瑟心里的算盘是,我为爱情赴汤蹈火,感天动地,也该感动美人的一颗石头心了。如若他实在不开窍,我就拿这份天大的人情逼他一把,一点一点把他磨下来。 他幻想着美好的前景,脸上的笑容越发醉人,连那道刀疤竟也不显得狰狞。忽然间,他心口一阵刺痛,扯得他脸色惊变。“怎么了?”萧笙最早发现他的异样,蹲下来发问。 荣瑟尝试着用内力运气,却发现心口的刺痛阻挠着他的真气,且这份难捱的疼痛大有顺着经络蔓延的趋势,连忙卸了劲,不敢再试。他意识到大事不好,警惕的看一眼殷长亭,小声与萧笙耳语:“我中毒了,无法运功,你去将我的人叫来。” 萧笙将消息递给了然,示意他在此处守着两个伤病和一个白痴,盯好殷长亭,自己跑到战场去帮荣瑟叫人。 战场上一片狼藉,蛇门全灭,蛊门、暗器门的人也死伤过半,活着的人里头,没伤的也不多。可此时无论活人死人,一概都在地上躺着,差别只在于是否有力气呻吟。 “喂,”萧笙就近推了推一个苗人汉子,问道:“你没事吧?” “有事,”那人气若游丝:“我中毒了,站不起来,也运不了功。” 萧笙徐徐站起身来,浑身发冷,惊悚的瞪大了眼睛。
第六十六章 甲乙丁少了丙 萧笙强做镇定走回峡谷口,和了然对了个眼色。了然见他没有带回人来,眼神又那般惊惶,立刻知道情况比想象的还要严重。 殷长亭已经觉察到了异样,主动走过来询问:“出了什么事情?” “全中毒了,”萧笙自知这些显而易见的事实不用瞒,沉声道:“荣瑟,还有方才在战场上的所有人,全中毒了。” 殷长亭和熙岚大惊失色! “毒门的人,果然一直跟着我们,我们的一举一动,都没逃过他们的算计……”荣瑟喘着气,他现在连说话都困难。 “可他有什么办法,让那么多人同时中毒?”殷长亭眺望沉寂的战场,一时难以置信。 了然尝试着运功,还好,他的身体一切正常。于是自言自语道:“不对啊,我也到过那,为何我没事。” 众人正百思不得其解,从那道幽深的峡谷中,竟又不紧不慢走出一列人。为首的人是一名老翁,隔得老远,也能看清他花白的胡子泛着诡异的绿色,生怕人不知道他是用毒的人。 他们走得不紧不慢,好似散步,存心叫人等。 “来的可是林门主?”荣瑟虽然软趴趴坐在地上,对付毒门却是最有经验的,当即使上吃奶的力气,扯着嗓子叫了一声。 “不错,荣门主好眼力。”老者翩翩停步,伸出右手三指,捋了捋他诡异的绿胡子。 荣瑟心思飞快转圜,若毒门真是幕后黑手,那殷长亭和炎苍派差一点报销在他们手上,是否可以解除怀疑?又或者,他们有更深的考虑…… “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又着了你的道。”荣瑟冷笑道:“那你的编号又是什么啊?” “老生不才,正是甲字号。”老者谦虚回答。 甲字号! 其余的人完全不知他们在聊些什么,只看到荣瑟难看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便知道来的人不好对付。 “那就烦请林门主解释一下,我是怎么中的毒。”荣瑟恨然盯着他,一心要死个明白。 “应该的。”老者浅浅微笑:“玄妙就在蛇门的那帮人身上。蛊门排在五毒之首,尤长春有作乱的心也没有作乱的胆。若非林某献上特制的药汁,可防蛊虫叮咬,他又怎敢挑衅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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