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这种情形,林谦墨更不好说什么了。 “陛下…….” 清冷又带了些无奈的声音响起。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萧渊几乎是瞬间便瞪大了眼睛。 这称呼……这音色…… 萧渊一瞬间便想起,那段时日,林谦墨被自己折了一身的傲骨,硬生生的规训成了一副乖巧的样子。 可又不一样,这位丞相大人的语气里虽是无奈,却又带着宠溺包容,像是已经习惯了楚瀚澜的无理取闹。 这般语气,是他的墨墨没有过的……起码对自己没有过…… 他怎么忘了,从前墨墨不会这么说……以后也不会的…… 萧渊一杯又一杯的酒灌了下去,只盼着自己能就此醉死过去,连楚瀚澜接下来说了些什么也没有听清。 楚瀚澜看着萧渊这个样子,叹了叹口气,眼神示意林谦墨。 林谦墨端起杯,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回避着楚瀚澜的视线。 就林谦墨的那个胃,就算给楚瀚澜几百个胆子,也不敢让他饮酒啊。 和萧渊待在一起的空间,让林谦墨感到窒息。 “陛下,臣先出去透透气。” 楚瀚澜凑过了身子:“墨墨可还好,可要让潇雨来瞧瞧?” 林谦墨婉拒:“不必了,臣只是有些闷,走一走就好了。” 萧渊有些醉了,只看得到二人亲近,因为“木木”与“墨墨”音色相近,萧渊竟然连楚瀚澜叫林谦墨为“墨墨”都没听清。 林谦墨离开宴席,待萧渊回过神以后,那位置上已经没了人。 跟楚瀚澜告辞,萧渊也出去了。 林谦墨走到湖边,这处湖泊没有命名,乃是楚瀚澜闲来无事,随意派人修建。 此处未经太多的修饰,本就景色秀美,楚瀚澜在岸边种了几棵柳树,平添了几分诗情画意。 遇见了萧渊,本是预料之中,可就像一颗石子投入了这湖泊之中,林谦墨的心却迟迟不能平静。 - 萧渊跟出来便见一人倚在湖边的栏杆上,分明是一身红衣,与记忆中的身影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可萧渊就是忍不住的想要靠近。 再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马上就能触摸到了…… 那人突然转过了身,萧渊只碰的到林谦墨戴着的斗笠。 风起,风动,纱帐下的脸显露。 “墨墨?!真的是你吗?!” 萧渊至死也不会忘记这一张脸,哪怕只有一眼,他也能认出,那就是他日思夜想的人。 林谦墨叹了口气,既然二人见了面,那么他便知道,相认是必然的,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罢了。 他扯下斗笠,露出的脸与五年前如出一辙。 三年的沉睡,没有改变林谦墨一丝一毫,反而让人看得出,岁月待他格外留情面。 萧渊看着眼前的人,暗暗打量着,那是他的墨墨,也不是他的墨墨。 比从前胖了些,又黑了些。虽然肌肤仍是白的,可已不是从前的惨白了,反而显露出几分健康的模样。 经过大半年的游走,林谦墨自是比从前黑了些的。 萧渊能看得出,眼前的人……养的很好……照顾他的人……很用心…… 最起码,比自己要用心。 又是一季柳絮飞。 纷纷的柳絮如雪一般,不仅呛得林谦墨咳嗽了两声,而且落到了如墨一般的发上。 萧渊伸手,想要为林谦墨拂去那发上的柳絮,可他突如起来的动作却让林谦墨本能地躲了过去。 萧渊的手顿在了半空,顿了许久后,才收回了手。 “原来……在梦里……你还是不愿原谅我吗?” 萧渊未触到林谦墨,加之醉酒,自然而然的就将眼前看到的一切当作是梦境了。 萧渊自嘲地笑笑:“罢了,我这般久所求,也不过是能见你一面罢了。” 笑着笑着,萧渊的眼里便流下了泪,语气里也带了几分苦涩。 “墨墨……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林谦墨有些诧异,他没想到萧渊见到自己的第一面,竟然是想要说声“对不起”。 可他按下不表,只是静观其变。 萧渊哭得泪眼婆娑:“墨墨……” 眼见得萧渊还要继续说些什么,林谦墨开了口:“萧皇喝醉了,该回去了。” 这一句话,便让萧渊彻底清醒了过来。 “不……不可能……你便是墨墨……你是我的墨墨……” 林谦墨眉宇染上几分不耐烦:“萧皇,你看清楚些,我是楚国的丞相。”
第98章 从头问,兰因絮果(1) 林谦墨的话如同在萧渊的心上插软刀子。 萧渊还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不……不会的,墨墨,你不识得我了吗?” 林谦墨将斗笠收了起来,回答着萧渊:“识得,萧皇谁人不识?” 萧渊:“不……你就是我的墨墨,不然你为何要遮住脸?” 林谦墨看了看手中的斗笠,淡淡解释道:“自然是因着这柳絮恼人得紧。” 萧渊还是固执己见:“可……” 林谦墨眉毛一挑:“怎么,萧皇是将我认成了谁?” 萧渊摇摇头,不是的,他的墨墨是不会露出这般神情的。 萧渊低下头:“抱歉,是我认错人了。” 林谦墨背过身:“萧皇既然无事,那我便回去了,萧皇请自便。” 醉意涌了上来,萧渊眼前一花,直直栽在地上。 林谦墨转过身便看到萧渊倒在地上。 看了萧渊许久,林谦墨还是选择转身走了。 ……对不起……? 呵,并不是每一句对不起都配得到原谅的。 - 林谦墨回了楚瀚澜在皇宫里给自己留的住所,也是林谦墨沉睡了三年的地方。 眼前是看了许久的书,但林谦墨就是迟迟看不进去一个字。 “在看什么?” 楚瀚澜甚少这般悄无声息地进来。 “兵书。小墨墨,你怎得又拿起了兵书?” 楚瀚澜将书卷放下,呷了口茶水。 “没什么。” “哎呀,你不能喝茶。” 潇雨说过,林谦墨的胃不宜饮浓茶,更不能饮酒。林谦墨不过是轻抿一口,楚瀚澜便紧张得不行。 林谦墨颇有些无奈:“可……这杯茶……只放了两片茶叶……” 楚瀚澜和潇雨未免对自己太过紧张了些,虽然……可能是因着自己的血的缘故……但林谦墨也许久没有体会过这般被人照顾的感觉了。 楚瀚澜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随后又开始自圆其说:“那你……夜已深,茶喝多了,不利于安睡。” 林谦墨将茶水推到一旁:“既然夜已深,那么陛下前来是想说什么?” 楚瀚澜坐了下来,嬉皮笑脸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墨墨你。萧渊我已经让人抬走了。” 林谦墨“嗯”了一声,随后看着楚瀚澜示意他接着往下说,就好像这件事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一样。 楚瀚澜有些诧异:“你……没什么感觉?” 林谦墨:“我该有什么感觉?” 这一反问反而让楚瀚澜怔了怔。 “算了。” 楚瀚澜也很有眼力见地转移了话题。 “其实……是我叔父,他……” 林谦墨哪里见过他这副吞吞吐吐的样子,有些奇怪。 “怎么了?” “他想见你一面。” “见我?” 林谦墨有些奇怪,他与楚瀚澜又没有什么,为何无缘无故的想要见他? 随后林谦墨便想明白了,潇雨曾与自己说过,是她的义父要她和楚瀚澜寻那独特的血的,想必……这次见他,也是为了他的血吧。 林谦墨至今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位淳于大人想要自己的血,但他对潇雨和楚瀚澜无以为报,除了为楚国尽心竭力以外,他们想要什么便拿去吧。 “何时、何地?” 林谦墨问。 楚瀚澜:“约莫着,也便是明日了吧,应是在摘星阁,因为摘星阁有些东西……只能在阁里使用……” 林谦墨点点头,了然,想必是用来取血的吧。 楚瀚澜又好奇道:“墨墨,你真的不管萧渊了?” 林谦墨有些不耐烦:“萧渊的死活,与我有什么干系?” 这话在一向待他温和的林谦墨身上,已经算得上是发脾气了。 楚瀚澜连忙收了话,嘟囔着,火性那么大,还说不在意…… - 萧渊在陌生的环境醒了过来。 恍惚间,萧渊一度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梦……一场美妙的梦…… 可这陌生的环境却让萧渊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不对…… 这里是楚国,他昨夜真的见到了林谦墨。 虽然林谦墨不承认,虽然昨夜迷糊之间,他被那三言两语蒙骗了过去,可清醒过后,萧渊便能认定,那就是他的墨墨。 ……哪怕不是,他也想再看一眼…… 萧渊拉住了一旁的宫人,问着林谦墨的住所。 “请问,木丞相的住所在何处?” 那宫人奇怪的看了萧渊一眼:“我们楚国没有什么木丞相,只有一位林丞相。” “林丞相?!” 萧渊听着宫人的话,心中的举动更甚。 “快带我过去。” 那宫人行了个礼:“萧王莫怪,我们陛下下过旨意,任何人不得打扰林丞相。” “他……可好?” 那宫人看萧渊的眼神已经和看疯子无异了。 “那是自然,自打我们丞相来了,楚国上下都得了好处,我们做下人的,更是因着陛下仁慈,为丞相祈福,月俸涨了许多呢。” “祈福?” “是啊,丞相的身体不好,听说当初潇雨姑娘足足照顾了三年,丞相才从病榻上醒了过来。” “三年?” 是了,萧渊只沉浸在林谦墨还活着的喜悦中,没想过他是这么活下来的。 那是顾璟渊都说过他活不长了的身体啊。 萧渊还以为,林谦墨便是拖着这一副残躯,到了楚国,生活了这许久。 可没想到,林谦墨竟是昏睡了三年吗? “那他的身体如今怎么样了?” 萧渊攥紧了宫人的衣领,那宫人被他这举动吓得不轻。 “……想必……想必是大好了吧。” 萧渊放开了宫人,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再亲自确认一遍比较好。 “你……能不能带我去见一眼林丞相。” 那宫人担忧萧渊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为他指了个方向后便匆匆离开了。 - 林谦墨正准备着前往摘星阁赴约,便见一人出现在了门前。 ……一个自己不愿见到的人…… “萧皇怎么来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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