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檀安慰道:“这怎么能怪你,识人不淑罢了。如今你是楚国的丞相,你母亲若是知道了,不知该有多么开心呢。” 林谦墨的神色并不见好转。 淳于檀换了个话题。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我如今是你的舅父,你方才说你母亲未来得及为你取字,那不如,我来为你取一个字,也好和过去分别。” 林谦墨点点头。 淳于檀苦思冥想:“古语有云:‘满招损,谦受益’,而“墨”……墨黑而有光,故名“元光”。不如,舅父就为你取字‘益光’如何。” 林谦墨突然跪下,对着淳于檀行了个跪拜大礼。 “益光多谢舅父赐字。” 淳于檀连忙将他扶了起来。 “好孩子。” 他嘴里念叨着,却还是忍不住擦拭着眼角的泪。 “也算是了了你母亲的一桩心愿啊。”
第100章 从头问,兰因絮果(3) “舅父?” 楚瀚澜不明白,为何林谦墨进了摘星阁一趟,就成了自己的堂弟。 还是潇雨最先改了口:“林哥哥好。” 林谦墨还没有应声,反而是楚瀚澜听了潇雨的称呼,最先没好气地说:“小丫头片子,这么多年都没听你叫我一声‘哥’,管墨墨倒是一口一个‘哥哥’叫得亲热。” 潇雨白了他一眼,还没有说什么,便见淳于檀难得的走出摘星阁,出现在了林谦墨的身后。 “什么墨墨?” 他咳了咳,装作严厉道:“瀚澜,你改日安排个宴席,我方才已起了个字,以后便叫‘墨墨’为‘益光’。” 楚瀚澜“啊”了一声,随后耷拉着脑袋:“叔父好生偏心,我都没有字,当年父皇请叔父来为我起字,您还记得您是怎么说的吗?” 淳于檀伸手,在楚瀚澜头上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 “臭小子,当年你出生之时,楚国边境三年大旱,上一任天师算了一卦,你的出生肩负着挽救楚国的使命,于是给你起了个带水的名字。后来老天师仙逝,你的字也就耽误了下来,哪里是我能随便给你起字的。” 楚瀚澜撇了撇嘴。 淳于檀“安慰”道:“别忘了益光的及冠礼。” 顺带着拍了拍生无可恋的楚瀚澜的肩膀。 楚瀚澜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表妹潇雨欢欢喜喜地带着林谦墨走远,收拾了一下心情又跟了上去。 “墨墨……哦不,益光,你想住皇宫哪里,我让宫人去打扫……” - 楚瀚澜忙了一番林谦墨的事宜以后,回了自己的寝宫,远远地便看到了一人站在那。 “萧兄?!” 看清了来人,楚瀚澜有些诧异。 楚国皇宫不像萧国那般宫规森严,比较随意,加上萧渊与楚瀚澜同为一国君主,因而宫人没有多加阻拦。 萧渊此时对着楚瀚澜行了个礼。 “萧兄这是干什么,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啊。” 楚瀚澜侧身避开了他的礼。 萧渊下颌长了些短小的胡茬。 “此番前来,我乃是有要事相求。” 楚瀚澜:“萧兄尽管说,我若能做到,自是尽心尽力。” 萧渊垂下头:“能不能……告诉我一些关于墨墨的近况……他……过得可还好?” 楚瀚澜挑眉,萧渊见他这动作只觉格外熟悉,后来一想,林谦墨便是因着和楚瀚澜相处久了,才会不自觉地说话间带了几分他的动作吧。 他们二人的关系,竟然已经如此亲近了嘛…… 楚瀚澜道:“萧兄莫要担忧,墨……” 楚瀚澜咳了一声,随即接着道:“林丞相如今是我楚国的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段时日又推行了蔬果令,百姓都十分欣喜,他如今是受万人崇敬。” 不知怎的,听到林谦墨如今过得很好,萧渊本该放下心,可他现在心中只有酸涩…… 楚瀚澜接着道:“昨日才得知,我的叔父是林丞相的舅父,舅父的意思是要昭告天下,同时为我弟弟——也就是林丞相,补上及冠礼,同时题字,从此后,也算是有了一个新的未来。到时自会邀请萧兄来观礼。” 萧渊怔了怔,不知该说些什么,片刻才想缓过神一样答了声“好”。 及冠礼…… 他的墨墨、他的少年本该在十年前便有的及冠礼,可那时他却被逼着上了战场,流落异乡足足五年。 …….后来呢……? 他把他带回了萧国,却没有给他片刻的喘息,不过几个月的光阴,便让这个人“溘然长逝”。 他在悔恨中过了五年,他的墨墨在楚国沉睡了三年。 算来……二人纠缠许久……已经十年了…… 如今有人为他的墨墨补上了十年前的缺憾,萧渊想,他该是为墨墨感到开心才是。 可…..舅父…… 萧渊与林谦墨在一起那许久,从未听说过他还有一位舅父。 萧渊还是忍不住出言问道:“不知……这位舅父是何许人也?” 楚瀚澜:“林丞相的舅父乃是我的叔父,是我楚国上下尊敬之人,任何人不得污蔑。” 他斜眼看了萧渊一样:“怎么?萧皇是想要说些什么,又是在怀疑什么?” 楚瀚澜也知道萧渊的心思,只不过,淳于檀乃是在他还是个孩童的时候便一直教导于楚瀚澜,更是在楚瀚澜初登皇位的时候力排众议,尽心尽力辅佐。 对楚瀚澜来说,淳于檀是叔父,是老师,也是不可或缺的长辈。所以楚瀚澜听不得旁人有任何污蔑淳于檀的言语。 萧渊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那为了掩饰是被人拆穿了心思的尴尬。 “那不知林丞相如今在何处?” 今晨萧渊照例去找林谦墨,却发现原本林谦墨的住所里已不见人影。 原是楚瀚澜已经为林谦墨准备好了别处的更好更清静的宫殿。 既然淳于檀已经和楚瀚澜说过林谦墨是自己的外甥了,那么林谦墨如今也算得上是半个楚国皇室的人,自然要在宫中有一处正式的宫殿。 如今已经准备好,林谦墨本想推辞,可在淳于檀的再三要求下,也已经搬了进去。 淳于檀:“自太上皇走后,我已好久没有体验过有真正亲人的感受了。难道益光想看我继续这般孤家孤人下去吗?若是不想,那便进宫,也好多陪陪我这个老人家。” 他都这般说了,林谦墨哪里还有推辞的理由,只能收拾了行囊,让宫外的丞相府彻底成为虚谈。 可这些,楚瀚澜并不想要萧渊知道。 他只道:“林丞相如今在何处,也不好说。” 林谦墨曾经特别嘱咐过自己,如果可以的话,莫要和萧渊提及自己。 楚瀚澜虽有心开解林谦墨的心结,渴毕竟不好拂了他的意思,于是只好如此。 “不过嘛,林丞相他向来喜清静,恐怕我派去伺候的宫人,都会叫他赶了出来,今日我在我寝宫门前还见到了熟悉的面孔。” 如此这般都不算暗示了,简直是要明示萧渊赶紧去他寝宫门前的宫人那里好生问个明白。 都是做了这么久的君主的人,萧渊哪里会不明白他的意思呢。 “多谢。” 萧渊抱了个拳,随后便风也似的离开了。 楚瀚澜叹了口气,在心中暗暗道,只希望墨墨怪不到自己头上。 楚瀚澜知道,林谦墨表面的虽然风轻云淡,可心中仍是对萧渊有这莫名的情感。 若不是的话…… 他与林谦墨出行的那大半年里,偶尔一次二人宿在了同一间屋子里,他夜半醒来,为何会见林谦墨噩梦连连。 那夜夜不得安寝是为何? 那日日心神不宁是为何? 听到萧渊要来,林谦墨的心为何迟迟不能平静? 楚瀚澜只在保和殿上参加萧渊的生辰宴时,见过他是如何恶劣地对待林谦墨的,却从不知在那之前,萧渊做得更加过分。 若他知道了林谦墨在萧渊手里遭受过的一切,只怕是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可如今,他却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做的是一件极好的事。 - 林谦墨也是刚刚才安顿了下来,便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萧渊没有错过林谦墨说这话时,眉心紧锁着的神态。 “墨墨……别误会,我只是想来问问你……我听说你新认了一位舅父?” 林谦墨下颌微微抬了几分:“那与萧皇又有什么关系?” 随后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补充道:“还有,萧皇莫要叫得如此亲密。名乃是我父母亲和大哥叫的,至于你……” 林谦墨眼睛眨了一下:“若是萧皇抬举,可唤我一声林丞相或唤我的字——林益光。” 萧渊垂了垂眼睫,没再说话。 林……益光吗…… 也好…… 有了字,也就是和从前斩断了牵挂。 萧渊此时极为冒失地问了一句:“那我算什么?” 林谦墨淡淡地看着他,沉默了片刻。 在他沉默的时间里,萧渊的话一出口便感到了后悔。 可他又忍不住想要听林谦墨的答案。 他会说些什么? 会痛骂自己,然后叫自己滚吗? 会如当年那般歇斯底里吗? 可萧渊太过看低林谦墨了,他早就不是从前的他了。 林谦墨只是答了四个字“兰因絮果”而已。 意料之外的答案,萧渊几乎是瞬间白了脸色。 兰因絮果……好一个兰因絮果…… 男女婚事初时美满,最终离异,从此婚丧嫁娶,两不相干。 萧渊一时,竟然没有找到更好的词来形容。 只是,他心中却是说不出的疼痛。 兰因絮果……便意味着,林谦墨再也不想和自己以后有任何的交集,有任何的联系。 萧渊像是被林谦墨轻飘飘地一句话伤到了,沉默了好久才道:“我只是希望你能过的好。”
第101章 冠礼,劳燕分飞(1) 林谦墨近乎是淡漠,但还是维持着基本的礼数。 “有劳萧皇,若无其他事,还请萧皇离开罢。” 萧渊今日好似被林谦墨那一句话打击地太过了,有些蔫,但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来意。 “墨墨……哦不,丞相,我只是想来提醒你,莫要轻信其他人。” 林谦墨点点头:“自然,这一点,萧皇已亲自教会了我。” 我从前,曾经那般信任你,从见到你的第一面起,便坚定不移地可最后呢,不过是换了一身的伤。 若不是上天垂怜,只怕现在已化为了一具枯骨。 萧渊闻言,怎会不知道林谦墨的意思,他转身。 “那……那你要好好休息,注意身体,膳食要记得多用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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