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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状，顾烨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一旁父皇的神色，随即上前一步，严峻道：“皇兄………你………你怎能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你这样做………怎对得起父皇的一片苦心………” 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玩笑话，顾荣放声大笑，窗外雷声滚滚，即便如此，那滔天的笑声也叫人不寒而栗，见状，顾烨微微皱起眉头，佯装严肃道：“………皇兄你——弑父篡位乃死罪，你这样做不——” “不只他，”顾荣忽地抬头，对上他的目光，恶狠狠地盯着他：“就连你，你们都会死在我手中——” 话音刚落，利剑骤然向众人袭来，因方才圣上下令的缘故，众将士只得严防死守，不能伤他一分一毫，只是下一瞬，那握住利剑的手腕猛地转换方向，径直朝顾烨袭去，电光火石间，在利剑即将触及那张人畜无害的面孔时，一道冷光赫然划过眼前，紧接着，剑刃碰撞，发出的刺耳声响伴随雷电响彻天际，萧景驰面色平静地与他交手数回，就在双方僵持不下，鲜血淋漓，体力渐渐流失时，顾荣猝然转身，随即一个翻身，赫然来到顾城面前。 只一瞬，那剑刃再次裹挟着疾风朝自己袭来，千钧一发之际，在大脑还未做得出反应时，在利剑还差一寸便触及到自己的胸膛时，一把利剑笔直地插向心脏，顿时，血流如注，肖成面色凝重地松开手，紧接着跪地叩首：“………皇上恕罪………” 四目相对，望着这个脾气秉性都随自己的太子，顾城猩红着双眸，手指颤抖地扶向此时鲜血淋漓的身体，只是哆嗦的手指还未触及，像是心有怨恨，顾荣猛地倒向地面，瞪大着双眸死死地望着房梁顶柱。 大雨滂沱，像是听不到一切声响，顾城伸着手僵硬地站在原地，许久，直至顾烨上前，迟缓的思绪才骤然回拢，顾城沉重地闭上眼，哑声道：“………将太子………葬置东陵………” “是。” 碍眼的人被侍卫缓缓抬出宫殿，刺目的血液映入眼帘，扫了一眼长长的血痕，顾烨不疾不徐地上前，神情肃穆：“………父皇………” 窗外雷声滚滚，轰隆声不绝于耳，在一片光亮中，顾烨嘴唇微动，半晌，垂下眼睑，低声道：“………节哀………” 霎时，悲痛蔓延四肢百骸，这个一向在众人眼中沉稳从容的帝王此时在面对自己嫡子惨死的场面，也难以隐藏悲痛情绪。 良久，哀痛挟着疲倦铺天盖地地席卷全身，顾城沉重地闭了闭眼，哑声道：“………罢了………罢了………” 狂风大作，伴随着暴雨倾盆，皑皑白雪挟着雨水悄无声息地融进泥土，一阵寒风穿过，众目睽睽之下，为首的将士一把将那人按在地面，俯身禀报道：“皇上，此人乃这场谋反叛乱的主要谋划者，都指挥同知——” “高秋。” 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张牙舞爪地钻入口鼻，清明的瞳孔中是近在咫尺的血痕，回忆着方才那些人抬出去的尸骸，高秋知道他们输了，在场的每个人接下来都将难逃一死。 呼吸渐渐平缓，一切尘埃落定，四目相对，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望着眼前人波澜不惊的神色，顾城倒也毫不意外，或许早在荣儿提拔他的时候，他就会为他誓死效忠。 雷声阵阵，铺天盖地的暴雨冲刷着血水侵染的大地，万籁俱寂下，望着眼前神色平静的人，顾城停顿片刻，随后缓缓道：“——斩。” 刹那，肩膀被人一把提起，那将士领了命，随即将人带出，狂风暴雨，一片雨幕之下，冰凉的冷光一闪而过，随后如同刽子手那般，剑鞘被人高高举起，顷刻间，血弧抛洒半空，溅在血红的地面、溅在冰冷的盔甲，寂静无声中，僵硬的尸骸猛地砸向地面，少顷，便被前来的将士抬着去往乱葬岗。 周遭死气沉沉，在听到外面‘嘭’的一声响，顾城闭眼疲乏地摇了摇手，随即哑声吩咐道：“………你们都退下吧………” 暴雨依旧，知道他此刻毫无心情，众人不约而同地俯身行礼，见状，不同往日那般，顾烨停顿片刻，随即与在场众人相同，行礼道：“儿臣明日再来看望父皇。”
第92章 雨水不断冲刷着屋檐，耳畔哗哗声不绝于耳，望着眼前冒雨前来的贴身公公，端妃不疾不徐地放下茶杯，淡声道：“可有何消息？” “回娘娘，”想起雨幕之下，那兵戎相见的场面、那血流成河的街道、那惨不忍睹的尸骸，瞬间，一股寒意顺着脊髓直奔四肢百骸，半晌，见他一言不发，只是止不住地发着抖，端妃忽地勾起唇角，揶揄道：“可是吓到你了？” 闻言，像是想起此时正置身何处，苏甫猛地抬起头，紧接着快速垂下，颤声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还请娘娘恕罪。” “本宫只是见你抖成这个样子，宽慰你几句罢了，”见状，端妃漫不经心地撩起眼皮，意有所指却又波澜不惊道：“你无需害怕，毕竟这宫中横死的人和事都太多了………” 听闻此言，苏甫依旧垂着头，只是身子不如方才那样抖了，少顷，低声道：“多谢娘娘。” “娘娘贤良淑德，上天有眼，自会保佑娘娘心想事成。” “所以今夜之事………”说到此处，端妃缓缓抬起眼睑，悠悠道：“………你都看到了什么………” “回娘娘，”垂向地面的眼睫紧紧闭上，苏甫尽量不去回想那血腥残暴的场景，快速道：“今夜太子行谋………谋反篡位之事………眼下已被护驾的人………斩首………” 霎时，一道雷电闪过，穿过厚重云层、撕破雨幕、划过翠绕珠围的首饰，明晃晃地照映在眼前这位雍容华贵的女子脸庞上。 氛围静寂，尽管迟迟听不到眼前娘娘的吩咐，但苏甫仍旧维持方才的姿势，垂着头静候听令，目光落到眼前虚无的半空，半晌，寂静无声的宫殿陡然传来一道声响，伴随眉头舒展，端妃不疾不徐地吩咐道：“传她前来。” “是。” 少顷，紧闭的房门再次被人缓缓推开，伴随着突如其来的亮光，一张熟悉的面孔赫然映入眼帘，丹儿神色平静地站在这位妃嫔前，随即俯身行礼道：“奴婢见过端妃娘娘。” “起来吧。” 周遭寂静无声，只有轰隆隆的雷声接连不断，四目相对，望着这张一年之内面部轮廓有着些许变化的熟悉面孔，良久，端妃平静道：“今日宣你前来，是有一事要让你去做。” 视线相撞，这个因自己不过略施援手而对自己忠心耿耿，心甘情愿地被当作棋子安插在皇后身边的婢女，端妃平静的神色难得有一丝波澜。 闻言，像是察觉不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神情变化，丹儿一如前几日那般神色平静道：“娘娘吩咐。” 宫殿灯火通明，周遭的亮光明晃晃地照在两人脸上，时至今日，想起过往种种，高度紧绷的神经难得在今日有了一丝松懈，但局势未定，即便眼下太子已死，一些事还尚需完成。 视线相撞，良久，在沉寂的氛围中，端妃沉默着缓缓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她。 窗外暴雨如注，裹挟着雨水，寒冷的气息肆无忌惮地扑面而来，透过狭小的窗子肆意充斥着这方寸天地，周遭万籁俱寂，只有此起彼伏的‘嘀嗒’声，望着眼前没有往日的雍容华贵，眼下只能身穿破旧囚服，狼狈地蜷缩在一旁的皇后娘娘，丹儿面无表情地推门而入。 死气沉沉中，伴随着入侵的寒风，陈旧泛着已然被地下水侵蚀的掉漆的狱门忽然发出‘吱呀’声响，几乎瞬间，皇后骤然抬起头，见着眼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贴身婢女，皇后猝然走上前，在昏暗阴冷的监牢中，死死抓住她的手臂，急切道：“本宫问你，皇上让你前来，是不是要放本宫出去？！是不是？！” 四目相对，眼前的人眼中再无往前的尊重，只是冰冷地看着自己，仿佛是在看将死之人，瞬间，所有事情在心中了然，皇后迟缓地一步步朝后退去，与方才卸下的防备不同，彼时只是神情漠然地盯着她，淡声道：“你是谁的人？齐妃？静妃？还是端妃？” “为何？本宫扪心自问，平日待你不薄。” “娘娘，”闻言，丹儿上前一步，语气波澜不惊：“再说这些已经毫无意义，就让丹儿送您最后一程。” 刹那，雷声大作，刺眼的光亮明晃晃地闪过两人脸颊，在一闪而过的亮光中，皇后赫然看到那藏于衣袖中的毒药，几乎本能，下一瞬，嘶喊声响彻监牢：“来人！有人要——！” 声音戛然而止，见状，丹儿猛地上前，一把捂住她的嘴，力气之大让眼前的人无法挣脱，窗外雨声依旧，凛冽的寒风一股接着一股，袭向这狭小天地，衣袖飘摇，感受着铺天盖地的寒意，望着眼前奋力挣扎，死死睁大双眸的皇后娘娘，丹儿猛然掐住她的下颌，冷声道：“念在昔日情面，奴婢可以告知娘娘，今夜太子殿下谋反逼宫，已然惨死于利剑之下。” “皇后娘娘就安心地去吧。” 瞬间，剧烈挣扎的身子在陡然听到这句话时竟意外地平定下来，见状，几乎是半强迫半自愿，丹儿将那颗毒药放于她口中，下一瞬，捏着她的下颌，强迫她吞下，随后猛地松开手，两人目光对视，少顷，鲜红的血液猝然喷涌而出，剧烈的疼痛自腹部一寸寸蔓延全身，冷汗滑落，鲜血淋漓，不过片刻功夫，这位后宫之主便无人问津地死去。 寒风铺天盖地，在这充斥着浓重血腥味的监牢中，只静默片刻的丹儿在下一瞬忽然发出刺耳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仓促的脚步声骤然响起，直逼这在最里面的监牢，片刻后，狱门被人猛地推开，狱卒鱼贯而入，紧接着，鲜红的血液映入众人眼帘，众目睽睽之下，这位后宫之主面容平静安详地倒在潮湿阴冷的地面，无声无息。 见状，丹儿颤抖着上前，在只有一步之遥时猛然扑跪在地上，佯装悲痛欲绝地哀嚎道：“娘娘——！” “皇后娘娘——！” 风雨飘摇，疾风裹挟着骤雨呼啸着掠过树梢、穿过房窗，肆意充斥着这铺天盖地的血腥味。
第93章 翌日。 太阳徐徐升起，千万金光破云而出，千丝万缕地洒向地面，照在这金碧辉煌的金銮殿，一片柔和的光照中，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陡然响起，李盛行色匆匆地穿过走廊，少顷，在偌大的宫殿猛然顿住脚步，片刻后，便粗喘着疾步上前，神色哀痛地艰涩开口：“………皇上………” 暴雨早已停歇，碧空如洗的天空下，丝毫不见昨夜血流成河、尸山血海的残酷景象，千仇万恨仿佛随着一场骤雨的冲刷，渐渐销声匿迹，望着眼前忽然前来的贴身公公，顾城双眸通红，一夜未眠的他半晌才疲倦地哑声道：“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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